重生后我成了乖戾世子的心头好(29)
“再者,你又说你只是叫住我同我打招呼,莫非宋妹妹府里嬷嬷所教的见面礼数,便是动辄拿父辈官职欺压对方,而不是以年龄资辈论高低?我辛家虽是妹妹口中的小小三品,却也是当今圣上钦点的六部尚书之一,且还由不得妹妹一个闺阁女子来踩贬。”
话音刚落,宋锦玉立刻就想辩驳,方才张开嘴:
“不是的,我……”
太子元贞一个眼神扫过去,宋锦玉便吓得立刻噤声,复又低下了头。
辛夷还是眉目平和的模样,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言之有理,字字笃定;同地上跪着,略有些狼狈又气急败坏的宋锦玉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元憬从她开口说话那一刻开始,眼珠子就没离开过她。
——总觉得她身上有种气质,说不上来,约摸是温婉中透着些许恰到好处的凌厉。元憬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也或许是他本就对她有些许好感,总看她同别的女子不一样。
辛夷放开了霜叶的搀扶,看了一眼元贞后,又低头面向宋锦玉:
“最后,宋妹妹又说我辱骂你?如今太子殿下和憬世子都在这儿,妹妹尽可央他们为你评理,我不过心思妹妹订下婚约了,好心告诉你一些高门妻妾间的规矩罢了;我说‘古往今来,除了圣上册选大封,没有高门小姐上赶着做妾的道理,’这话,可有半分错处?我又说,‘一个女子,情郎已有正妻婚约之时,两人一起厮混,可否跟那上门妾室有异曲同工之妙’,这话,又是否有半分错处?”
“从头至尾,我既没有提起谁的名姓,也没有羞辱妹妹的字眼,倒是妹妹听了,却忽然生起气来,好似那庸人自扰,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
说着,辛夷的脸色不着痕迹地冷了一瞬,看着地上双手握拳咬牙切齿的宋锦玉,心里竟罕见地生出一丝畅快。
“不过说起辱骂,妹妹是不是忘了,妹妹那会儿给我扣上个‘贱人’的高帽子,另还仗着人多势众,几度推搡我来着?只是妹妹须知,公道自在人心,人在做,可不止天在看,到底这顶帽子该归于谁,各个人心里都端着一杆儿秤呢。”
“你——”
宋锦玉猛的抬起头来,面上刻薄,眼神里也全是怨恨,似乎恨不得下一刻就扑上去咬死辛夷似的。
只是辛夷最后几句话说出来,尤其是“贱人”二字,太子元贞,憬世子,包括站在一边一直不敢吭声的荣妃宫里的宫人们,脸色一瞬间都变得很是复杂。
宋丞相英明一世,生了个能得盛宠的大女儿,可惜却又糊涂一时,养出了这样一个蛮横无理,任性蠢笨的小女儿来。
元贞现在已经连面上的体面都不想给这个宋锦玉了,辛夷说的再明白不过了,且看这女子一时之间连反驳都不能,他就知道自己没来的时候,她是如何厉害地羞辱他的阿稚的了。
“宋二小姐。你可认?”
他冷着声开口,宋锦玉吓了一跳,此刻已经无法再放肆,怎么也编不出其他囫囵的谎话了,只能服软:
“臣女只是……只是一时糊涂罢了,断然没有欺辱辛家姐姐的意思……”
“既如此——”
元贞沉声打断了宋锦玉,眉宇间已略有些不耐烦:
“那便派人去请父皇母后,顺便也将荣妃淑妃请来,届时,你再同他们好好说道吧。来人——”
“太子殿下——”
宋锦玉急忙开口横空阻止,慌慌张张地,看起来甚至有些无措,
到这会儿,她终于知道自己这回是踢到铁板了,辛夷那会儿佯装和气,原是在这儿等着她呢!可现下她也毫无办法了,本来方才的谎话就漏洞百出,若是皇后娘娘和圣上来了,只怕她的下场会更难堪,宋锦玉便也只得压下满心愤恨,低低地垂下头去:
“求太子殿下,饶臣女这一回,臣女知错,愿向辛家姐姐致歉。”
这话说得,不情不愿的,辛夷看的心烦,撇过了脸,但看元贞哥哥怎么处置吧。
元贞自然也不想事情闹得太难看,今儿毕竟是瑞阳宫宴,若是惹了父皇不快,谁都不会好过。
当下便轻叹一口气,朝宋锦玉摆了摆手:
“也罢,你去,向辛家小姐请罪,过后莫要这般刁蛮任性了,本宫就饶你这一回。”
宋锦玉苦着个脸,一脸屈辱地轻咬下唇,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辛夷面前福身行礼:
“辛家姐姐,锦玉知错了,请姐姐念在我少不更事,原谅我这回吧?”
辛夷又扯出那个惯常的假笑,伸手把宋锦玉扶起来,
“妹妹这话倒是生疏了,以后还要常来往的,不过是几句不中听的话,我听过忘了便罢。”
这话说出来,就是变相地愿意揭过此事不提了,宋锦玉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又见辛夷伸手,整了整宋锦玉方才因为慌张跪下弄乱的外袍,面上笑得温柔,语气却越发透着冷然:
“不过妹妹,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的好,今个儿是我,是太子殿下,明个儿,可就指不定是谁了。”
不知怎么,宋锦玉竟心头一颤,莫名感觉背后一阵冷意。
第25章
辛夷后来是和太子元贞一道儿回昭阳殿的,元憬也在,去向皇后请了安后就离开了,临走前,辛夷分明看到,他还转头,眼神似有若无地瞟向她。
辛夷心里其实是有些无奈的,但总不能直言说,“你看什么看?”这样的话。
午间的时候,皇后宫里来了一批内务司的宫人,说是宴会一切事务已全部准备妥当,请皇后娘娘晚间亲临。皇后便打发了赏银,转头同辛夷说:
“瑞阳宫宴在戌时,但下午未时,承德殿还有一场前宴,专给你们这些年轻的孩子们准备的,有诗赏舞乐可观,届时你可随你元贞哥哥一道儿,没有那么多规矩,随意落座即可,多识得几个闺门千金,手帕交总是少不了的。”
辛夷依言应下,遂又在含凉殿用午膳时,皇后娘娘提起太子元贞的婚事:
“瑾蘅如今年纪也差不多到了,随后母后择个好日子,由你父皇定夺,先为你选一位正妃;以后你再有自己欢喜的,也可抬举一二封个侧妃。”
元贞自然点头称是,言一切但听母后安排;辛夷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偶尔为皇后布菜。
皇后这时却忽然看向辛夷,面带笑意:
“阿稚平日里听说也会去参加些京门小姐间的集会,可有什么举荐人选?不需多虑,只是本宫同你私底下聊聊罢了,只要品貌端庄,你又觉得好的,那必然是好姑娘无疑了,皆可列入选秀名单啊。”
辛夷放下银筷,佯装思索一番后,微微笑了:
“承蒙皇后娘娘信任,臣女这里,倒还真有一个极好的人选,只是家世略有些低,恐怕配元贞哥哥有些……”
皇后和元贞对视一眼,这便无所谓的笑了:
“你但说无妨。”
辛夷点头称是,又继续道:
“是京兆党尹虞大人家的嫡长女,名菡萏,臣女同她也算有些交情,此女品貌一流,性情恭顺;且父亲虽从四品,母亲却是高门陈家的嫡次女,陈家大人乃当朝一品太师,想必娘娘也有耳闻,自是书香门第。”
皇后一听,果真是耳熟,若当真如此,那虞菡萏来配她的瑾蘅倒也无不可。
回头看去,太子元贞也并无不悦,皇后便悄悄在心里记下这号人,待日后再仔细思量。
到了未时。
保和殿便是此次前宴的设宴之地,台阶高伟,廊柱恢宏;殿内亦是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宫人们已经按着出席名帖设了足够的矮桌锦凳,桌上尽是金樽清酒,玉盘珍羞;一眼望去,歌舞升平,鸣钟击罄。
除去中间伶人舞姬演奏的空地,殿内两边各设三排席位,横排每两个席位中间有盘龙柱和扎起的罗帐隔开。这般,越是靠前靠主位,自然也就越是象征身份的尊贵。
辛夷先是看到了元容妹妹,元容现下才十四岁,在一众兄弟姊妹里排老七,为淑妃所生;如今正是娇憨可爱的年纪,又惯是嘴甜伶俐,很是喜欢辛夷这个表姐。
俩小姐妹一碰面,立刻就甚是亲厚地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好不畅快;不多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了,大多是皇室宗亲,也有一部分,如辛夷这样的,同宫里某个主位娘娘攀亲带故,家里想着送来宫里长长见识拓宽人脉的。
辛夷便没再如之前那般恣意了,而是正襟危坐,老老实实等着宴会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