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病娇(30)
叶悠双手握住他的手臂,脸上是迫切的恳求:“展追,我只是不小心滑倒而已,我还能跳,你想纳多少个妾都可以,只要你放过荨薇。”
展追脱下外袍不紧不慢的披在叶悠的身上,叶悠忽而觉着背脊一阵温热。
他的眼底,居然划过一抹温柔,叶悠眨眨眼,以为是自己病的眼花。
“如今,只有你的家人是你的软肋,是不是?”展追轻握她的双肩,似乎她比之前更瘦了。
叶悠垂下眸子,两行泪珠从眼底滑下:“我没什么能再失去的了。”
“我呢?”展追手上稍稍用力,声音直落垂下,“我算是你失去的,还是没失去的?”
叶悠不明,抬眼看他,又有一滴珠泪从眼眶溢出,眼前展追的脸,忽又变得无比清晰,“你……”
叶悠还是不解他话中深意,只摇头:“你是我不曾得到的。”
展追眸色一黯,将手绕过她的腿后,将她打横抱起,朝和院行去。
他比自己想的还要轻盈,不堪一握。
叶悠抬眼便见着他的下颚轮廓,他的确难懂,叶悠不禁猜想,这幅皮囊之下,究竟藏了多少个灵魂,为何每一个都这般陌生呢。
感受到叶悠的目光,展追眼珠朝她斜过去,二人对视,叶悠随即心虚的低下头。胳膊虚搭着他的肩,不敢用力,也使不上力。
展追的手掌只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触在她的身上,忽觉得她的体温不对,又仔细辨了她的脸色,分明是一股病态的苍白。
展追驻足,额头贴上叶悠的,果然烫的厉害。展追面色无异,心却骤然一紧:“病了?”
叶悠埋头低语,一番折腾下来,已是没了多少力气:“昨晚有些着凉了。”
展追步伐匆匆,由她的话头牵扯回忆起昨夜,想到她大汗淋漓……不由耳圈也红了起来。
送她回房,好生将她放在床上,又命人去请郎中,破天荒的在她醒着的时候给她掖了被角。
这感觉新奇,叶悠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只盯着他的神情,见他这会儿好像并不如方才那般恶劣,大着胆子忽又握住他的手:“展追,你放过荨薇好不好?”
展追低眼瞧着她的手,原本雪白,如今冻的青紫,看不出本来颜色。
展追抓着她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轻笑一声不似不悦:“你只有为了你家人的事,才会这样求我,叶悠,你未免太现实了些。”
“我说了,你怎么待我都好,”叶悠再次握上他的手,“哪怕你要我的命,只求你不要动她们。”
“叶悠……”展追这次没有拿开她的手,而是用手掌扣住,“你知道,我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同你生气吗?”
“为什么?”叶悠眨巴了眼睛问道。
“我……”
“大人,郎中来了。”丽娘在外间,声音打断展追的。
郎中给叶悠把过脉后方才道安,不过是着凉风寒,好生修养便好,展追这才放心下来。
此后,不再提荨薇之事。
煎了一副汤药喝下,展追也躺了下来。
叶悠侧目,哑声问:“你今夜要住在这?”
“嗯。”展追侧身躺着,面朝叶悠。
叶悠有些不习惯,他今晚有些古怪,实在不安心,于是道:“你还是别在这里住了,我怕过了病气给你。”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喝了药还不快睡。”展追闭了眼,将胳膊搭在叶悠身上。
叶悠侧过身,面朝里,没多久便昏昏沉沉的睡了。
最后也不知睡着没睡着,只听展追在耳畔道:“今日是我不对。”
叶悠闻言眉头一皱,转而想着定是做梦了,展追怎么会道歉呢,一定是做梦了。
展追见叶悠全无反应,想是睡的熟了,身子又往她后背贴去,想着过些热气给她,叶悠发间的香气扑鼻而来,缠缠绵绵惹人吃醉,他抬手探上她的额头,热度下了许多,这才心安。
此时此刻,展追觉着,二人似是平常夫妻一般。
他不禁想着,若是没有那些事发生,若他和叶悠成亲,将会是不同的境况吧。
他丢失的四年,再也回不来了。
因叶悠病着,展追睡的也不踏实,天不亮便醒了,手覆上她的额头,热度已经全然退了,稍松了一口气,瞧了外面天色尚早却困意全无,干脆又躺回她身侧。
叶悠有感,昏暗中睁了睁眼,好一会儿才瞧见他没睡着。
二人视线相对,只静默,不言语。
“展追,”叶悠的声音带着嘶哑,“你若想纳妾,我亲自为你挑选,可好?”
展追见她依旧放不下这件事,沉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问:“若是四年前,你我成亲,你会不会让我纳妾?”
叶悠闭了眼,神游天外:“不会……”
“你究竟知不知道我现在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叶悠又睁眼,摇摇头。
“我想要……”展追摸进被子里,握上叶悠的手,“我想要四年前的叶悠。”
第三十一章 叶悠忽觉此时此刻所有的东……
叶悠忽觉此时此刻所有的东西都不真切, 应该是自己病的糊涂了,才会听见展追说这样的话。
叶悠未再接话,只全当做是幻听。
四年前, 四年前的展追怎么会娶她, 那时候他如何厌恶, 如何无动于衷她都清楚,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她闭了眼睛,只笑笑, 干咧的嘴唇有些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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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贺儿闲日无聊,带着丫鬟上街,虽然在府里她存在不强,可展追也不曾苛待她, 吃穿用度不愁。偶尔会来街上铺子打些小首饰,这样的日子,照比从前香凝馆是一个地一个天, 她也算知足。
入了绸缎庄,拿着料子往身上比量,正掂量着做身什么衣裳,忽觉身侧挤过来一位中年妇人, 看样子也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妈妈。
妇人凑到汤贺儿耳畔, 低声道:“小娘子,我家县主请您过去说话。”
汤贺儿闻言一怔,扭过头来满目疑惑,上下打量这妇人,想她在说什么胡话,自己哪里认识什么县主——再一想,可不真就认识两位。
“你是……”不知怎的, 汤贺儿心里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
妇人接着说道:“我是淑婉县主府里的,县主这会儿在街对面的茶楼里喝茶,正巧看见小娘子,想邀您上去说说话呢!”
说着,妇人虚指街对面的茶楼。
“我……”汤贺儿一时不知以什么借口脱身,淑婉县主虽只见过一次,便让她印象深刻,那位可不是什么善茬儿,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了,这会儿又有什么好话可讲。
“小娘子快些跟我来,别让县主等急了。”妇人连拉带拽,将汤贺儿手里的料子夺过来放下,拥着她便往铺子外面走。
汤贺儿吓的拉住婢女的胳膊,三人一同挤出铺子。
似是看出汤贺儿的担忧,妇人又笑着指了指对面茶楼二层:“小娘子莫怕,县主就在上面呢!”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头望去,果然见二楼雅间探出一颗头来,二人目光交汇,与那日不同的是,淑婉这会儿脸上带了笑意。汤贺儿微微颔首,笑的极不自然。
“小娘子,这回信了吧!”妇人再次拥着她上前。
汤贺儿无奈,只得随着她进了茶楼。
入了二楼,有两个小厮在外守门,脸色乌突突的,凶神恶煞一般。
妇人将汤贺儿的婢女拦下,语气忽变:“县主只说见小娘子,你这样的身份就不要往里进了。”
妇人给小厮递了个眼神,小厮将门打开,汤贺儿忽觉背后被人大力一推,磕磕绊绊的就扑进了门,好在门口有一镂花木架,她及时扶住才不至于摔倒,可突如其来的这么一下,确实让她吓的不轻,心砰砰直跳,略显狼狈。
身后的门复而关上,随即听见一阵窃笑。
汤贺儿抬眼,屋里围桌儿坐的,是淑婉和若乔,身后则是她们的贴身婢女。
淑婉见她这般狼狈模样,笑意毫无收敛,若乔则是目无表情看着她。
汤贺儿脑子里一阵发炸,意识到这是场鸿门宴。
微理了心绪,汤贺儿直起身子行过来给她二人行礼。
淑婉装模作样的轻咳两声,朝面前空位轻挑了眉,眼底轻浮的笑意未散:“过来坐。”
汤贺儿抬眸打量淑婉,见她一脸拿自己当笑话的神情,便知这句话也不是出自真心,便识趣的摇头:“我怎配和二位县主平起平坐,我站着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