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病娇(31)
汤贺儿双手绞在袖子里,僵硬端着,心想,她这样为难自己,多半是因为展追。
淑婉给了她个白眼儿,又讽刺道:“你倒颇有自知之明,我听说你是香凝馆出身?”
汤贺儿其实对自己香凝馆那段的经历十分抵触,她这样在人面前大方问起,让她心里极为不舒服,稍停了会儿,她才答:“是。”
“知道今天我为什么找你过来吗?”淑婉看出提到香凝馆时汤贺儿的难堪,这让她心里格外痛快。
“不知。”汤贺儿摇头。
“其实我很赏识你,听说香凝馆美女如云,你能被徐司吏送到展府,说明你本事不小。”淑婉一顿,“你愿不愿意帮我办件事?”
汤贺儿就知她有目的,不是单纯的想要羞辱自己,怔怔抬眸望着她,并不答。
“拿过来给她。”淑婉给身后婢女使了眼色,婢女将手中一不起眼的木盒拿到汤贺儿面前,塞到她的手里。
“这是什么?”汤贺儿盯着手中木盒,并不急着打开。
“你听着,你要把这个放在叶悠的饮食当中,”淑婉眼睑微抖,嘴唇因为用力而变得越发单薄,一字一句,“我要叶悠死!”
话音一落,无论是汤贺儿还是若乔皆是一脸惊色。
汤贺儿意识到手中是毒物,心中惧怕,手一抖,盒子跌落在脚下。
“县主您这是要让我去害人性命!”汤贺儿握住自己发抖的手腕,用力摇头,“这我做不到,我不能做!”
淑婉对她的反应丝毫不觉意外,反而胸有成竹的笑笑,而后言:“我听说,你还有个兄长。当年你被卖入香凝馆,你哥哥被卖入长州李大人家为奴,可有其事?”
“你……”汤贺儿终于明白她的用意,淑婉想用她哥哥做要挟,让她去做那把杀人的刀子。
“李大人与我颇有些交情,长州不同京城,天高皇帝远,偶尔哪个大人家里死一两个家奴也不足为奇,”淑婉抬手轻抚发髻,悠然道,“你不同意也好,我只要修书一封,你兄长就……”
“不要!”汤贺儿刹时崩溃,双腿一软,瘫跪在地,“求县主开恩,饶了我家兄长,县主若想要命,取我的便好!”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要叶悠的命。”淑婉触怒,下三白明显。
“可是,可是我从未害过人……”大滴的泪水从汤贺儿脸上滑落,她从未如此失态过。
“如果叶悠不死,你兄长就是你害死的第一个人,你是选择让叶悠死,还是让你兄长去死?”淑婉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汤贺儿。
杀人这件事,汤贺儿想都不曾想过,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落在她头上这么大的抉择。
淑婉慢慢蹲下,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软硬兼施:“我知道你的难处,所以我自会为你考虑周全,这药吃下去不会立即毙命,需得等上一个月毒才会遍布全身暴毙身亡,不会和你扯上关系的。你帮我这么大个忙,我自然也会给你兄长一个好前程,让你兄长脱了奴籍,再给他几亩良田黄金百两,你兄长后半辈子可就不愁了。”
“你为何这么想让她死?”
“因为她夺了我想要的东西!”淑婉干脆说道。
“是展追?”汤贺儿问。
“不错,是他,”淑婉长叹一口气,“叶悠这贱人处处和我作对,我不甘心被她处处压制,只有她死了我才痛快。不过你不必担心,你与她不同,到时候你若还想在展府做妾,那我便保你一生荣华富贵,你若不想,我就送你去和你兄长团聚,不管怎么说,你们都不吃亏啊!”
汤贺儿闭了眼在心里暗笑,从淑婉找上自己的那一刻起,她便没得退路了。淑婉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就等她这颗棋子入盘。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兄长平安。”良久,汤贺儿才睁眼,拾起脚边的木盒用力握住。
“我说话算话。不过此事你若是敢让旁人知道,我会让你兄长生不如死!”淑婉一字一句的警告她。
那样的场景,汤贺儿连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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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贺儿走后,若乔终于忍不住开口,一脸忧色:“淑婉,你真的要杀叶悠?”
“方才你不是都听见了吗!”淑婉理了衣袖,面目平静。
“你若杀了叶悠,展追怎会轻易放过你!”
淑婉轻笑出声:“所以我才找了个替死鬼啊,有她兄长做要挟,她不敢不从。”
“你何必这样呢,叶悠已经嫁了展追,你们两个自小不和,都只是嘴皮上的,哪里非要扯出人命来!”若乔一副苦口婆心。
淑婉敛了笑意,一拍桌子:“你少在这里假慈悲,之前我交待汤贺儿的时候,你字字句句听的清楚,怎的方才不见你多说一言,这会儿又假模假式的过来劝我?”
“你真是……”
“我怎样?”淑婉打断若乔的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不是和我一样恨死了叶悠,你的心上人丁仲庭不也是整天围着叶悠转!我就不信你就这么甘心?”
若乔被她这倒豆子一般的骂气的胸闷,可她向来不是吵架的苗子,只回拍了桌子辩道:“杀人不是小事,如你所言,这里是京城,万一牵扯到你,连累的不光是你我,连大姐也要遭殃,大姐当初是用了多少辛苦才爬到今日贵妃之位,我们不能拖她的后腿啊!”
淑婉冷笑:“你以为,她还能在贵妃这个位置坐多久,她当初为什么去北境,旁人不知,你还不知?南相王早就知道北境王不是个省油的灯,亲送了姐姐去北境,这些年若不是姐姐给南相王送消息,他早就死在北境王的刀下了。现在虽然一时失势,不过是蛰伏而已,等到南相王重新掌权的那天,姐姐就是皇后,你我的地位也不止于此。”
“事情若是这样简单就好了……”若乔无力再反驳,气势忽地弱下来,轻叹出声。一番争辩下来,已知她现在是鬼迷心窍,在北境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淑婉和姐姐都不甘心。
人心不足蛇吞象,她们有更大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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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悠病重的这两日,展追一直陪在叶悠的身边,令人欣慰的是,展追没再提荨薇的事,两个人近来格外和谐,真就像一对平常夫妻一般。
干躺了两天,叶悠觉着今日好的差不多了,这才洗了个澡,整个人窝在沐桶里,热气升腾,蒸得她脸色红润如新摘的石榴。
叶悠听见屏风后门声响动,以为是丽娘,于是唤道:“丽娘,我洗好了。”
展追回身将门关好,脸上浮着笑意轻步绕到屏风后。
叶悠有感不对,回头望去,果然来人不是丽娘,虽早就习惯了他不声不响的站在人身后,可还是低声抱怨了句:“就喜欢偷偷摸摸的。”
展追从架子上取来干净的布袍展开,脸上带着几分调笑:“丽娘让我打发了,我来伺候你出浴。”
即便二人早就有夫妻之实,可让叶悠这样出现在他面前还是不好意思,只往水面又压了一寸,不肯出来。
展追看出她的小心思,歪头又问:“要不我亲手把你捞出来?”
“不用!”叶悠踌躇一会儿,调转了个方向,背对着他从水里站立起来。
她整张玉背都展现在展追的面前,水珠顺着脊沟条条滑落,手臂线条柔和过渡,背上没有多余的赘肉,像一块剔透的碧玉,美不胜收,妙不可言。
展追想着天凉,她又刚好,不宜久站,定了心神,将手中布袍朝她身上包去,一前一后,将叶悠裹了个严实,随即手臂将她环住,用力一提,离了沐桶。
打横抱着回到床上,扯过锦被给她盖上,又自然的拿过巾子坐在床边给叶悠擦拭头发。
叶悠躺着看他眉眼,是久违的平和。
这样的时光,叶悠很想珍惜,因为此刻他虽是这样的,过一会儿又会突变也不一定。
她此时才发现,他的发丝也是半干未干,身上隐约透着木香气。
感受到叶悠的目光,展追手上动作未停,只抿嘴轻笑,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放心,已经洗的干净了,这两日陪着你,也是染了一身病尘。”
叶悠只笑笑不说话。
待头发擦的差不多,叶悠才坐起身来打算换上新的寝衣,不料才拿到手就被展追一把夺了扔到床角,随后他双手撑着床沿,上身挺到叶悠面前,鼻尖儿几乎顶上她的:“方才伺候了你,这会儿该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