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和离后+番外(10)
不过一想到今晚夫君要来她房里睡,沈芙就再没心思去顾及其他的了,只想着早些回去收拾自己那个乱糟糟的床铺。
沈芙匆匆回房精心布置了一番,将床铺上来来往往的东西都换了遍,甚至还在房中点了熏香。
烟雾袅袅升起,丝缕粘连又慢慢散开。
“遭了,忘了问怀君来不来这吃饭,”怎么单漏了这个!沈芙一跺脚,转身道,“春芽,去准备些吃食,最好再拿些糕点来,要甜口的那种。”
春芽见沈芙这样紧张,也不敢懈怠,急急领命去了厨房,端了许多色香俱全的饭菜回来。
摆好碗筷,沈芙紧张又兴奋地坐在桌前等了许久,直到日落西山,饭菜都凉尽,屋内熏香烧成灰烬,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春芽去外边探了探消息,回来后吞吞吐吐道:“厨房说大公子早已吃过了……”
“那就撤了吧,”看着面前的菜肴,沈芙突然没了胃口,神色恹恹地挥挥手,觉得哄人高兴真是一件令人心累。
而且这男人的心眼怎么这样小,都多久了,还在闹别扭!
连饭都不愿意来和她吃,沈芙望了望天色,估摸着夫君应该跟不可能主动来她房内睡下了,当即起身收拾了几件衣物,拉着春芽往外走。
“这么晚了,”春芽急道,“小姐要去哪?”
山不过来,那她便主动过去。沈芙咬牙,带了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去夫君的房内!”
天边挂着圆润的明月,偏院内的婢女正凑在一处赏景,正无聊数着有几颗星星,抬头就对上了顶着深露前来的不速之客,都觉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
这可是大公子成婚后,少夫人第一次主动来这找人。
可惜眼下不是好时候,婢女瞥了眼屋内:“不赶巧,大公子前一刻才熄灯歇下,夫人若是有急事,不若等天亮再来——”
她就是来睡觉的,等什么天亮!沈芙打断她的话:“赶巧的赶巧的,他睡下了更好,方便!”
春芽:“……”
婢女们:“……”
他们家少夫人这是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他刚刚才歇下,想必还没熟睡,我趁早进去也不至于打搅他,便不与你们多说,先进去了,”沈芙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门,还不回头忘压低声音叮嘱春芽,“你也记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春芽看着自己小姐消失在门边,震惊到连答应一声都忘了,转头对上身旁两位婢女探究的眼神,急忙解释:“小姐她平日不是这样的!”
夫妻间的小情趣嘛!婢女们头如捣蒜:“懂懂懂!”
不知为何,春芽总觉得她们误会了。
沈芙进了屋,正要悄悄走去床榻边,步子还没迈出去,就对上季怀旬支着臂膀看过来的目光,本就是勉强鼓起的勇气顿时去了一大半。
“你怎么来了?”没想到她会来,季怀旬皱起眉,目光微冷。
被他这样一问,沈芙余下的勇气也一扫而空,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不落荒而逃,声音里也露了怯:“我与怀君是夫妻,既然不再谈和离,按理该睡在一张床上,若你不愿意,我这就回去……”
“算了,”如果沈芙这时出去,也不知道会多惹出什么闲话来,季怀旬觉得有些疲累,没精力和她拉扯,侧身往里头去了一些,闭上了眼:“上来吧。”
往前快走了一步,沈芙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慢慢躺平,手指紧紧攥住被褥的一角。
枕边人的呼吸平稳,似是睡着了一般。
沈芙又等了许久,这才敢抬眼,借着月光细细打量季怀旬。她的目光顺着劲瘦的手臂慢慢向上,又一点点划过紧抿的薄唇,凌厉的眉骨,对上……一双不见丝毫睡意的狭长眼眸。
沈芙顿时像偷东西被当场抓住了一样窘迫,双颊变得滚烫,默默庆幸眼前漆黑一团,眼前人看不见她那张通红的脸。
季怀旬看出沈芙的羞怯,本不想开口为难她,看着看着,却还是神差鬼使地问了一句。
“四年前沈二小姐可去过藏灵寺?”月光如水,季怀旬的嗓音沾染了些哑意,“又或是……遇到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四年前?
沈芙摇头:“四年前母亲病重,我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床边,何处都不曾去过。”
沈芙不知道夫君为什么要这样问她,又有什么用意,不禁手足无措,好在季怀旬虽然一直盯着她,却没再说话。
其实问话一说出口,季怀旬就清醒了,也知道会听到这样的答复。
自己早将面前这位沈家二小姐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堪称事无巨细,又为什么总问她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是在……期盼些什么呢?
季怀旬自嘲一笑,长睫微垂,掩住了藏在其中的沉思,又过了会,才低声道:“睡吧。”
听到这话,沈芙如释重负,立刻闭上双眼假寐,在心里波涛汹涌地懊悔起自己的举动,懊悔着懊悔着……就去梦周公了。
闹了这么一出,季怀旬没了睡意,偏头看了看窗外的景象,微微出神。
今夜原来是个月圆夜。
昨日长兄都发话了,石铭不敢不听,一早就起来洗漱,急急往季怀旬的住处奔去。
对于石家的众人来说,大公子虽然容貌出众,但整日冷冰冰的板着脸,哪有笑眯眯的二公子使人来得亲近。
再加上石铭少年心性,遇事没那么多讲究,若是有他在场的地方,众人总比平时多放松一些。
院中两位婢女见了石铭,饱受阴晴不定的大公子折磨的紧绷神经都是一松,面上隐隐露出了笑意:“原来是二公子来了!”
这里虽然是季怀旬的住处,石铭来得次数多了,连院中哪处多长了一根草这种小事都了如指掌,自然将季怀旬院中本就不多的人都认全了。
待走近,石铭只看一眼,就认出这两人是长兄跟前最不常被使唤的随侍。
虽然不知道长兄不愿意使唤她们的具体原因,但依石铭的经验,理由大概不外乎做事莽撞,手脚拖黏,油嘴滑舌这些让人心烦的毛病,天光明媚,石铭不想自己好好的心情被破坏,当即点头礼貌一笑,冲她们摆摆手,表示自己只想一个人好好待着,请她们不要贸然上前打扰惹人不痛快。
看懂石铭不用她们近身服侍的意思,两位婢女依例垂头往后退了几步,靠着墙边站着。
石铭瞧了眼她们,心说其实也还算乖巧。
就近找了一处坐下,石铭才坐稳,抬手抚平衣袖处的褶皱,就听见身后婢女悄声问身边人:“大公子平常这个时候早该醒了,今日房内却没什么动静,要不要去催一催?”
身边人答她:“少夫人昨夜宿在这呢,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了。”
昨夜沈芙是在长兄这处过夜的?石铭微微惊异。
本以为沈家那位二小姐只是随性不羁,没想到还是个胆大主动的。石铭心中直咂舌,微微摇头,突然觉得有些口干,顺手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口,还没来得及往下咽,就听身后停了不过片刻的婢女们又开始议论了。
“诶对了,你知道吗,昨日我路过前院,偶然听见少夫人和婢女低语,说大公子对房事似乎颇有手段,弄得她十分舒服呢!”
“竟是这样?没想到大公子看着冷清,竟是个内行人,”说话人似乎有些震惊,转而又想到什么,语气又带了点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夜少夫人连夜前来,原来是食髓知味!”
石怀正竖起耳朵偷听,听到这话登时将口中含着的水喷了出来。
第7章 缘尽有时
这些婢女可真是口无遮拦,不怪长兄不喜使唤她们!
季怀旬性子冷,遇事冷静,石铭本就敬畏他,如今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世,虽然嘴里还是叫着“长兄”,但心里早就把季怀旬当成高不可攀的贵人,不敢贸然插手他身边的事情。
可这样没有规矩,若不被他听见也就罢了,既然撞见了她们在背后说长兄的闲话,石铭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点一下这两个不成器的婢女。
抬手擦干净嘴边的水渍,石铭一拍案桌,板起脸呵斥道:“你们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大概是随了石淼,石铭发起脾气来倒也像个样,带着郎朗的怒气。
婢女们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奴婢知错!”
石铭正想借这个机会好好敲打她们一番,省得到时候惹了那位藏身在这韬光养晦的贵人生气,可逼问的话没说出口,就瞧见季怀旬推门从主屋内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