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和离后+番外(46)
“起来吧,朕没怪罪你,”郑勇帝还是没睁开眼,但语气倒是缓和下来了,“朕最近实在有些……罢了,你方才说探听到了有关于秋试的趣事,不知是什么?”
边羌最会察言观色,可被训斥了—番,他本就忐忑,现在更加摸不透这位帝王的心思。
他小心道:“这趣事,而是关于临江台。”
“临江台”三个字像—把刀—样插进帝王的疑心中。郑勇帝猛地睁开眼,其中的阴翳显现无疑:“说。”
“有传言说,临江台下便是前太子的密室,藏着世间最珍贵的东西,”边羌几乎是说—个字看—眼郑勇帝的脸色,瞥见帝王面露震惊,慌忙谨慎的撇清关系,“陛下,这毕竟只是传言,没有证据,听听也就算了,当不了真的。”
郑勇帝起身,面无表情的盯着边羌:“朕,宁可错信。”
蓦然间,边羌心中升腾起—阵寒意。
“来人!备马,朕要出宫,夜访临江台!对了,”郑勇帝不知道想起什么,冷冷—笑,—字—顿道,“切不可走漏风声。”
第36章 惊险时刻
秋试会提前封锁考场,所以许多考生为了找个好状态,会提前来踩踩点。一来二去,每年今日的黄昏时分,来临江台晃荡一圈,变成了秋实考生的例行惯例。
但大部分人来说,来这也只是图个好兆头罢了。
映衬着它的名字,临江台四周环江,临水而建。夕阳余光照得水面波光粼粼,光亮折射出去,霎时,临江台的窗檐如同镀上金边,夺目异常。
面前之景金碧辉煌,季怀旬的眼神却是一暗。
父亲生前,总喜欢带他溜来这坐着,远眺江面顺口吟些文绉绉的诗句,神情惬意优雅。
身边随行的侍从每每端上温好的酒,总被母亲泼去一半,埋怨道:“喝酒伤身,别喝这么多……若能戒了才更好。”
名满天下的昕德太子满口答应,恋恋不舍的放下酒杯,暗地里冲季怀旬一眨眼,“怀旬,你娘可真厉害,连太子都不得不听她的话……诶呦!”他话音未落,就被身边气急败坏的太子妃拧了一下。
……
季怀旬回过神,目光沉沉,顺着熟悉的窗台往上看。墙面空荡荡的,上面徒留下几条钉痕,似乎曾经挂过什么东西。
“咦,”季怀旬左手边有位身着青衣的考生扫了一圈,视线也停在了空荡荡的墙面上,奇道,“我瞧这四周空白处都挂了笔墨,怎么只有这出是空着的?”
另一位考生低声解释:“原来这处也挂了太子的亲笔,可陛下后来不是上位了嘛……”
话虽没说完,但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沈芙正听的津津有味,突然敏锐的察觉到季怀旬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由皱了皱眉头:“怎么了怀君?”
“无碍。”季怀旬平稳呼吸。
沈芙挽起他的手:“许是这太闷了,这样吧,我们去江边走走。”
季怀旬顺从颌首。
秋实在即,石铭作为考生,才不像他们有闲心四处观赏,早就楼上楼下的跑了一遍,此时正扒着二楼的走廊往下急急喊道:“长兄快来教教我,这场地的图纸我实在看不懂!”
可……
看着沈芙,季怀旬犹豫了一下。
“墙面上的画挺多,我正好想多看看,”不想让夫君为难,沈芙笑眯眯的推了一把季怀旬,善意解围,“快去吧,不然等后天二公子一不小心走错考场,就有借口来怪我的不是了。”
石铭:“……别以为我听不见!我才不会像你说的那么蠢!”
沈芙对着石铭吐了吐舌头。
“有我在,他是定然不敢怪到你这的,”季怀旬轻笑,眉间的郁色总算散开了一些。他揉了揉沈芙的头顶:“那你在这等会。”
沈芙退了一步,歪着头朝他挥手。
说要看画只是借口,沈芙喜爱看热闹的戏曲,最烦这些花花草草与词词句句,因此装模作样逛了一圈后,见他们还没下来,她只能兴致缺缺的坐着发呆。
她正百无聊赖的盯着江面出神,突然想起父亲的话:“……临江台下有密室……”
终于找到事情可以做了!沈芙兴奋的一跃而起,直奔无人靠近的入口。
虽然沈芙心里知道这大概率只是个传闻,但她十分乐观的想,左右无聊,还不如去看看,也许会有什么收获也说不定。
临江台的一楼尚在江面之上,可台下,就整个完全被浸在水中,阴暗又潮湿。
地上湿滑的青苔时断时续,沈芙提着衣摆小心翼翼的避开以免滑倒,又走了一段路,才勉强看清了眼前的布局。
与上面楼层豪华的装饰不同,这里只光秃秃有三个隔间,其中布满阴冷的雾气,靠的足够近才能看清其中的景象。似乎鲜少有人来,这处连张桌椅都没有。
沈芙满心好奇的走进了正对的隔间,却失望的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一眼能望到底。
倒是侧边的墙面有些奇特,其余皆是平整中的,只在靠远处的地方,有个格格不入的凹陷,大小刚好能够容下一个人。
沈芙刚想上前仔细观察一番,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
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处,沈芙扶着墙面,悄悄探头出去,瞥见一抹明黄的身影正往她这处来。
世间除了郑勇帝,谁敢穿这身龙袍?
像被触发了什么可怖的记忆一样,沈芙的心中忽的升腾起恐意,脑中也变得一片空白。没有缘由的,她下意识单手捂着嘴,立时折返回去,躲进了凹陷的墙面里。
沈芙面色苍白,另一只手攥紧衣角,屈身躲着不敢乱动分毫。额角的冷汗不断滑落,有几颗直直滑进眼角,刺的她连眼眶都红透了。
心慌意乱间,沈芙开始暗自懊恼。
就算真的遇上了陛下,她规规矩矩行个礼也就过去了,可她刚刚躲个什么劲啊!
本没什么事,这下可好,有理也说不清了。
脚步声渐近,郑勇帝似乎已经走到了这处隔间的门口。
眼下的一分一秒都煎熬不已,娇弱的指甲实在受不了沈芙的大力压迫,竟就这样硬生生断裂开来。殷红的血珠渗出,瞬时沁入纯白的布料中消失不见。
惊慌之下,沈芙根本顾不上十指连心的痛楚,用仅剩的理智压制住喉间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
“陛下?”寂静中,突然有人出声,仔细听可以听出他刻意压制住的急促呼吸,“没想到果真是陛下!方才在楼上匆匆瞥见您的背影,臣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是父亲!父亲来了!
沈芙认出来这是沈行业的声音,狂跳不止的心倏然平稳了些许,勉力紧贴墙壁,以此支撑着自己几乎虚脱的身子不要滑落下去。
郑勇帝刚要踏进隔间的脚步微顿,被沈行业出声一打搅,探究的兴致顿时全无。
他目光随意扫过其中,见里面空无一人,也停住脚没再往里走,只转身看过去,问来人:“你不好好呆在府内养病,跑出来做什么?”
等看清沈行业结痂的面容,郑勇帝吃了一惊,道:“不过你的病情瞧上去似乎好多了。”
“这病确实险恶无比,臣能好转,多亏了陛下的惦记,”沈行业嘴上说着好听话,眼睛不动声色往沈芙藏身的方向瞟了一眼,见没有什么异动,松了口气,转而道,“不知陛下是否愿意赏脸,同臣喝杯茶——”
“喝什么茶,你的病还没好全,要真为朕着想,就该离朕远一些,”郑勇帝不耐烦的摆手,“你先出去吧,朕想一个人在这待一会。”
不要!沈芙的心又猛然被提了起来。
见他说来说去,郑勇帝都没有半点想要离开这里的意思,沈行业心里焦灼,只得退后一步,继续说服道:“陛下……”
郑勇帝顿时怒不可遏:“大胆!沈行业,朕说了要一个人静静!”
沈行业这些年见惯了帝王的阴晴不定,早就有心里准备,因此没什么出格的表现,更何况他挂心着沈芙,只能逼迫着自己冷静。
倒是沈芙本就因为摆脱不了困境而心乱如麻,又突然被郑勇帝这一声突然炸开的怒吼吓得手脚一抖,整个身子瞬间支撑不住,脱力往后倒去。
若被人听见声响,她便死定了。
沈芙脑中只有这个念头。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沈芙感觉自己背脊抵到了一个什么东西。而被她这么重重的一撞,那个东西似乎凹陷下去了,发出轻轻的“咯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