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和离后+番外(24)
想起昨天泥泞的山路,沈芙头都大了。
“不不不,怀君你可不知道,那山路崎岖又陡峭,昨天我硬生生走了一下午才走完,”沈芙皱了脸,哀叹道,“我们要想在天黑前回到京城,得早些动身才好。”
怪不得昨天见她那样疲惫,季怀旬心中一软,几不可闻的轻叹:“受苦了。”
沈芙没听清他的话:“什么?”
季怀旬轻咳,避而不谈,只是道:“这次下山不用那么麻烦,寨中人给我指了一条暗道,我看了,是好走的。”
“真的?竟然是有暗道的,”沈芙喜出望外,又有些疑惑,“可为什么我昨日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等收拾好东西随着季怀旬往那处走,又眼看着他伸手撩起层层叠叠的青藤,沈芙才发现暗道入口原来是一个山洞。
这个山洞本就狭小阴暗,又掩在葱茏茂密之下,十分隐蔽。
要不是有心留意,还真是令人难以察觉。
也正是因为太过隐蔽,暗道内没有丝毫光亮,黑漆漆的不能视物。沈芙提着裙摆往前挪,脚下不留神踩到一片湿滑,眼看着就要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季怀旬侧身,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小心。”
扶着沈芙重新站好,季怀旬犹豫了一下,没有将手拿开,还是牢牢地护住她,清冷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开来:“别乱动,只管跟着我便好。”
“好。”
感受到有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搂住,沈芙狂跳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季怀旬收紧手臂,垂眼看了眼怀中的人,这才开始仔细地辨认道路,又一一踢开横在路上的碎石,以免沈芙因此绊倒。
这条路比起陡峭的山路来可好走多了,没一会,远处就透了点亮,似乎快走到尽头的样子。
沈芙眼前突然一暗,被人用手遮住了眼睛。
“先暂时别盯着光亮看,”季怀旬低声道,“在暗道里呆久了,你的眼睛还没适应,会觉得不舒服。”
“那你……”
季怀旬轻笑:“别担心,我没事。”
温热纤长的手指就这样覆在沈芙的脸上,替她遮挡住刺眼的光亮,也带来阵阵酥麻的痒意,沈芙闭上眼,脸颊倏的滚烫起来。
季怀旬又引着她走了一段路,确定四周无碍了才放下手。
停下脚,沈芙仍然紧闭着眼睛,乖巧异常。
“可以睁眼了。”季怀旬弯了弯唇角,手指屈起,下意识想划过面前人莹润的鼻尖,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见沈芙突然睁开了眼,往另一个方向张望。
季怀旬若无其事的偏过头,飞快地收回手。
攥紧指尖,他的面上仍然是一片云淡风轻,问道:“怎么了?”
沈芙皱起眉头,一心注意远处的动静,没有察觉到他的不自然,“怀君,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连她都能听到的声响,季怀旬又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只不过他虽然不是穷凶极恶的土匪,也绝不是什么打抱不平的侠义之士,并不会为不相干的人贸然出头。
“我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季怀旬抬眼,冷冷瞥过远处隐约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影,眼底漠然冷肃,声音却还是柔和的:“如今几近正午,还要赶回京城,我们不能再耽搁,该走了。”
可惜自从昨夜听了纪云夸赞他的话,在沈芙心里,早将自家夫君认定成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勇士”。
夫君是这样的好人,自己更应该以他为榜样,遇事不能怯懦!
沈芙见季怀旬神色淡淡,以为他真的没有看到那处的动静,当下往那处走了几步,急急的指给他看:“你看,就在那,他们似乎扭打在一起——”
季怀旬仍然没有动。
“怀君……”沈芙眼巴巴地瞅着他,目露期盼。
看着她急切的模样,季怀旬低低叹息,到底还是不忍心她失望,松了口。不过,“我过去看看情况,你就别去了,站在这等我。”
这怎么行!沈芙刚想拒绝,又怕自己成为他的负担,最终犹豫着点了头。
目光一扫,季怀旬弯腰捡了块碎石,抬脚往那处去。
槟岚怎么也没想到,他自幼拿命疼爱着的妹妹,竟会因为他生了一场药石无解的怪病而将他拒之门外,还默许妹夫对自己拳打脚踢,出言侮辱。
捂住溃烂的脸颊,槟岚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喘气。
“真是晦气,你也不瞧瞧你现在的模样有多骇人,”李志鄙夷地看他了一眼,往后退了几步,一副生怕被他传染上怪病的模样,“之前你是沈将军身边的红人,得赏多,我想着若能哄你高兴,必然也不了好处,这才对你笑脸相迎。”
“可现在那个什么沈将军生了怪病,明眼人都说他时日不多,连自身都难保,想必更顾不上你了。既然没有了利用价值,我又何必搭理你?”
李志心眼小,之前被槟岚训斥过几次游手好闲,便一直怀恨在心。如今见这位平日高高在上的大舅子正逢落魄潦倒的窘迫境遇,他当然要借这个机会,好好出一口恶气。
看了看倒地不起的槟岚,李志刻薄一笑,嘲讽道:“你好手好脚我都不愿意接纳你,更何况你还患上了这个怪病……”
“要我说,你就该留在将军府,和那位沈将军死在一处。”
“他们替那位将军收尸的时候,或许看在往日情分上,还能连带着你一并解决了,”李志冷笑,一步一步又靠近过去,“这样你死后最少还有人替你收尸,哪里像眼下这样凄惨,落得一个尸横荒野呢?”
槟岚红着眼,咬牙切齿道:“李志,我平日待你不薄……”
“你待我不薄,我就要对你有情有义了?”李志像听到什么荒唐言论一样,哈哈大笑起来,“你可真是愚蠢。”
说完,他抬脚就要踩上槟岚的脸。
槟岚本就四肢无力,又受了伤,根本奈何不了眼前的白眼狼。
他认命地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突然横空飞来一个细小的石子,看着轻飘飘的,却力道十足,不偏不倚地弹在李志的腿骨上。
李志抬起的腿脚顿时麻了一半,收又收不回来,只能顺势一个屈膝,狼狈的跪在槟岚面前。
“谁?”知道有人对自己动了手脚,李志扭头看过去,恼羞成怒地大吼,“真是多管闲事,怕是活得不耐烦了,来找死的是吧!”
季怀旬立在一边,早讲他们的话听了个全。
他最恨,恩将仇报的无耻之徒。
“叫你失望了,我不是来找死的,”季怀旬顿了顿,冷冷道,“可你……”
袖中刀光闪过,季怀旬眸中掠起一片暗色,俊美的面容冰冷如寒冬,如同归来索命的地狱修罗一般阴郁。
“——却是不必活了。”
第18章 为她成佛
世间狼心狗肺的恶人大都活的好好的,倒是好人因此饱受折磨……
这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季怀旬面上没有丝毫波澜,心里却是真的起了杀意。但若不是习武之人,从他的动作里是看不出什么异样的。
李志自然也以为眼前人只是出言吓唬吓唬他罢了,当即横着眼哼声,踉跄站起,冷嘲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杂种?怎么,路见不平,要替这个垂死之人教训我?爷今日没心情教训你,识相点就赶紧滚。”
季怀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那位举止矜贵的公子明明只是静静站在那一言不发,槟岚却莫名嗅到掩饰不住的戾气,威压凌人,令他忍不住心生畏惧。
眸中阴寒翻滚,季怀旬手腕微动,袖中甩出冷冷的锃亮。
紧盯着迎面旋来的利刃,李志脑中空白又混沌,只知道僵在原地,脸上像被嗖嗖而过的寒风刮过一般,猛然惊痛起来。
有什么冰凉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李志艰难地抬手捂上痛处,继而又哆哆嗦嗦的凑到眼前展开,瞥见手心沾染上的血色,吓得腿都软了。
“杀了人……杀、杀人了,救命!”李志恐惧不已,踉踉跄跄地退后了几步,转身就逃,“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我、我要去报官,你们都逃不了……”
没想到他倒是恶人先告状了,槟岚啐了一口,咬牙切齿:“无耻!”
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有分辨善恶的羞耻心。看着李志逃窜的身影,季怀旬冷冷一笑,目光渐冷,十指缓缓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