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和离后+番外(12)
石淼被他晃得眼晕,“齐兄,我知道你急——”
“我当然急!”齐鲁文怒喝一声,抬手拍的案桌都震了震,“要是皇长孙出了差池,九泉之下你我都无颜去面见太子和太子妃!”
这一声吼的实在响亮,等周遭静下来,似乎都能听到隐隐的回声。
石淼默默看着他:“幸好我早就遣散了院中的仆役,不然被人听见你的话,也不用等皇长孙出事,我们就可以共赴黄泉了。”
齐鲁文:“……”
齐鲁文难堪地背过身,轻咳一声,道:“往后我注意,但眼下这个并不是最要紧的,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保皇长孙……咳咳,怎么保公子平安吧。”
“可惜我是个商人,总免不了要与人打交道,为避免生出波折只能让他少见人。诶,若是在一个都是我们自己人的地方,怀哥儿倒也不用小心谨慎地不露锋芒,现在这样太委屈他了……”石淼叹了口气,瞥见齐鲁文的眼睛亮了亮,好奇道。
“你想到法子了?”
齐鲁文激动地开口:“是啊!我那寨子可都是自己人,安全的很,只是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随我去狼孝山,当——”
石淼打断他:“去干什么?当土匪头子吗?”
齐鲁文:“……是不是有点上不得台面?”
要不是打不过他,石淼很想把面前这个五大三粗空有一身蛮力的糙汉子按在地上揍一顿。
这主意不是有点上不得台面,而是很上不得台面,简直丢人。
不过,石淼虽然初听到这话觉得十分不靠谱,但静下心细想,觉得齐鲁文的注意也有了可取之处,迟疑道:“其实,若是怀哥儿愿意,倒也是个好主意……”
“土匪怎么了,你少瞧不起人,我虽然占山为匪,但记着先太子的话,从不敢干缺德的事,皇长孙去我那,也不会被辱没了名声,”齐鲁文觉得自己很有理,“你这边就诈个死,说大公子没了就行了,那个什么沈二姑娘成了寡妇,也就和公子没了瓜葛,这些荒唐事,之后也算头尾都捋清楚了。”
确实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石淼听着直点头。
两人一拍即合,等见到了季怀旬,立刻把石铭挤在一边,将谋划的细节像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如今臣落草为寇,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在狼孝山上藏住您不被人发现,还是能够做到的。可若今日一别后,您留在京城被人查出了不对之处,臣远水救不了近火,这才是祸患!”说到这,齐鲁文急得眉毛都揪作一团,“还请皇长孙三思,早些做决定,这样的大事可拖延不得!”
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还是更安全的地方,这样百利无害的事情,季怀旬不明白自己在犹豫什么。
石淼和齐鲁文都在焦灼地等着回复,无暇顾及其它,只有石铭站在一旁,隐隐看出来季怀旬在顾虑什么。
负手而立,季怀旬眼底昏暗凝集,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道:“好。”
“那今晚就动身吧。”齐鲁文长舒一口气,“省得夜长梦多。”
眼前闪过少女娇俏的笑容,季怀旬喉间滚了几下,好不容易才压住要说出口的话。
当断得断,季怀旬暗暗告诫自己。
第8章 预谋诈死
这个主意是齐鲁文一时兴起提出来的,所以要想收尾收的干净,后续准备上的事情就要更繁琐细致,才能不留后患。
石铭看着忙碌的众人,往季怀旬身边凑了凑:“长兄,你当真决定要去狼孝山上了?”
季怀旬面色沉沉,不置一词。
“其实也好,那个沈二小姐最近突然对你殷勤了许多,事事迎合,”石铭咂舌叹了叹,“我还怕你会因此心软呢。”
季怀旬心里本就烦乱,听他这样说,突然变得更不痛快起来。
扫了他一眼,季怀旬冷冷道:“就算没有我在身边督促,你也要将今日布置的课业仔细背诵,记住,一个字都不能出差错。”
想起那四十几本书册,石铭不禁头皮发麻,连声应答:“自然谨记在心,不敢忘不敢忘。”
“对了,藏灵寺那处……”季怀旬垂眸,长睫微颤。
以为季怀旬是挂念那位渺无音讯的故人,石铭忙道:“我定然会记得去那处问问有没有芙儿小姐的消息——”
“不必再问了。”
石铭一愣:“什么?”
对季怀旬来说,那位“芙儿”与其说是他的执念,不如称作借口更贴切。
眼下是重回宫阙的紧要关头,季怀旬清楚地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拥有一个能够相濡以沫的人。因为那个人不管是谁,既然走进了他心中,就会牵动他,成为他的弱点。
他不能有弱点,所以需得守住自己的心,所以找不找到那个人也就无所谓了。
一个人冷寂惯了也就再学不会交心,季怀旬自然不会将这些话说出口,只是重复了一遍:“不用再去藏灵寺了。”
石铭不解其意,却也不敢多问,道了声是。
院中的两人各怀心思,默默无言,直到响起一声清丽的女声才打破其中的静寂。
“怀君,总算等到你了!”
季怀旬猝然转头,就见阳光下,沈芙在院门口遥遥冲着他招手,笑意盈盈,几乎快从弯弯的眉眼里漫出来了。
“你怎么……”季怀旬眸中惊异一闪而过,又转了几轮光影,重新平复成沉寂的漆黑,才抬脚走近沈芙,“你怎么来了。”
春芽紧紧跟在自家小姐身边,闻言低低咳了一声。
沈芙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要矜持,偏头递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过去。
迎着面前人的目光,沈芙微微低头,假装紧张地搅了搅手指,又有意无意瞧了眼站在季怀旬身边的石铭。
石铭不是不识趣的人,眼珠胡乱转了转,左看右看,总算想到了离场的借口,立刻一拍脑门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我这才想起来父亲方才叮嘱我去厨房看看,长兄,我就先走了!”
看着石铭离去匆匆的身影,季怀旬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起眼前人。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位沈二小姐与初见时有什么不一样了。
“怀君,你那处的床榻实在是窄小,翻个身都难,还是回我的院中住吧,”沈芙憋了许久,好不容易忍到石铭出了院门,才转向季怀旬,“我那处十分宽敞——”
“无论做什么都方便!”
知道沈芙说话没有轻重,春芽做足了心理准备,听了最后一句,还是变成了颗柿子,烧红的脸都快埋到胸口了。
这话实在引人浮想联翩,季怀旬面上也显现出几分不自然。他看着沈芙满是澄澈的双眼,突然觉得新婚夜时为图省事说那些话蒙骗她,也许并不是一件明智的决策。
轻咳一声,季怀旬藏起情绪,轻声道:“夫妻间,不用在意这些……”
“要在意要在意!”以为季怀旬害羞了,沈芙贴心的抢过话头,“你说过的,既然是夫妻,就一定是要一起睡的。你放心,这件事由我来安排,我会尽量想的周到些,让你院中的人将你常用的东西都搬来这处,不用你费心。”
沈芙掰着手指头,皱起眉苦苦思索:“衣物、惯用的物什、书册……应该没有遗忘的吧?”
季怀旬眼眸深深,听着沈芙滔滔不绝地絮叨着琐事,恍惚间觉得若是身边有这样的人陪着,似乎也不错。
但也只是一瞬间。
顿了顿,季怀旬喉间微紧,神色恢复如常,打断她:“你不用费心布置了。”
难道夫君睡惯了昨夜那张窄小的床榻?沈芙小脸有些蔫蔫的,低声道:“可你那处,两人睡着实在是不舒服,久了怕会腰酸背痛……”
“你多想了,只是刚刚父亲命我出城联络卞城的商铺,我下午就要走,”季怀旬移开眼,不去看面前一脸可怜兮兮的沈芙,语气不自觉带了僵硬的柔软,“这趟来回要不少时日,这事不急于一时,毕竟你我要分隔开好一段时间。”
更何况他这次是存了一去不回的心思,将那些东西搬来搬去,实在没有必要。
原来夫君是愿意搬过来的,只是顾虑出府办事时间久,不想让她今日太过劳累。想到不用再睡那张硬的戳人的床板,沈芙暗暗松了口气。
前世沈芙一直觉得男子就该像父亲那样,有一颗忠心报国的赤诚心肠,而成亲后她见季怀讯整日闭门不出,没什么上进心,并不是她心中理想夫婿的类型,这才一直对季怀讯不温不火,没生出什么特别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