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女长发铺散着,身上披着青色的外裳,在月光下,神色淡淡地,美的就像是月神下凡。
他活了十五年,从来没想过,或者说,奢望过,会碰上沈惊鹊这样的人。
即便,从未了解过她,但只要一眼,都会觉得一生都无法企及。
“方辞。”
忽然听见惊鹊叫他的名字,他还有些愣怔。
“诶。”
本能地应声之后,还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到她身边。
☆、赴宴
“没什么。”惊鹊自言自语地低下头,伸手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裳。
她原本想问问他,如果,能让你重活一世,你会怎么办?
后来想了想,觉得有些可笑,只有她是这样的,别人又怎么会认真仔细的去想这个问题。
方辞看着沈惊鹊眼里的怅然,低头眨了眨眼睛,莫名觉得无助。
他想帮她,但他没有任何能力帮她,他们原本,就不是能说的上话的人啊。
惊鹊坐了一会。
觉得有些凉了,便回房睡了。
——
太后设宴的日子愈发近了,可能是因为入夏的缘故,最近的天气变化的快。
前一会儿还艳阳高照的,后一会儿就直接下起大雨来。
宴会当日。
因为答应了沈惊蜜打扮的鲜亮些,但是进宫,穿正红色不合适。
思来想去,挑了一件妃色喜鹊纹外裳,捡了一支红翡翠梅花簪。
口脂抹的,也比平时稍重了一些。
妙语给惊鹊整理衣摆,忍不住开口道:“小姐今日的打扮真好看。”
从西宅出来,方辞便跟在惊鹊身后。
连珠看见他,叫了一声:“你跟来做甚,小姐是要进宫的。”
惊鹊听到动静。
微微侧身,看向方辞。
顿了顿,接着道:“让他跟着吧,顺便带着他去练兵场瞧瞧,反正过几日,哥哥也是要带他去的。”
“小姐,可他如此莽撞,一不小心,若是冲撞了宫里的哪位贵人,失的便是大人的面子啊。”妙语在惊鹊身边轻声提醒到。
惊鹊想着,其实妙语说的,也没错。
刚想松口,让他留下。
没想到方辞站着,轻声说了一句:“小姐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方辞绝不会做有失体面的事。”
“也好,到时候你便跟车夫在宫门处等着吧,等宴会结束,我再带你去练兵场瞧瞧。”
“方辞多谢小姐。”方辞感激地看向沈惊鹊。
走到前厅的时候,沈惊蜜已经等着了。
陆琪蓝也在。
“娘。”惊鹊走上前跟陆琪蓝打了一声招呼。
陆琪蓝朝着惊鹊笑了笑:“鹊鹊,进宫定然要谨言慎行。”
惊鹊笑着点点头,转而看向沈惊蜜。
沈惊蜜穿的,确实素。
一身蟹壳青轻袍,绣的,是如意暗纹,簪了一朵镂空银蝴蝶簪,簪子倒是精巧,翅膀的地方,用银线勾着,只要沈惊蜜走动,蝴蝶的翅膀便也轻轻晃动起来。
看着,就像是一只真的蝴蝶,振翅欲飞。
跟她比起来,穿的朴素,却又不失体面。
见惊鹊看向她,她开口道:“妹妹准备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便进宫吧。”
走到府邸门口,惊鹊刚要上马车。
便听到连珠惊呼了一声:“呀!”
“怎么了?”
“小姐,伞,忘记拿了。”
“这几日的天气,反复无常的,且看这天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
惊鹊抬头看了一眼天,确实有一种快要下雨的感觉。
还没开口,便听见方辞开口道:“我回去拿。”
说着,便快步往府里跑。
沈惊蜜见状,插了一句话:“无事,时辰还早。”
在马车上等了一会儿,就看见方辞气喘吁吁地从府里拿着伞跑出来。
走到妙语和连珠的旁边,将伞递给连珠。
“走吧。”沈惊蜜将马车的帘子放下,对着车夫道。
沈府离皇宫不算太近,所以,马车摇晃了有一会儿才到。
“停下。”
“干什么的?有通行令牌吗?”马车外传来盘问的声音。
看样子应该是到宫门口了。
“我家小姐,是来赴太后的娘娘的宴的。”许是因为隔着马车,加上妙语的声音轻的缘故。
听着有些闷闷的。
马车摇摇晃晃地过了好一会儿,便停下了,帘外传来妙语的声音。
“小姐,到了。”
“嗯。”惊鹊应声,同沈惊蜜一起下马车。
往前走了两步,便有小太监小跑着上前问:“敢问二位小姐是来赴宴的吗?”
“是。”
“请随奴才来。”
惊鹊走之前,特意回头嘱咐:“方辞,你在这等着。”
“是。”方辞应声。
往内庭走的路上,天阴沉地厉害,风也大了起来。
雨细细密密地落下来。
丫鬟们赶紧把伞拿出来撑着。
但是雨越下越大,风也越来越大。
惊鹊只觉得脚边凉凉的,裙角那边都已经湿了。
小太监身上的蓑衣斗笠是早就穿好了的。
“公公,现在时辰还早,不如在哪儿避避雨,等雨小些了再走吧。不然我们过去,也只会在太后娘娘面前失仪。”
惊鹊开口道。
小太监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应声道:“也好。”
然后朝前看了看:“奴才知道前面拐角有个小园,小园里有个亭子,可以避避。”
走到小园前,隔着朦朦的雨雾,便看见亭子里站着一堆人。
但是雨实在大,惊鹊和沈惊蜜若再不进去避避,说不定到御花园,就要湿光了。
于是,也没想那么多,径直走到亭子里。
甫一进去,惊鹊看见里面的人,有一瞬间的愣怔,心里颤了颤。
连忙跪下,朝对面的人行礼:“臣女见过皇上,太子殿下,铖王殿下,豫王殿下,平熹公主,姜公子。”
九殿下易潮,和小公主易汐,是双生子,皇上十分宠爱他们,所以,才十岁,便封豫王和平熹公主。
但她倒是没想到,姜觉也在!
跟在惊鹊身后的沈惊蜜和丫鬟也连忙行礼。
易沉和易渊见来人是沈惊鹊,眼神都微微有些变化。
姜觉穿着一身暗红色轻袍,腰间佩了一块圆玉,他人不是很高,但是有些偏瘦,许是因为读书一直在屋里的缘故,皮肤有一种近乎病态的白。
好在唇薄,红润,看着气色不错。
易寒穿着明黄色龙袍坐在亭子的椅子上,没出声。
惊鹊不知怎地,有些莫名地紧张。
开口解释道:“臣女同家姐不知皇上在此,惊扰了圣驾,实在是不该。”
易寒原本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惊鹊后面说的这话,倒是有意思。
便抬眼仔细打量了一下她。
一般在深闺的小姐,会行礼,可后面惊扰圣驾这句,倒像是在宫里混了很多年,才会说出来的。
可惊鹊看着,年岁不大,面庞也甚是青涩。
“你是?”易寒开口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威严和压迫。
“丞相沈安二女,沈惊鹊。”
惊鹊不知道易寒怎么突然问起出处,但还是照实说了。
“进宫是?”易寒接着问道。
“赴宴,太后娘娘在御花园设了宴,臣女同家姐,接了请柬。”
易寒和姜觉一起,自然知道太后设的宴是为了什么。
笑了笑,接着道:“喜鹊登梅,倒是应景。”
惊鹊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易寒说的什么!
她穿着喜鹊纹的衣裳,簪了梅花簪,原本就是无心之举,没想到,在易寒眼里竟……
心里一沉。
耳边皆是外面的雨滴砸在地上的声音,一时间,倒是有些出神。
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有多动人。
半跪在地上,额角的碎发被雨打湿,些许在耳旁,些许贴在脸颊上,黑色的头发和雪白的皮肤,格外相配。
红翡翠梅花簪沾了雨水,像是真的一样,生动意趣。
妃色外裳下段被打湿,颜色深了不少。
眼睛湿漉漉的,灵动的要命,看着楚楚可怜。
“起身吧。”易寒接着道。
“谢皇上。”惊鹊起身,站在原地,倒是不敢有别的动作。
“七皇兄,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啊?”平熹公主易汐,扯着易渊的袖子道。
惊鹊听见,也不敢往易渊那边看,只得看外边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