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白月光当外室(69)
“这事算我吃了个闷亏,”韩朔自饮了一杯,他翘起一边眉又落下,恨声道,“他跟陛下说,为了让我们尽快抓住黑眚,他才以身作饵,他把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我如何能说?”
裴焕摩挲着手,寒声道,“他还真会抬高自己。”
“抬得再高,陛下眼里他还是个阉人,是阉人就别想伸手去其他地方,”韩朔说。
裴焕跟他扯嘴笑,“陛下好歹给了他三千人,他这个提督当的还是有点名堂。”
韩朔冲他奸笑,“那三千人是我挑剩下的。”
裴焕捏杯子跟他碰一个,“有你的。”
韩朔脚踩到凳子边,翻了个手花,道,“他在明德府找女人害我差点被人给捅死,这仇我给他记一辈子,三千人如果不是陛下发话,我一个都不想给。”
裴焕敛住眉头,徐徐道,“我记得你弟弟在秘书监当差。”
韩朔一挑眼,“话转的未免太快,你找我是为我弟弟?”
裴焕向他举手作揖,谦声道,“汪泽从宫外引进一位画师,秘书监那边想来还不知,他绕过秘书监,必然不想叫秘书监知晓这事,宫外的人谁也不知道他品行如何,况且是汪泽带进来的,说不定就会谄媚惑主,陛下再英明,也禁不住迷惑,这事我不好出面,还请你去知会一声,最好把那个画师赶走,实在不行挑个错杀了也行。”
韩朔捏紧杯子,略有为难道,“倘若那画师得了圣宠,即使我弟弟找着他的错也不敢动手杀人,陛下的脾性你是知道的,汪泽不就是狗仗人势?谁能把他怎么样?”
裴焕压了压太阳穴,沉思须臾道,“圣眷不可能永远都在,徐仲不就是个例子?”
韩朔了然,“那画师若不得恩宠,不用我弟弟出手,陛下就能斩了他,若得宠,至少短时间内没法动他,等陛下新鲜劲儿过了,我叫我弟弟再想主意将他轰出去。”
裴焕有些微失神,沈湛明入宫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照着他的野心,他必然不甘心呆在秘书监,帝王的荣宠是最没有保障的东西,一朝欢喜一夕震怒,凭他的才学,想叫萧祁谨刮目相看应该轻松,他若入朝当官,沈长鸣说不准就能认回他,沈初婳母子三人处境堪忧。
那日他送了他一包糖,那包糖现在看来,应该是向他示威了,他爱吃甜食的习惯知道的人甚少,像他这种身份,仇家多,口舌上的喜好一般不会在外人面前显露,以防被人知晓后暗中下毒。
所以沈湛明能探听到他的口味,可见其能耐。
韩朔等着他渐渐回神,道,“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了,都带到陛下跟前,他的命就只能看陛下,底下人办差也得看人脸色,陛下是最大的,我弟弟若贸然赶杀那画师,没得叫陛下震怒。”
裴焕嗯出声,给他敬酒道,“不管怎么说,我欠着你的,若没你,徐家没那么轻松处理。”
韩朔拿酒壶朝他一扬,“一家人,当不得谢。”
裴焕坦然轻笑,拿起另一只酒壶与他痛饮。
另一头沈初婳在府中收到了她母亲的回信,王姨娘果然在庄子上消失了,裴焕的猜测成真,沈湛明当真没有软肋可控。
她惴惴不安的坐在院中的秋千架上,一时不知要从何下手。
白猫从屋里头跑出来,小跑着爬到她膝上做窝,她挠着它的小下巴,唉声叹气道,“他那么阴险,我可怎么办?”
“你可以找我救你。”
钟沐妤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沈初婳仰首就见她侧坐在墙上,手里攥着根糖葫芦吃的津津有味。
沈初婳一脚抵住地面,从秋千上下来,抱着猫缓步往屋里走。
钟沐妤在她身后道,“我先前说话不好听,你别放在心上。”
沈初婳定在一丛开败的迎春花旁边,微侧脸道,“你别来这里。”
沈初婳最记仇,她先前说过的话在沈初婳心里留下了烙印,沈初婳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她放松戒备,女人的直觉告诉沈初婳,她又是来闹事的。
她琢磨着添话道,“他不在,你要找他你去宫里。”
钟沐妤吃完糖葫芦把竹签上抛扔开,腿打在墙边的树枝上带起响,“我就是趁他不在来的,你不想离开吗?”
沈初婳轻眨着眸子,眼尾瞥她,面露哀情,“离开了去哪里?”
钟沐妤微怔,顺声道,“回你自己家去啊。”
沈初婳半低脸,语调艰涩,“我的身子都……”
钟沐妤皱紧眉,不愈道,“又不是你自愿,谁还能说你不成?”
沈初婳握帕子往眼边抹了抹,像是落泪般的背过身,微哑嗓子道,“谁都会说我,我离了他就没人要了。”
钟沐妤松了腿,树枝抖动着响,她想跳下墙头。
“你走开,”沈初媜转头细小声赶她。
钟沐妤瞪着她,“你这么矫情,裴焕迟早也会烦你,不若现在让我送你走,你父亲虽说如今比不得以前官位高,但给你找个般配夫君还不简单?用得着挂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她敢说她矫情!真以为她是软柿子随便捏。
沈初婳颤泠泠着眼瞅她,要哭不哭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又不是我,你当然觉得没什么,我成这副样子,哪个男人会娶我?便是娶了,他就会饶我吗?”
钟沐妤眼底现一丝疑惑,“你自己把话都说绝了,退路都不留,他明显是看上你的美貌,等哪一天有更漂亮的女人出现,你就会被他遗弃,像你这般孱弱,你受得了?”
沈初婳把肩膀一塌,丧声道,“不用你管。”
钟沐妤抚了抚下颌,递话道,“你哥哥进宫了。”
沈初婳心内涌起惊慌,嘴里还是提不起精神道,“你提他做什么?”
钟沐妤跳下墙,径直朝她走来。
红锦自屋里冲出来,挡在沈初婳面前提心吊胆的大声道,“钟,钟小姐,我家主子没对您说过什么重话,还请您高抬贵手!”
在她说话时,赵妈妈从耳房后门溜了出去。
钟沐妤乜过她,对沈初婳道,“你哥哥都能在裴焕的打压下靠着自己往上爬,你却只想依附一个强迫你的男人,你真没用。”
沈初婳当即赤脸淌泪,她一只手遮在嘴边,另一只手越过红锦攥拳捶钟沐妤,她怕打的太重,招来人反击,打完就缩手,心内暗爽,表面还是凄凄惨惨,“他算我什么哥哥?我父亲都把他踢出家门,你别把他和我放在一起。”
钟沐妤恶寒的朝后退,“你在跟我撒痴?恶心谁啊!”
沈初婳气的直想往她身上踹,她梗着声道,“钟小姐,你逗乐子也够了,请走吧。”
钟沐妤做出一副笑,“我先时恶语伤人,心里不好受,不把你送出裴府,我自觉难堪。”
不过是变了招数要沈初婳走,故意说的自己良善,还想叫她感激涕零。
沈初婳稍一思索,道,“你即是觉得对不住我,何必不顾我的意愿把我带走,你若有诚心,该是为我做桩事。”
钟沐妤嗤声,“果然是嫡小姐,心眼多的生怕人不知道。”
沈初媜垂首不语。
钟沐妤倨傲的扫着她,“什么事?”
沈初婳不敢露喜,只沉声道,“我要你替我查一下,沈湛明在做什么生意。”
“你要我查你哥哥?”钟沐妤惊讶道。
沈初媜浅笑,“不行就算了。”
裴焕虽能派人查,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钟沐妤冷睨她,旋即踱步往墙边走,正要纵身时,身后听见咻的一声,她草草避开,那根钢钉嵌进墙里,她扭头就见到裴焕立在院门边,目中含煞的盯着她。
钟沐妤只觉心惊肉跳,她再没了闲散的心,越身飞出了墙。
裴焕一步步朝沈初婳走来,他满身酒气,近前沈初婳就嗅到味儿,呛的要躲,被他张手控住腰,半兜着进了屋里,屋门才关上,他就捏着沈初婳的手腕摁在桌前,凑近衔她唇来吃,稀里糊涂的撂声道,“你那个哥哥不容小觑,我会尽快想办法杀了他。”
沈初婳抠他手,没见他松掉一点,她忍着酒气往他脚上踩,朝后连扬着头,他也追上去。
沈初婳扛不住他的蛮力,脚下一滑,直接倒桌子上,裴焕也跟着栽去,那身凶气都在这时激发,三两下将她就地正法了。
沈初婳轻泣出来,“……我就该跟她走了,可怜现在受你这夯货的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