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在赵梦溪的腹部右下处,林悦安捉到了共生丹的影子。
金光微微颤动,包裹着赵梦溪只余一半的内丹。
赵梦溪与老板之间,从头到尾,都是各有所图的交易。
不涉及更多。
即便是不再被老板所控,沈哲城的攻势也未停歇。
一切从一开始,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抓住赵梦溪的秘密,林悦安不耽误半分的利用起来。
配合着兵器交锋时候的碰撞声,她晃响了口袋里的铃铛。声音细微,如不分心去辨识,轻易无法察觉。更何况,现在周围乱的不行,更不会有人在乎她着看起来无害的小动作。
林悦安屏息凝神,生怕引来赵梦溪的怀疑。
眼神不移地盯着赵梦溪的举动,另一边,手悄悄探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
触及伴生铃的那一刻,一双银铃幻化成了短匕。
握在掌中,是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林悦安压住心中兴奋,现在她只需将法力灌注于一点之上,逼出护着赵梦溪内丹的小药丸。另外一边的打斗,就会因此加快结束。
这一刻,她只考虑到了其一,并没有思考全剩下的结果。
小鬼也选择默许了林悦安这一刻不成熟的想法,没有丝毫的提示。
“梦溪。”林悦安开口叫了身边人的名字。
赵梦溪转头,对上的却是一抹银光。
短匕的刃尖儿凝出一团光点,算是林悦安的拼力一搏。
光点目标直指赵梦溪的腹部。
弱点被人识破,出于下意识的举动,赵梦溪弓腰后撤。
林悦安此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灌满全身,使她挣出了束缚许久的法阵。
林悦安扑向了赵梦溪。
“同路人终归不会走上所谓的正道。它比我更擅长控人呢。”
老板不知何时撑破了封住口舌的咒文,嘴角撕裂出了骇人的口子,却以欣赏的眼神看着两个女孩的方向。
“嗯?”高人皱眉随声看去。
林悦安的动势,让他一时间捉摸不透。
“不妙!”看出端倪的高人双眸惊颤,松了控制老板的手,如脱离弓弦的箭矢冲向林悦安。
高人的喊声惊得交手中的两人停了手,目光齐齐送出。
只一瞬,三道光影齐齐冲往一处。
林悦安的短匕快上一步,如她所计划那般,逼出了赵梦溪被药丸护好的内丹。
只她所见,并非所想那般。
林悦安的手不受控制的刺的更深,鲜红霎时晕了满眼。
她失了控,短匕越刺越深。
赵梦溪的本就残存的内丹出现了很深的裂痕,几乎要从中间再碎成两半。
在林悦安无法集中思考的时候,另一道光贯穿了她的身体。
痛感重新激活大脑,让她清明了意识。
林悦安呆站在原地,手上松了劲儿,短匕落地变成了原本铃铛的模样。铃铛尾部的流苏上,挂满的血痕。
长刀刺穿了林悦安的身体,血顺着刀刃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呆愣时,一口腥气涌上喉间,她下意识抬手要捂住嘴,可四肢无力,她只剩下了跪地前倾的选择。
视线涣散前,她好像看到了苏止喻的脸。
伸手去触,却扑了个空……
☆、第七十九章
血染不进梦。
法器仓库内,林悦安半跪着,头点地撑住身子不倒下。血铺了满地殷红,混合着尘土散开,满是腥气。
沈哲城的手不再握着刀柄。腕上筋被剑锋割断,也没伤性命分毫。只因着苏止喻还念几分情谊,可放在眼前来看,只是可笑之极。
剑锋再时,高人生拦住了苏止喻的手,呵住了他的冲动。
泪流了满面,划过唇角,是咸的。
赵梦溪狼狈的喘息着,双手撑地看着满地的红,放肆地笑出了声。疯癫一般的举动,与清纯模样再无关系。她几乎是趴着凑到林悦安跟前的,口含着血,忍住内丹受损的痛。
“活该。”她用气声盛起两字,也不管林悦安还能否听见。
一场打斗,以两败俱伤的形式收场。
场面骇人,独高人仍存理智。
高人蹙眉为林悦安祭出一道符繤:“小丫头,算你命大。”
四下皆静,铃铛声哪怕细微,也突兀的很。
“想跑?”顾不得苏止喻如何,高人反手又起两道符文。
老板与小鬼双双被拍在地上,动弹不得。
小鬼被高人的符繤从铃铛里打了出来,悬浮在空中,冷眼瞧着一切。此时老板倒是识趣,没多说什么,也不多做无用的挣扎。
被符繤招呼过几次的老板探明白了,这个深山道士,是真的被惹毛了。这次符文上的法力,附着的不是强了一星半点儿。
“争端止住了。橙汁不会怪我的,她也想这样。”小鬼先开口,换来的是在场人的目光。
它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仿若生命陨落,与它无关。
至始至终,它对于“生”都没有真正的概念。
高人怒气不减:“这不构成你夺取他人性命的理由。”
“你们修仙者不都这样?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是你们惯用的伎俩?”它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随你怎么想,高哥我不擅长同‘鬼’将道理,更擅长驱邪避凶。”
只见高人侧步激起浮尘,双手结印,唇翕动催念咒文。以法为火,圈地为鼎,腾起蒸蒸热流环住小鬼与老板。
一人身一鬼影瞬时被热浪包围。
术法铺展开来,气势汹汹。
老板深知这生意他赔得彻底,便也不挣扎,闭上双眼。任凭火舌将他吞没。
而另一侧,小鬼狰狞着容貌,于烈火中乱撞。黑烟腾腾,腥臭味道令人作呕。
这丝残魂脏得彻底。
高人额前渗出细汗,此刻他拼注了全力。
随着小鬼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声嘶喊,两枚伴生铃里,全部融进了魂。以火淬过的银铃同以往有了变化,现在看来,更像是两个圆滚的丹药。
“小子,给哥看好了。这才叫以魂养丹!”
高人疲惫着扯出笑意,起手捞出一枚铃铛,话音送进了沈哲城的耳朵里。
被滋养过的铃铛打入赵梦溪体内,顷刻间与残破的内丹相融。赵梦溪只觉一股暖意灌满全身经脉,她从没体会过满灵力的状态。如今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暖意中,赵梦溪沉沉睡去,撞入了沈哲城的怀里。
第一颗铃铛融得顺利,高人才舒了口气。
他看着狼狈的二人,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好心提醒着:“林家小丫头肯定和我想得一样,她的内丹补全了,记忆也洗净了。你们两个寻一处小城镇,重新开始吧。”
沈哲城始终默声,直到此刻,才哑着嗓子道了句谢。他抱起昏睡的人,起身不算稳当地走出了这间仓库。
这两人将一地狼藉留在身后,重新走入了夜色。
从此,再未出现。
反观被留在仓库里的三人。
苏止喻不知所措,在沈哲城走远后,握在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眸中空洞,再瞧不出一点生气。
高人叹口气,上前两步拍了拍苏止喻的肩。
“小苏苏,你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喽。”
苏止喻愣一下,仰面看着高人。
“还能救?”
“呦呵?质疑你高哥?小样儿,看来今儿个高哥不露一手,你真就瞧不起呗?”
话语间,高人一脸的不服气。他撸起袖子,一把捞出以小鬼残魂凝成的药丹。
“别眨眼,你给高哥瞧好喽!”
气势起的足,以至于苏止喻都摒住了气。
接下来的高人,一顿操作猛如虎,又是补丹又是疗伤。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当高人再停手的时候,原本如墨的夜的东边,泛起了淡淡的白。
黎明已至,万物初始。
摘掉林悦安胸口处的玉石后,高人彻底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林悦安呼吸均匀,面上渐渐可看出血色的时候,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高人将玉龙环握在手里掂了掂:“得亏了这东西,小丫头才拾回条命。不然呐,高哥我再怎么修,也补不全她的魂。”
“玉龙环?”苏止喻自然认识这东西,也知道玉环的神奇处,可他却有些听不懂高人的话。
高人嘿嘿一笑:“简单来说,这家伙复制了小丫头的魂,虽然不完全,但是勉强可用,再加上高哥这妙手回春,这么一搞!就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