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是当今文坛大家云阁老的嫡孙,可是这人偏不喜拘束,一心只想游历四海,远离纷争。
可是身在皇城,哪里能由得他做主,这么些年放任地也够久了,当他从别国赶回旧土的时候,已是新朝。
“你心里有数就好。”南祁枫也没有怪罪之意,他是个什么样他再清楚不过了,“过来坐。”
“多谢陛下。”听到吩咐,云泽没有丝毫犹豫就坐了过去,面上挂着灿灿的笑意。
这三人坐在一起,若是不论身份,也算得上知己好友,只是时过境迁,时光不带,总有些东西在悄然间改变着什么。
云泽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臣先恭喜陛下,喜得佳人。”随后一饮而尽,一副满足的模样。
南祁枫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停下手中的筷子,“你这声恭喜是不是太早了点。”满满都是幸灾乐祸之意,莫名有些膈应。
“早晚而已。”云泽依旧笑得温和,转而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宁长鸢,“这我走的时候,太师就孤身一人,没想到过了好几年,太师的六根还是这么清静。”
宁长鸢扫了他一眼,随手给云泽夹了一块雕花的胡萝卜,“刚回来,多吃点。”
云泽愣愣地看着碗中的胡萝卜,从刚才的邪笑转到满脸诧异,“宁长鸢你变性子了?什么时候懂得关心人了!”
宁长鸢慢条斯理地吃着,并没有看他,“给你补脑的。”
云泽:“……”
南祁枫风轻云淡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哼。”云泽冷哼一声,手上的筷子直接将碗中的胡萝卜一分为二,“也难怪你心中不悦,今天在玉饰店我可是知道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云泽说着,对面的俩人都没什么反应,直到
“昭元公主竟然已经有心上人了!”
话音一落,宁长鸢和南祁枫都愣住了。
宁长鸢面色不改,只是心中难免还是漾起了微波,眸光转向他,声音比之刚才更轻了些,“你怎么知道的?”
南祁枫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宁长鸢,随后也将目光移向了云泽,想听听他怎么说。
见宁长鸢面不改色的模样,云泽以为他在死撑,毕竟这位爷可是惦记人家许久了,能让他就此死心也好,便道。
“我也是昨日才回来,这偌大的京都城变化这么大,今天趁着……”
“说重点。”宁长鸢直接出声打断他,脸色冷沉。
云泽忍住,深吸了一口气,对于一个马上要痛失所爱的人,他还是宽容一点好了。
“然后就是我在看玉佩的时候,昭元公主进来了,她为朋友选了钗之后,走到男式这边看上了一根玉簪,那玉簪我瞧过了,深色,玉质佳,一般人还真不敢戴。
当时我听到掌柜的在跟她说话,知道了她是为自己心上人选的,这么用心地挑东西,估计那人在她的心中地位不轻。”
说完之后,云泽有些同情地看向宁长鸢,不过某人的表情看上去好像不是难受,反而像是……春意荡漾。
云泽愣了会儿,这家伙莫不是受了刺激,疯了?
想着,云泽话锋一转,马上劝道:“不过你也别太难受了,因为后来店里出现了一个如玉公子,我听到他们的对话,公主都不认识他,就想也没想直接把玉簪送给他了。
所以原谅我刚刚口误,这位心上人应该也不是很重要……”
包厢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云泽眼见着宁长鸢的脸色骤变,从晴空万里到阴云密布,浑身阴鸷的气息让他顶着铺天盖地的压力,以至于最后的话越说越小声,几乎都要听不见了。
云泽一脸疑惑地看向南祁枫,这人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迟钝?
南祁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语。他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没事吧?”云泽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宁长鸢这人虽然看上去温润雅逸,可是他深知这人的手段,腹黑起来,简直要人命。
“没事。”宁长鸢沉声道,随之将手边的茶杯移开,斟了杯酒,一口烈酒下肚,像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宁长鸢心中有一股火,几乎是从头焚到脚,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几乎占满自己所有的理智。
“知道那人是谁吗?”
云泽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我在京都城里也没有看到过他,不过此人气宇不凡,想来也不是普通人。”
“陛下,臣有事先出去一下。”宁长鸢起身,向南祁枫行了一礼。
南祁枫点了点头,恩准,“嗯。”
宁长鸢打开门,景于立马过来,“主子。”
“去问问跟在公主身边的暗卫,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顺便查一下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宁长鸢冷声吩咐道。
景于微讶,有暗卫跟着公主他是知道的,不过平日里主子从来都不让暗卫来回禀长公主的消息,只负责她的安全。
这一次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没有耽搁,景于领命之后立马就去调查了。
宁长鸢单手握着栏杆,目光落在下面吃的正欢的女孩儿身上,狭长的眸子深幽似海,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窦萱没忍住,点了一桌子的菜,俩人根本吃不完。
感觉到撑了,窦萱颤颤地放下筷子,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好像,有点多了。”
南歌赞同而无奈的点了点头,“知道就好。”
“一时高兴。”窦萱嘿嘿一笑。
吃得差不多了,俩人起身准备去付钱,却碰到了两个极度不想遇见的人。
姚凌儿如今算是自暴自弃了,反正她跟岳少辛已经发生了关系,而和宁长鸢已经不可能了,索性俩人就经常一起出入各处。
“长公主。”姚凌福了福身子,纵使再不满,面对南歌的时候也要低上一头。
“见过长公主。”岳少辛笑着向南歌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转眸看向窦萱,有些惊喜,将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位姑娘看着眼生,不知道是哪家千金?”
窦萱皱了皱眉,她对京都城的这些权贵都不太熟悉,虽能察觉出这人的不轨之意,但毕竟是在外面,而且看他的服饰也知道身份贵重,不知是哪个皇亲国戚。
想了想,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也就回了一礼,“境州刺史之女,窦萱。”
“原来是窦小姐,幸会。”当着南歌的面,岳少辛也不敢有其他举动。
姚凌儿看着岳少辛的举动,气得脸都青了,她都还在这儿,他就对别的女人献殷勤。
见南歌不理他,岳少辛也没有在意,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了,他的目光依旧落在窦萱的身上,一副大方的做派。
“既然有幸在此与长公主和窦姑娘相遇,那这一餐就算在我的头上,窦小姐远来是客,我总得尽尽地主之谊。”
说着,他便从怀中掏出银票,递给柜台边站着的掌柜。
姚凌儿恨恨地盯着岳少辛手中的银票,手中的帕子已经恨不得撕碎。
南歌不搭理他,只是不想让他在自己面前碍眼,废话说够了就离开,更不要说让他付钱了。
可是原本阻止的手已经伸出了一半,眸光不经意瞥到一旁的姚凌儿身上,看到她的表情,南歌唇角微勾,又将手收了回来。
既然有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她成全便是。
窦萱默默地在一旁,打量着这几人,估摸着他们的关系不简单。
掌柜的认识南歌,看着这一幕,欲言又止,待他们安静下来,刚准备说话,南歌又道:“小侯爷这么快就将银票递了上去,这让本宫都不好开口再买酒了。”
岳少辛拿着银票的手微微一僵,随后好脾气地看向南歌,“长公主客气了,酒也一并算在我的账上。”
他向来挥金如土,经常为美人抛掷千金,区区酒酿,他还不放在眼中。更何况……岳少辛侧眸“含情”地看了眼一旁的楼萱。
“掌柜的,拿五坛琼华公子亲手酿制的秋露白,稍后派人送到将军府上。”南歌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话一出,岳少辛笑了这么久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裂痕。
京都城的人都知道,这碧月阁有位琼华公子,其酿酒技术可谓登峰造极,凡是经他之手酿制出来的酒,味香醇厚,无人能及,同时,这价钱也是无可相比,千两一斤。
而南歌这一上来就直接要了五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