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陛下不会让王易徽同他争锋相对。
他视线扫过面上同样不忿的太子殿下,为不可察可了其一贯稍安勿躁的安抚眼神。
封赏还在继续,众人收揽神色,听着这次跟随王易徽一同前来的胡先煦和副将都得到了不错的封赏,心下更加明朗。
陛下这心偏的也是没边了,就连王易徽的身边人都给提拔了,虽然人家确实军功不菲,但做的是否太过了些。
“今日封赏到此为止,众将士都是大堰的好儿郎,这几日好好在长安游玩一番!”陛下站起身,说着最后的话,“大堰的未来,就靠尔等守护了!”
所有将士齐齐站直,声势震天地喊道:“必不负陛下期望!”
“好,好,甚好!”
待封赏大典过后,陛下竟然还准备了烧尾宴。
舞女妖娆、熏香飘然、美酒醉人、乐声私糜。
本以为可以直接回家的王易徽,没有办法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参加,待送走了一波接着一波贺喜的官员。
三杯酒下肚,有些飘飘然的胡先煦与副将一屁股坐在了王易徽身边。
胡先煦先是敬了王易徽三杯酒,而后哈哈笑了起来,“副使,你知道陛下赏了我多少钱吗?回去我就有钱娶媳妇,置办家业了!”
他自以为声音小,在和王易徽说悄悄话,殊不知,那声大的让附近的官员都听了,众人心里鄙夷之时。
又听他道:“老子守峡谷的时候,次次都以为要没命回来了,我,我,我怎么娘们唧唧的,副使,敬你,若不是你,我肯定要折在那里了,我也替兄弟们敬你。”
他说话颠三倒四的,却意外让众大臣内心升起了些惭愧之情,这才想起,在陛下的封赏中有说,就是此人率领五千斥候军守峡谷,硬生生拖着突厥大军,给大堰的军队赢得先机。
王易徽将大臣们的神色望在眼里,没有阻止胡先煦,今日陛下高兴,他们不做作真性情,陛下会更喜欢。
副将捂着胡先煦的嘴,“没好气的训他,叫什么副使,叫长使!你一天就记得赏银,怎么不记得自己还连跳三级呢?”
“嘿,忘了忘了。”
陛下坐在上首,看着大家闹哄哄的,有酒助兴,西北将军讲大战小博禁战役时发生的事情,看文臣们张口作诗,看王易徽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应付,嗯?
臭小子!
那么大的封赏砸下去,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也不知道过来谢谢他。
陛下揉揉额头,挥手让询问他是否累了的公公退下,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有了媳妇忘记“爹”了。
想到童公公后来给他写的密折,想起苻家小娘子嫁给沛笙之后,跟到西北遭了那么大的罪,又将公公叫了回来。
公公应了是,没一会儿,从宫中送出,还热乎着的烧尾宴饭菜,出现在了王家和苻家,苻家大伯自然是感恩戴德,但在王家的苻令珠……
她表示自己吃不下,刚吃过晚饭。
从西北养身子到跟着王易徽回长安,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反思自己,实在受不得内心的不安,绝定在今日,好好向王老狗道个歉。
后果……
她眼眶微微红起,她犯得错,自然得承担起来,她自己担,便是他想骂她打她,甚至想和她和离,乃至休妻,她也得接着。
逃避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深夜,出了宫门,被陛下挽留住在宫里却拒绝的王易徽,带着醉意回了房,他眸若星辰,里面只有坐在床上的小小自己。
苻令珠缓缓攥住手,她还欠王老狗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我……”
“明珠,你在等我吗?我回来了,这次没有晚是不是?”他亲昵的上前,用自己的胡须蹭她的脸蛋,让她眼中迷茫了一下。
她用劲推开他,跪了起来和他平视,一字一句说:“对不起,夫君,往日是我有眼无珠,太过自傲,误会你良多,嫁给你后,也没有认真操持后院,撮合你与伯婕不成,又想开书肆给你败家,跟你去西北还想抓你错处,明珠在此,郑重跟你说声对不起。”
“你,”她嗓子哽了一下,“若是生气,想怎样对我都行,便是要,要。”
明明是她之前拼命想捉他错处,与他和离,如今却是说不出口。
王易徽凑近她,将她后面的话悉数堵了回去,“那便罚你不许离开我,不能向娘那般不要我,好不好?”
“嗯?”苻令珠的泪滴还坠在睫毛上,听见他说这样的话,心抽疼了一瞬。
“你喝醉了?”
王易徽窝在她肩窝里,“嗯。”
苻令珠垂下眼睑,“对不起。”
“嗯,别离开我。”
第89章 夫人羞涩
苻令珠是在喧嚣声中被采荷叫起来的。
薄被搭在她的腰腹, 衣领微敞,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痕,看得采荷满脸红霞。
“夫人, 醒醒,有公公来家里送赏赐了, 老夫人正在等你呢。”
苻令珠在被窝里哼唧了一声,满脸倦容, 昨日王易徽喝醉了酒,比以往还要疯狂,硬是将她磨到快天亮。
她因着对其愧疚, 也就半推半就的放任了, 后果就是她现在腰酸得不行,就连手指都没得力气。
想着昨天晚上跟王老狗说了一堆道歉的话,她将脸埋进了枕头了, 真, 没脸见人了。
采荷还在锲而不舍地唤她, 手已经麻利地将床帘掀起,床头边上流苏穗晃动着,“夫人,快起, 不好让宫里的公公久等。”
听到公公, 苻令珠终于费劲地借着采荷的力气坐了起来, 起来之后先环视了一圈,见没有王老狗这才放下心来,问道:“夫君呢?”
采荷一边红着脸给她穿衣,一边道:“郎君天不亮就被叫进宫了。”
进宫了啊。
苻令珠抿抿唇,进宫了好, 进宫了她就不用见他了,也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喝醉,还记不记得她说的话,若是没记得,再说一遍,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穿好衣裳后,她伸手指指桌子上的汤药,“把药给我,我先喝了,饭食等我稍后回来用。”
这药是她阿娘专门给她求来的方子,专门调理身子用的,她在西北遭了罪,被关在金矿暗无天日小半年,所有信件均收不到。
远在长安的苏若儿和苻铎宛如热锅上的蚂蚁,都说母女连心,到她这,跟父亲也连心,若不是王老狗将她救了出来,赶紧送信给长安,说明他们不日就要回来,他们两个行李都收拾好,打算去西北找她了。
等她回来,见她瘦得都快脱相了,苏若儿当即眼泪就掉下来了,第一次将苻铎训了个狗血喷头,连带着对王老狗都没有好气,直言让他不要登门。
然后心疼的赶紧让大夫过来把脉,当时自己可真是提了一颗心,生怕诊断出她偷偷吃不孕药的事,索性,在西北是真伤到了,连日赶路又加剧了身体的消耗,大夫只道是气血两亏。
从苻家回来后,她手里就多了方子和已经抓好现成的药。
虽然不满王易徽,苏若儿还是很为她嫁给王易徽两年多肚子没有动静,他都没有纳妾满意的,因此这药,也是调节不孕的。
她接过药碗,将苦涩的汤药一口喝掉。
外面的公公见了她没有半分趾高气昂的姿态,跟她说起话来态度也是分外的客气,这倒是让她上了心,这些看人下碟的人会如此恭敬,肯定同王易徽脱不干系。
说不说,她竟然没有问他到底得了什么赏赐。
只能维持着得体的笑容,跟公公寒暄片刻,而后将库房打开,将绢尽数放了进去,她觉得王易徽会需要这些东西。
将公公送走后,她在王府溜达一圈,同老夫人说了一声就带着采荷回苻家了,她家小拉芙还在她娘那,都没让她带回王家,直接说他们二老照顾。
她可得把小拉夫接回来,就靠她缓和自己和王老狗之间怪异的气氛呢。
哪知这一路上,碰见数位同她打招呼的夫人,那言语间的讨好,直令她眉心乱跳。
到了苻家,正好看见苻铎抱着小拉芙要带她玩骑大马,被她阿娘训了,明明都是要当祭酒的人了,还这么乱来。
苏若儿抱着小拉芙不松手,只留她到晚间,赶在天黑前就将她撵走了。
苻令珠没法子,知道她娘是看出她的小心思了,硬着头皮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