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会的。”王管家应道。
沈问歌看看窗外将夜的天色,“顺便告诉府内的下人们,吃过晚饭后,便不要进这个院子,扰我休息。”
“是。”
王管家怎么也不会想到,本该是在院内休息的沈问歌主仆两个,会在一个时辰后,出现在夕水街上。
天庆朝自从先帝开始,民风开放,夜里百行不禁。
由此,出现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夕水街。原因无他,全京城最有名的几家青楼就在这条街上。
现下时节,正值春日,京城的夜灯火摇曳,纵使是晚上,也人潮涌动。
这条街各式人都有,但当一个衣着矜贵的世家公子哥走在人群里,还是可以不时吸引周遭人的目光。
沈问歌不在乎路人的目光,她感受着周遭人间烟火气,尽管还夹杂着丝丝脂粉气,仍感觉十分舒适。
自从沈家倒了,她好久没有出来看过这京城的景色。
“小......不是,公子,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跟在沈问歌后面的锦书悄悄的问。
她也不是之前的模样,穿着偏大的小厮衣服,显得有些整个人十分弱小的。
这是沈问歌特意给她改的。
“莫怕。”沈问歌说着,手里也没闲着,打开摇扇,冲着旁边抖手绢的姑娘回了个眼神。
耳熏目染。
上辈子跟着祁衍,她没学到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倒是学到不少。
她轻车熟路的走向街里,最后脚步停留街上最显眼的,一间花楼之前。
和其他青楼花枝招展不同,这里雕楼画壁,牌匾上‘望月楼’三个字整齐娟秀,让人不由得不注意。
站在楼外,还能听见里面丝竹动听之声。
门口站着两个姑娘,脂粉不厚,不像是一般的风尘女子。
望月楼最不缺的就是懂眼力的姑娘,一眼就看出这位不是公子哥儿。
“我们这儿有规矩,可是不许姑娘进的。”其中一个也没有赶客,捂嘴笑着说。
“不过,今日来,姑娘可是找准了时间。”门口的两个望月楼的姑娘相视一眼,脸上笑容灿烂。
沈问歌不知其中缘故,没有说话,和锦书对了个眼色,锦书拿出出门前沈问歌嘱咐她带上的银票,一人塞上一张。
也不知是不经意间,锦书抖了抖自己钱袋子里厚厚一沓的银票。
两人终是让开了一条路,有一个殷勤些的姑娘还为他们引路。
这楼里的确是热闹,大厅里人声鼎沸,不像是青楼,倒像是寻常酒肆。
那姑娘也是会察言观色的,问:“客官是在这儿,还是去二楼的包房,剩的可是不多了,非富即贵者不能上……”
沈问歌利索地掏了钱袋,来到二楼的包房。
不过这钱也没有白花,也算是买了个消息。
今日是这望月楼三年一度的花魁赛,选出的花魁自然是整个望月楼的门面。
她倒是不在乎那些东西,只问了一句,“之前的花魁可是秦月?”
“是。”那姑娘十分惊讶这个长得标致的小美人竟会知道这些。
看在银子的份上,她犹豫着出言相劝:“秦月背后有贵人相助,今年定是还能拔得头筹。”
言罢,她关上门出了屋。
贵人相助?
沈问歌拿起桌上的杯盏,斟了杯茶。
所谓的贵人,不就是他祁衍么。
秦月,就是他那老相好。
沈问歌将茶递至唇边,不用喝,只需放至鼻尖轻嗅,也知这茶绝不是这日进斗金的望月楼所能拿出来的最好的茶。
沈问歌叫来锦书,递给她一个东西,让她去找这里的管事,上一壶最好的茶来。
既然今日要在这里做大事,那定是要先让楼里的人知道。
这是她在跟着父兄一起时所学到的。
锦书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沈问歌看着楼下的景象,楼下中央搭了个大台子,想来定是花魁表演时所用的场地。
楼下人熙攘的场景,倒是有些眼熟。
其实这里她不是第一次进来,上辈子,听闻祁衍的老相好在这里的时候,她过来看过那秦月究竟是什么样子。
她那时大概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还去学秦月的穿衣妆容。
以至于,她因得这事同祁衍打了一架。
从此,从贤良淑德的路上一路走远。
沈问歌出着神,想着之前的一切,觉得十分可笑。
她本以为祁衍会将秦月纳入府中,结果等到她死,他也未曾有动作。
怕不是等她死了,直接续弦。
沈问歌饶有兴致的眯起眼睛。
夫君喜欢的,又得不到的,她便小小的帮个忙。
给他断个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在线蹲一个小可爱的收藏和留言。
让我不再孤独~
第4章 混球
这望月楼的办事速度,比沈问歌想象的要快些。
老鸨亲手将那块腰牌递还回来,同时来的还有一壶云雾茶。
今日的望月楼,因得花魁赛,来的人十分的多,其中不乏朝中的达官贵人,尽管筹备了些许日子,但真正到了这天。还是忙的脚不沾地。
尽管是这样,一看见那块腰牌,咬着牙过来。
通透的玉石被打磨的十分圆润,一看就是块好料子。这上面刻的东西才是真正入老鸨的眼的。
沈昀两个字规整的刻于其上。
京中谁不知道沈家的大公子沈昀的名号?几岁时,跟着他的的父亲学经商,如今青出于蓝。
老鸨本以为是沈家公子亲临,没想到包房中端坐的哪里是沈昀。
分明是个女子。
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也如她所想,沈问歌呷了口茶,醇厚的茶味在嘴里弥漫,状似不经意般问道:“祁衍可在这儿?”
“您说笑了,皇城内谁不知那位昨日成亲。怎会来我们这种地方?”老鸨感觉自己头上有冷汗冒了出来。
眼前着人的身份已然明了,拿着沈昀的贴身腰牌,又来这里找祁衍,不是沈家那位娇滴滴的贵女还能是谁!
“不必多说。”沈问歌喝了口茶,“我今日不是来找他的,是来捧人的。”
“这......”
老鸨小心翼翼道:“敢问姑娘捧谁?”
“秦月。”沈问歌放下茶盏,笑意盈盈道:“早就听闻秦月姑娘才貌双绝,今天才来特意一见。”
她向锦书递了个眼色,锦书将包袱打开,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
厚厚的一沓全是银票。
来这里一掷千金的人不少,但是没有像沈家大小姐这样的。
老鸨显得十分为难,银子这事儿搁置在一边,这......这刚成亲的两口子真是为了她们望月楼的花魁操碎了心。
但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她又没办法拒绝。
强装镇定,老鸨才退出了包房。
刚关上门,她便压低了声音对身旁的小厮道:“快去找祁衍!”
屋内的沈问歌不知道自己就这样暴露在敌人的视线里,不过她也根本不在乎。
她昨晚深思熟虑的结果,可不仅仅是让祁衍少个老相好。
不过有一说一,这花魁赛着实无趣了些。
沈问歌幼时曾在宫里做裕阳公主的伴读,看过的宫宴也不少,这些节目比起宫里的贵妃手段着实低了些。
加上昨晚没睡好,以至于她在这吵闹的环境中拄着头打起瞌睡。
祁衍推开门后,看见的就是他本该在府内的夫人,穿着粗剪过后的他的衣服,拄着头,昏昏欲睡。
如扇的睫毛被灯火投下阴影,白皙的脸上还有些红晕,有一缕碎发落下来,垂在她的颊边,平添一分顽劣。
一片喧闹声中,唯有她这里安静的感觉。
方才在秦月的屋内听闻小厮有人找他的时候,他还以为会是什么人会来找他,以至于他喝了一整壶酒。
没想到,是沈问歌。
祁衍向锦书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出去。
他便这样坐在了沈问歌的对面。
还在睡着的沈问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沉沉的沉浸在梦中。
梦里也是在望月楼,她守在屋外,听见里面余音袅袅,如同泉水般的曲声传出来。
好听是好听。
不过就是秦月给祁衍弹的曲子。
这曲子她也会。
可好像一直没有机会弹给祁衍听。他也从未说过自己喜欢听琴。
他们两个好像一见面就是斗嘴,相看两相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