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公子......昨日为何要带着人跟着我?”沈问歌哭的厉害,说话都断续。
跟着?萧丞相不由得皱眉。
萧思可是没和他说还有沈问歌的事。
他和他只说是同祁衍因一点小事起了争执,说的还十分含糊。若不是上次的事还没算清,他也拉不下脸来给自己找这个事做。
“祁夫人怕不是认错人了。”萧思眸中闪过寒光。
萧思显然也没料到沈问歌什么都敢向外说,现在的局面说多错多,他阴沉着一张脸,木着坐在椅子上。
沈问歌也知道萧丞相不会相信自己的一面之词,越哭越小声,肩膀抽噎着,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偶尔抬眼和萧思的目光碰上还是会迅速收回目光,对他避如蛇蝎。
这显然是怕惨了萧思。
萧丞相看着沈问歌,再看萧思,也知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
来都来了,还能什么都不做就回?
萧丞相不动声色阖眼,幸亏祁印不在,也不至于连个小辈也训斥不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亮又粗旷:“萧丞相怕不是来错了地方,丞相府可不在这儿。”
不是别人,正是赶过来的祁印和祁衍。
萧丞相没想到会在这儿碰面。
祁印甫一进门,就看见了哭的不成样子的沈问歌,这人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成这样了!
祁老将军刚才训祁衍那一肚子火没地方撒,就这么巧,来了个偏要往上撞的!
“有什么事情冲我这个粗人来,为难孩子做什么!”祁老将军是个憋不住火的,多年的行军生涯,有什么就做什么,有什么更是要说出来。
萧丞相此时面子也有些拉不住,抬手狠狠打了一下萧思。
“怎么回事,有没有跟着,你一五一十说清楚!”
怎么说?没法说!
因为之前在望月楼挨了祁衍的打,就想截祁衍的女人?
本以为是个外室,没想到是明媒正娶的沈家小姐。
他有点后悔,一时冲动听母亲的,非要杀杀祁衍的锐气的话了。
快要将一口牙咬碎,喉结滚动,萧思最后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祁衍听得一进门,就将还抽噎着哭的沈问歌挡在身后。再听得萧丞相的话,也明白怎么回事。
不过,他并不是很愉快。
哪怕是让萧思吃瘪。
祁将军自是没有祁衍那么清楚,但是看着两位不速之客,只当是趁他不在府中来找茬的。
两人倒也不像是有什么理由,祁老将军的一颗心冷静下来,悠哉问道:“萧丞相到犬子府邸来,到底是有何贵干?”
“......”萧丞相本就没有休息好,外加这次是真动了肝火,这都是什么事!
他也不想再管这烂摊子,对着萧思骂了句:“混账,我怎么教养了你这么个儿子!”
他站起来就要甩袖离开。
祁老将军平日里再看不惯萧丞相,也知道要给人个台阶下的。
“下次别走错了府。”祁老将军说。
萧丞相身形未显,却是脚下一绊。
萧思也知这次讨不了什么好处,低着头,尽管满腔不甘,但还是要跟着萧丞相一起离开。
他深吸一口气,他虽是和祁景交好,却是祁衍不和已久。
这仇,不论多久他都是一定要报的。
至于现在......萧思看着落下自己很远距离的萧丞相,认命的跟上去。
萧家父子前脚刚离开,祁老将军一下子变了脸色,厉声道:“逆子,跪下!”
这话明显是吼祁衍的,但是沈问歌一个激灵也反应迅速跟着跪了下去。
之前,祁衍做错事的时候,她没少跟着跪,求父亲息怒,都已经成为习惯了。
“你把人打成那个样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祁老将军坐在太师椅上,却拿出在军营中的气势,“家门不幸!远梅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儿子!”
远梅这名字平时不轻易被提起,但是沈问歌也知道,这是祁衍生母的名字。她上辈子也是从将军府下人那里听来的拼凑成的。
好像祁衍的生母在将军府是个禁忌的话题。
不过现在提起来,沈问歌知道,祁老将军这是真的生气了。
“父亲,他不是......”沈问歌想辩解,却被跪在一旁的祁衍打断。
“我可以说没有吗?”在听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祁衍收敛神色。
“你!”祁老将军本就带兵打仗,又一路舟车劳顿,疲累得很,如今听得祁衍这番话,几乎要说不出话。
沈问歌赶紧递了盏茶过去,祁老将军神色才稍缓,看着才不哭的沈问歌,语气放柔:“起来吧。”
沈问歌摇摇头又跪好,意思是陪着祁衍。
祁老将军的气自是不会被一杯茶浇熄,但是现在他实在不想看见祁衍。
“跟我回府,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祁老将军扫了两眼跪得整整齐齐的两个人,“你都已经娶妻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要思虑清楚,万不可辜负沈问歌。”
“她是个好孩子。”
沈问歌听得这话,只感觉眼眶湿润。
这话,她上辈子也听祁老将军讲过。
如今再听,百感交集。
上辈子祁景叛国后,她那时已是回了沈家,根本顾不得将军府种种。等到再见祁老将军,他已是气出病来,躺在床上,哪里像是戎马一生的人。
他说:“你是个好孩子,是祁家负你。若是恨,便恨我这把老骨头吧,是我没有教好他们。”
那时将军府,荒凉至极,荣光不在。
她恨不起来。无论是对祁衍,还是对祁家。
在京城人人口中流传是祁衍害了沈家,是祁家拖累了沈家的时候,她不信的。
她信祁衍,哪怕是不喜欢她,也不会作出那等丧良心的事情来。
祁家只是出了祁景一个败类罢了。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她这辈子,势要同沈家和祁家共进退。
沈问歌憋住眼泪,没有任由它们掉下来。
祁老将军说完,靠在椅子上假寐,而祁衍则是站起来,就要离开。
从方才一进门,他的心情就变得很差。
这事还从未有过。
“干什么去?”沈问歌扫了一眼祁老将军,压低嗓子问祁衍。
“去哪儿都行,反正我不会去祠堂的。”祁衍冷笑一声。
“那我还没行使我约法三章的赌注呢。”沈问歌道。
她其实算是耍赖了。她也没赢祁衍,不过是靠着祁老将军的助力,也不算输。
本来也不是什么君子,讲什么理。
“不。”祁衍只想离开。
他发现,他奇怪的变化,全是因为沈问歌,所以他想离她远一点。
“你走也可以,不过你踏出这个门,以后怕是见不到秦月了。”
沈问歌翘着脚,努力凑道祁衍的耳边,同他说话。
“你还不知道,我大哥,买下望月楼了吧?”
一时间,祁衍脸上表情莫测,强压下翘弯起来的嘴角,低低的说:“那你想怎么样?”
沈问歌只当他是生气,接着说:“那你就要听我的。”
祁衍这才扭过身,看沈问歌。
两道目光对视,最后还是祁衍挪了眼,败下阵来。
“你想怎么样,说吧。”
“我可没答应,就是听听而已。”
沈问歌被这别扭的话逗笑了,语气中带着笑意。
“那你就听听再做决定也无妨。”
第17章 祠堂
祁老将军比祁衍两人早一步回到将军府。
天刚擦黑,下人们有条不紊的各自忙碌着。
赵氏听到传报,迎出来的时候面上止不住的惊讶,她没有听闻祁印要回府的消息。
“夫......”赵氏收回惊讶,转脸变得笑意盈盈,刚近身想同他说话,没想到却被他一抬胳膊挡了回来,他脸上写满疲惫,全然不想说话。
周遭还有些下人在身侧,赵氏压住心中的不屑,跟在祁印身后。
她已经习惯了他的这副态度,他对她从未有过什么耐心。
这次也不例外。
当下人被祁印屏退后,他看向还站着的赵氏,根本没有刚归家的丈夫的温馨,反而是在质问赵氏。
“祁衍是怎么回事?”语气里全然是责怪。
赵氏怎么不知祁印的心思,想来此次的平叛,绝不会是这个时间点,孤身一人回来,她没有回答祁印的问题,凭着直觉问道:“你先去祁衍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