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厨娘(64)
谢小婉将自己会做的几种月饼和馅料一一罗列,听得辛夷拎不清谁是谁。
但是。
光看面前女子眉飞色舞的神情,他觉得肯定很好吃。
三日后,谢小婉带了小翠和杜依依,还有自制的几张豆油皮、一小篮虾片、一大篮蝴蝶面,随辛夷等人下山。
说起蝴蝶面,谢小婉很是自豪。
她记得现世的超市货架上有很多花里胡哨奇形怪状,用萝卜汁、菠菜汁、火龙果汁染成的健康蔬菜面。
宝妈们尤其喜欢光顾那里。
不管什么时代都有宝妈,不管什么宝妈都疼爱自己的孩子,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现在寨子里的条件做不了干挂面,谢小婉便想起了“蝴蝶面”,她路过的时候也觉得漂亮,买过一袋。
后来觉得对于承认来说太小只了些,不过,但是做宝宝辅食却正正好。
做法,也简单。
揉面之后整形成均匀的面片,从中用筷子一夹。成型了,再晾干,也是随吃随煮。
只可惜不耐贮藏,每次卖不了太多。
不过总有一天,她会在龙翔县城内开家店的!
“婉娘,你手可真巧,脑子也灵光。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怎么甘心呆在山寨里?”
谢小婉正做着美好畅想,一道柔润似水的声线悠然响在耳畔。
杜依依声音蛮好听的,如今佯装柔弱,自然温软似水,有时候细得跟小河虾的虾线一样……
其实,谢小婉没想带杜依依。
是后者死乞白赖要跟上,又去求了梁杉,这才如愿。
她于是懒洋洋地答复:“我就是这般女子,我乐意。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像我这样,何必整日赖在寨子里不走,却又不喜欢这里?”
这话说得一点儿不婉转。
谢小婉看到驾车的辛夷撩开帘子,冲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杜依依不知所谓。
不光不知所谓,还有那么点儿嫉妒。——凭什么啊,到底凭什么啊,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有病,整日泡在土匪窝里还觉得好?
凭什么土匪都喜欢她啊,她凭什么在土匪窝里过得这样滋润啊?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能跟她一样啊?!
想着,杜依依眼眶通红,睚眦欲裂。只是,谢小婉忙着跟小翠下跳棋玩儿,没空多看她一眼。
“诶诶诶,你怎么走的啊,这又没有桥。好你个小翠,你学会耍赖了!”
“我,我,俺没有!”
吴小翠拒不承认,袖子在棋盘上一挥,方才自己投机取巧的证据就不复存在了。
谢小婉叫嚣着扑了上去,假装要打,马车内顿时闹作一团。
这跳棋,还是谢小婉画了棋盘,叫梁杉雕的棋子。
整套棋子就黑白两个颜色,不知是什么质地,冰凉柔润,手感很好。每个颜色十颗子,上面栩栩如生地雕刻了两个小人头。
一个眉眼灵动,一个静巧纯朴。
正是婉翠二人的缩影。
其实梁杉他还是对自己很用心的,至少这么别出心裁地做了那么多玩具给自己玩儿。
虽然后来他因为杜依依冷落了自己,但也不能抹杀他之前的好呀。
“……当家的想见你。”
辛夷前些天晚上这么对谢小婉说过。
但是就辛夷那理解能力,说不定就把什么跟本意相差十万八千里的错误讯息传达了来。
谢小婉那暗自琢磨,是不是自己先低个头,给梁杉一个台阶下?
“再来一盘吧,小婉?”
方才耍赖的小翠看谢小婉不说话了,怕她生气,于是想了想道:“再来一盘,我不会再搞鬼了,这真的是我第一次搞鬼!”
却见后者摇头。
小翠于是有些失落。
只听谢小婉随后道:“翠儿,咱们不下棋了,我给你讲讲你不在的时候我又在龙翔县淘到什么好吃的吧!”
龙翔县地处西北。
如果谢小婉没搞错的话,应是陕北偏西的地区。跟现实里的陕西省某些城市可能有些相似的地方,小吃不少,每次她下山都买几个空心或者夹心的小油糕。
“好的!”
讲着讲着,谢小婉提到了致远兄。
“致远兄说了啊,如果我能到他家做客,他可以给我吃鲍鱼和荔枝。还有,还有羊乳,羊乳可以做各种奶制品啊,冰淇淋啊,哎呀,想想可太美了啊……此次下山若有机会,应当介绍致远兄给你认识。”
只见小翠连连摇头,哼哼道:“俺不要认识致远兄,俺要吃好吃的!”
“好,吃!”
杜依依在旁,早就开始侧耳聆听。关于齐致远的每一句话,她都没有放过。
她想了想,再次厚着脸皮,问:“婉娘,谁是致远兄呀?”
对方问得小心翼翼,谢小婉想起荔枝牛乳和鲍鱼,心情大好,倒不怼人了,只管答道:“是我的一位朋友,倘若你早点回来,也就认识了。”
杜依依点头,“哦……”
半路停车,让马儿们歇歇。
婉翠二人下去透风了,杜依依也随后下车。却没有跟着她们,而是自顾自来到梁杉那辆黑漆漆的车前,四顾无人,就攀着车辕上了来。
她细声细气地,唤道:“哥哥。”
第73章 红隼 让开!
今日秋寒尤甚。
马车驰过树林, 往往能惊落几片黄叶。
偶尔有一两片叶子飘入车窗,落在车内之人腿上。
一路上闻着瑟瑟风声,梁杉觉得伤腿隐隐作痛, 所幸盖了谢小婉的羽绒服。
衣服上染了脏污, 洗不净, 却被尽可能地打理得十分平整。在这个没有干洗和各种清洁剂的时代, 已经获得属于一件衣服的最高待遇了。
手边搁着一叠纸张, 画着三足酒器, 还有一辆奇怪的轮车。
感觉到有人不打招呼就上了马车, 梁杉心下一喜。
他下意识地想:除却谢小婉以外, 寨子里还没人有这样大的胆子,敢这样放肆地爬上自己的车。
结果就听到一声细软娇怯的轻唤:“哥哥。”
梁杉:“……”
“你来干什么,滚下去!”这类的话, 梁杉是不会说的。
他只是轻轻蹙眉,然后抬眼。
问道:“不在车里好好待着, 来做什么?”
杜依依看似有些委屈。
她抿了抿嘴,上前两步跪坐车内, 颔首,“婉娘跟翠娘出去透风了, 我……哥哥也知道, 她们二人不喜欢我。”
其实,我也不太喜欢你。
以往梁杉不大喜欢的人,是没有办法这样接近他的。
现时寨中许多人认为他对杜依依的态度模棱两可, 因而也就容她这般放肆。这些,并非梁杉本意。
但,确有几分纵容之意。
唔……
与其说纵容杜依依这个人,倒不如说他是在逃避自己曾经那颗愚蠢的, 被残忍践踏的真心。
辛夷不理解,婉娘不理解。
或许,没人理解。
梁杉叹了口气,终究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放任杜依依跪坐在地,掀开羽绒服为自己揉腿。
“哥哥,”
女子低着头,窄小的肩头微微抽动,似在啜泣:“对,对不起。”
而梁杉却仿佛没注意到她带着悔恨的泣音。
他看到谢小婉送自己的羽绒服被杜依依一掀,袖子耷拉到了地上。当即蹙眉,有些急促地斥道:
“让开!”
随后在杜依依惊惧且委屈的目光中,宝贝似的将那袖子提了起来,用手轻轻地拍打干净,宝贝一样搭在腿上。
似乎方才那厉声的驱赶不是出自自己之口,梁杉收敛眉眼,很快恢复正常。
他低淡道:“无事的话,就下去吧,我想自己歇歇。”
杜依依却走不动了。
一半是吓的。
一半,是不甘。
她哆哆嗦嗦半晌,方颤声问道:“哥哥,这,这古怪的衣裳,是婉娘给你的吗?”
“嗯。”梁杉点头,眯起了眼睛。
秋日难得几分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打在梁杉脸上,他闭目养神,萧索的秋日里多了一番别样的美。
杜依依还不走。
她忽然笑了一下,道:“哥哥这么惦念着婉娘,如此这般的珍重,婉娘她,知道吗?”
梁杉心头一滞。
没有睁开双眼,长睫却轻颤两下。
也许,她不知道呢。
“她不知道哦,”杜依依随后印证了梁杉心中所想,“她只知道一个叫致远的人,那人财帛充裕,能带她吃许多珍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