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厨娘(35)
在她侧边儿停了,梁杉探手递来一样东西。
谢小婉神色微漾,想着别是大当家的听得自己心声,这就送钱来了吧?她按捺心下激动,偏过脸道:
“……啥啊?”
第36章 糖葫芦 来嘛,保证给你不一样的体验!……
细看, 伸向自己的五指纤长白净,所递之物并不是钱。
尽管没见到钱,却着实给了谢小婉一个不是金钱胜似金钱的惊喜——
两支竹签穿着, 外头包了张油纸, 或因放置太长时间, 少许糖稀化掉了, 黏哒哒地融在那层薄而透明的糯米纸上。
不正是她刚才馋过糖葫芦嘛!
“哇!!!”
谢小婉一蹦三尺, 离了座椅, 转而朝向梁杉。双手紧攥胸前, 两眼放光, 她激动道:“大当家的,你简直就是我……”
肚子里蛔虫?
梁杉眉梢轻挑。
不!
察觉不对,谢小婉立刻改口:“你简直就是我生命中的小天使啊……不是天子使臣的天使, 是上天使者的天使!”
上天使者。
听起来,不像什么坏话。
想着, 梁杉轻轻一笑,抬了抬手。
“拿去, ”紧接着是少时停顿,他又补充道:“买的。”
是买的, 不是抢的!
“好嘞!”
别无二话, 谢小婉双手上前,由打梁杉那里接过从初来龙翔县一直馋到现在的糖葫芦,却惋惜道:“可惜小翠不在, 否则跟我们一块儿吃,她肯定开心极了。”
说起小翠,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现在她到家没有,大风哥还没回来呢!”
从稍低的角度仰视, 谢小婉捧着糖葫芦,如获至宝。
午间艳阳透过窗纸洒来,她轻轻侧脸,思念好友的表情和语气皆是发自真心,不见做作。梁杉忽然觉得,自己能就这么看一整天都不腻。
“小翠……”
“嗯?”
被他唤的这声引回神来,谢小婉疑惑地问:“大当家的,你叫小翠做什么?”
回家,对于小翠来说,真的是件好事儿么?
这个问题,梁杉心中并无什么确切具体的答案。只是常理推度,他觉得或许并没有人乐意接纳一名刚从寨子里“逃”出来的女子。
“……没事。”终于,他还是如此否认道。
不止一次地想要提醒她,告诉谢小婉——她的好友回到家中,待遇或许不如从前,甚至比想象得更糟。
却是每每启唇之际,又忍不住将那话给咽了回去。梁杉有些担心,担心谢小婉会为此事伤心烦忧。
……那样一来,她会怎么想这个寨子,怎么想他?
占山为寇,梁杉那时的确痛恨官府,存心报复。辛夷带人下山劫掠,有些时候做得过分,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打三年前那事过后,更对那些看似柔弱,却不晓得实际包藏何等歹毒之心的女子再无恻隐可言。
而现如今,梁杉反思自己——是不是应该稍微约束约束匪寨众人了呢?
内心戏如此丰富,表面上波澜不惊。
此时的谢小婉已经拉着椅子坐在梁杉旁边,五指叉开,伸向面前晃动两下,“大当家的,大当家的,你也想念小翠了是吧?我理解你,你不要太伤感!”
这位寨主大人可真是从来不说明话。
若非今天这般,谢小婉竟不知道他对小翠还有如此深重的情谊呢!
“并不是。”梁杉否认。
“哎呀,有什么不好意思?小翠那样的姑娘,走到哪儿去都很招人喜欢呀,”顿了顿,谢小婉点点头,笃定道:“你看咱们这么有缘分,日后肯定有机会再见面的!”
这话说罢,她拧下头里最红最圆的那颗山寨,大大方方送去梁杉嘴里。
“……”
直到月升日落,稀疏几粒星子点缀空中之前,小小这间客房里,二人世界一派和谐。
人定时分,洗漱完毕。
谢小婉坐在梳妆台前,拿了一把篦梳通发,自己脑袋折腾完了尚不过瘾,又去祸害梁杉——
“来嘛,让我梳一梳嘛!”
步步朝着床沿逼近,她唧唧歪歪地央求道:
“我这个人呢,一辈子也没有什么梦想,只盼望着有朝一日能给你这样俊美无俦,玉树芝兰的美人拢拢头发……毕生心愿仅止于此,现如今好容易机会来了,求你配合我一下下,就一下下也不成吗?”
从小她就有这毛病。
喜欢梳头,喜欢给各种人梳头。
就着宁静的夏夜,哼着小曲儿。一把拢子,一头长发,她能安安分分坐上整整一个晚上都不挪窝。
当然也不是什么人的头发谢小婉都乐意梳,像梁杉这样又长又直,又细又软的,捉在手里都是享受,她就尤为喜爱!
两眼闪闪放光,她道:“来嘛,保证给你不一样的体验!”
许时不到,方才那一番拉扯,终于以梁杉的妥协收了尾。他稍稍靠近床边,好让谢小婉离得近些。
两个人近密接触间,只觉对方的呼吸声都萦绕耳畔。
“你发质当真不错,就是发际线堪忧啊,”
手下小心翼翼地为梁杉通发,生怕多拽掉了半根。谢小婉说着又道:“日后一定得好好保养,不能太晚睡觉,不要总是操心……”
否则年纪轻轻就秃顶可这么是好?
这么好看的一头长发,过几年变成了地中海,跟他这副好相貌都不般配,那多辣眼睛啊!
……
翻来覆去说这许多,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叫他好声休息么?过度解读了谢小婉所思所想,汩汩暖流乍然涌入梁杉心间。
为着不负她这一番拳拳苦心,他阖眼,低声,郑重道:
“好。”
第37章 糖三角 诶,好熟悉的一张脸!
夜色渐浓, 客栈里静悄悄的,了无声息。
谢小婉掩面打了个哈欠,终于恋恋不舍地搁下手上那只梳子, 道:“以往这个时候, 寨子里还灯火冲天, 热热闹闹的, 城里人休息太早, 搞得我都不好意思熬夜了!”
“还不困?”
梁杉看她一眼, 单手将过肩长发搂回胸前。
哇……
皓指高低寸黛愁, 须臾拢掠蝉鬓生。
——真·美人梳头!
再一次为梁杉这等美貌折服, 谢小婉脑袋里蹦出两句诗词,深觉拿来形容此情此景并不违和。
“?”
被盯着看的人抬了抬眼,斜望向她。
“困了就上来睡。”
啊?
上, 上来睡!
轻咳两声,谢小婉清了清嗓子, 矜持道:“这个嘛,俗话说得好, 男女授受不亲。你我既不授受,那就更不能亲, 否则有悖前人之训, 枉顾伦常,未免不好。”
诸如人伦纲常之类的问题,之于其他土匪来说, 或许有如粪土泥巴,不值一提。
只是换了梁杉这处,却能与他讲通道理。
该腼腆还是要腼腆的,她一个没谈过恋爱的纯情少女, 哪能说跟土匪同床就同床?
即便这个土匪是美到令人窒息,道德品质还颇有保障的大当家也不成。
原则问题,不容违反!
“怎么了,怕什么?”
收回眼神儿,略略低头,梁杉既轻且慢地启唇问道:“怕我对你行之不轨?”
他的声音清清淡淡,说出话来也是删繁就简。
这话听在谢小婉耳朵里,却是没得心魂一震。
不!!!
她双臂交叉按在床边,言真意切道:“怎么可能呢?大当家的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我又何必有这些无谓担心?只是……只是我怕自己睡相太差,夜间打扰得你也休息不好,那我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倘若梁杉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她第二次如此拒绝自己了。
他于是果断道:“我不怕。”
“……”
谢小婉正要再说,却被梁杉斩钉截铁,毫不迟疑的三个字浇灭了由头。
他再次抬眼:“上来吧。”
“这,这,这个……”
“怎么了,还怕什么?”
“嗯……”
心中正编排着,侧目却对上那双沉静似水的眼。
一咬牙,一跺脚,鬼使神差地,谢小婉索性蹦上床道:“有什么好怕的,别人想跟这么好看的人睡一觉还找不着机会呢。来,往里边点儿!”
其实只要谢小婉存心反抗,谁也别想强迫着她与之同床共枕。莫说只梁杉这两眼一睁一闭,一垂一抬,便是菜刀架在脖子上,她还有个以死相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