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世+番外(178)

上邪抬眸凝望着云雾间的梨花树,有些出神,“没有,我只是……”

顾轻,我感受到了。

她摸了摸心口,疼久了也就习惯了,缓缓笑道:“我只是又想他了……不必管我,做你的事吧!”

白泽点了点头,像个世间最虔诚的信徒,三跪九叩匍匐在西天山路上,受佛光侵蚀筋骨,不退反进,无怨无悔。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上,不为修来世,只为与你相见。

白泽与萧观音两个人的纠葛,上邪不便多管,只是静静陪在旁边看着。

日升日落,足足三日三夜。

白泽叩拜至观音的洞天福地之外,洞门打开,他欣喜得快要发疯了。

上邪没有跟着进去,只是站在洞外远观。

那一佛一魔,时隔千年,终得见一面。

一个欣喜若狂,一个平静如水,身份早已不同。

昔年呼风唤雨的魔头如今是个连佛光都熬不住的亡魂,而曾经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早已成为信徒遍布天下的尊者。

那魔头舍弃一切尊严,跪在佛的脚下,不过是个可怜人,“阿音,我悔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什么都是我的错,我罪孽深重!我猪狗不如!你要杀要剐随你便,我灭了你的家国,捅了你一剑,你再捅我一千一万剑都可以……”

尊座上的女子低眉淡淡看着他,不言不语。

白泽惶恐道:“你信我,我这次没骗你!我有老老实实待在聻之狱赎罪,三千年水深火热,我不是故意逃出来的,之后千年万年我也可以继续待在聻之狱,我愿意赎罪,你怎么罚我都行,你……你……”

他不停地磕头,眼眶通红,颤声哀求道:“你能不能把阿痴还给我?”

那一刹,万籁俱寂。

也许只是一瞬,也许过了良久。

佛座之上的女子恍惚开口,“你说什么?”

白泽磕得满脸是血,似哭似笑地恳求道:“你把阿痴还给我,我求你了,把阿痴还给我……只要你让阿痴活过来,我愿付出一切代价,难怕永坠阎罗,万劫不复。”

上邪站在洞外闻言叹了口气,那千佛窟里的石像刻的从来都不是观音,白泽花了千年去悔过、思念的只是一个阿痴。

千佛千面,唯卿一人。

她回眸见到一抹熟悉的人影,不由一笑,“阿一,好久不见。”

素衣僧人不知何时站在石崖旁,眉目清和,慈悲一笑,双手合十道:“施主,这里只有小和尚。”

红衣看着他,不禁忆起许多往事,回想起来恍如隔世,笑道:“是吗?”

小和尚:“我与施主还有一面之缘,特来赴约。”

此面之后,便是缘尽。

上邪心中了然,扭头看向天边金光闪烁的日落,温和笑道:“阿一,再陪我看一次晚霞吧!”

以前在众神殿,憨厚的小少年总会陪小神君看晚霞的。

小和尚浅浅一笑,没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红衣站着,直到夕阳西下才离去。

上邪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呢喃道了句,“多谢。”

谢你救回了小豆丁,谢你当年曾试图救过我。

另一边,白泽苦熬三千多年,终于观音洞中捧走了一粒佛果,说是日后能种出阿痴,他高兴得像个孩子,欢喜地拉着红衣离开,说要马上种下。

上邪无可奈何一笑,这番结果不知是该喜该忧。

那天之后,世间所有庙宇中的观音石像都出现了一道裂痕,不深不浅,在心口的位置。

没过多久,萧观音向佛祖辞行,让出菩萨之位,留予后人。

她对佛说——

我放下了爱,放下了恨,却没放下他。

这一生终究是错过了。

第117章 大结局

上邪离开众神殿的那天,什么都没带,孑然一身。

最后还是沈神尊追了出来,“阿邪!”

红衣回眸,灿然一笑,“师尊,老祖嘱咐您要好好闭关,消除魔气,您现在怎么和我一般,总是不听话。”

沈遗风苦涩张了张嘴,哑声道:“要走了为何都不告诉为师?”

“哈哈哈哈哈哈……被您发现了,不辞而别也是告别的一种嘛!再说了,我并非不回来了,只是我这性子本就不适合呆在仙界,总闯祸,总惹是非。”

她喜欢自由自在,无所拘束。

“为师从未这样觉得。”

上邪低眉掩去眼中伤感,“可是师尊,鸟儿长大了,总是要飞走的。”

沈遗风怔了怔,摇头一笑,“阿邪,你恨为师吗?”

“从未。”

“从未?”

“当年我身死众神殿,因果有很多,说白了大家都想让我死,不过如今都过去了。”

还是那句话往事不记、前尘不提,不然一辈子陷在曾经里,日子怎么过下去?

沈遗风望着那双干净如初的眼睛,越发心痛,“是师傅错了,本以为你涅槃重生,就能逃离命数,但没想到终究逃不开顾轻。”

“不是师尊的错,也不是顾轻的错,怪只怪阴差阳错、天意弄人。若再让我选一遍,我还是愿意遇见师尊和顾轻。”

一个领她走入世间,一个陪她走完余生。

这世上有些人遇见了,已是三生有幸。

“你打算去哪儿?”

“原祈鬼都地下的炉火熄了,那里方圆百里如今只剩焦土,我打算去那里——去他离开的地方,等他回来。”

沈遗风皱眉,“你真的信他回来?”

红衣勾唇一笑,笃定道:“信啊,我等他。”

沈遗风温怒道:“阿邪!你为何总愿意把一切都赌在他身上?”

“师尊,天下人像苍生树的树叶一般多,真正心疼我的又有几个?但顾轻心疼,痛我所痛,爱我所爱,他值得我赌,难怕输掉一生……他不是照样也把命放到我身上去赌吗?赢了,便白首偕老;输了,便长埋黄土。”

“若是他回不来呢?”

“他一日不回来,我便等一日;一月不回来,我便等一月;一年不回来,我便等一年。总会等到的。”

沈遗风袖中大拳紧握,满腔怒火梗在心头,“他若是真的心疼你,便不会让你这般永无休止地等下去!!!”

上邪垂眸一笑,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阿邪!”

红衣驻足,没有回首,淡淡问了一句,“师尊,您当年设计我身死众神殿时,心疼过我死时会多痛吗?”

沈遗风一怔。

“可顾轻心疼,为我挖去双眼,为我疯癫成魔……”

沈遗风踉跄了一步,不再阻拦,也无力阻拦,遥遥望着红衣缓步下了三千玉阶,一点点远去直到消失,愧疚低语,“对不起。”

当年是他亲手将那个奶娃娃抱入众神殿的,也是他亲手送走的。

……

两年后。

原祈鬼都的地界于凡人而言是不祥之地,所以哪怕如今春回大地,昔日焦土草长莺飞,也无人涉足。

有路过的商旅远远望去,不知从何时起,那广莫之野上长了一棵百人合抱、冠若垂天之云的大树,其叶枫红,若繁花盛开,甚至壮丽。

树下有座小木屋,修得破破烂烂、东倒西歪的,历经几次风雨竟然没塌,还摇摇晃晃地屹立,也是奇迹。

“小公子,你这盖房子的水准也太差了些!瞧瞧,屋顶又漏了。”

长思一边抱怨嫌弃,一边撸起袖子,拿上榔头,准备干活。

相比之下,长亭人狠话不多,已经动手在屋顶修缮了。

上邪醉卧正在枉生树上喝酒,笑吟吟的,“不急,等顾轻回来再修。”

长思和长亭相视一眼,齐齐摇头,他们这两年听得最多的便是——等顾轻回来再怎样怎样。

关键是,唉……

两人隔三差五就来看看上邪,生怕心大的神君大人哪天晕头转向,把自己搞死!

想当年,上邪在仙界倒霉可是出了名的,喝口凉水都塞牙,走在路上能被比头还大的鸟屎砸中脑袋,有时一脚绊倒在路上,能就地晕睡个一年半载。

不过现在瞧着,运气确实好了,命格换回来果然不同,怎么作都不会死。

然后,他们就看到某人一天到晚可劲作,可劲作,可劲作……

窝在红衣怀里的小萝卜头迷糊动了动,刚要睁眼,上邪把酒壶对准小嘴,一口下去,又给人家灌晕了。

某个臭不要脸的玩意拍腿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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