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女主重生后+番外(60)
秦落亦抬手,郑重其事的回了他们一礼:“阿七与诸位兄弟也多珍重。”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秦落这才回身,飞身跃上了马车。
驾车的小厮毕恭毕敬的问了一句:“大人,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秦落掀毡帘的手微微顿了一顿,她本来是想送别阿七他们,径直进城回秦府一趟,但已来到这里,便去秦氏宗祠看看阿爹阿娘还有蓼兰吧。
于是,秦落道:“先去秦家宗祠,再打道去秦府。”
小厮道:“唯。”
秦落在秦无冀夫妇的墓碑前停下脚步,在墓碑前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望了望一旁那两个新立不久的小墓碑,道:“阿爹,阿爹,阿弟,还有蓼兰,我来看你们了。”
秦落强忍着猩红的眼眶,悠悠笑着说:“阿爹,告诉您两个好消息,世宗神武皇帝大行前,亲自与女儿说,他有愧于您,当今陛下登基后,为感念我秦家,奉还了我秦家那块定北侯府的功勋匾额,并亲自给阿爹您拟了‘忠烈’两字作为谥号,女儿说过,我一定会让北秦的皇帝还您一个公道,女儿做到了,您若在天有灵,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第二个好消息,我派人啊,在当年埋阿弟的乱葬岗找到了阿弟,将阿弟改葬到了您和阿娘的墓旁边,这样,您和阿娘、还有阿弟,就可以团聚了。”
“还有一件事,阿爹,蓼兰为保护我而死,女儿擅作主张,让陛下赐了蓼兰秦氏姓,认作女儿的义妹,女儿小时候,阿爹就告诉女儿,要有恩必报,所以阿爹阿娘是不会怪女儿的吧。”秦落将额头靠在墓碑上,抱着墓碑,喃喃低语:“阿爹,阿娘,我好想你们啊……”
秦落起身,来到蓼兰的墓碑前,抬手抚了抚墓碑上蓼兰的名字,眼神里尽是一片狠戾,面上神情却无比柔和。
只见秦落柔声对着蓼兰的墓碑,喃喃道:“蓼兰啊,你等着,且先让秦瑄多活几天,毕竟她如今活着与死了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也不差她活着的这几天,对不对?”
秦落离开秦氏宗祠时,天色已近黄昏,颔首,远远看到一只掉单的孤雁正展着双翅,飞过那抹惨红的斜阳,发出清寂的叫声,直到在天边化作一点黑影,消失不见。
自三年前一别,再次回到秦府,秦落的心境,与上次完全不同了。
还是上次派人将秦晚的棺椁送回秦府时,秦落远远地躲在角落里看了一眼的。
秦府没了往日里的喧闹,一路行来,下人们看到秦落时,都沉着死寂一样的面色,朝她恭敬的行了一礼。
秦落并没在意,只顾自朝秦氏祠堂的方向走去。
到得祠堂时,秦落果然看到叔父秦无厌正在祠堂里祭拜秦氏先祖。
☆、我为刀俎(中)
祠堂的门大敞着,灯火阑珊,好似在等着她的到来一般。
秦落抬步走进了祠堂,抬手朝那跪在蒲团上有些寂寥的身影作了一揖,唤了句:“叔父。”然后走到放置香炉的案几前,拿过三根沉香放到一旁的烛膏前有条不紊地引燃。
只见秦落燃好沉香,后退一步,跪在了秦无厌身后的蒲团上,闭上眼睛,双手握着手中的沉香,对着秦家先祖和自己父母的灵位拜了三拜,漫不经心的道:“三年未见,叔父苍老不少。”说着,起身,走到案几前,将沉香插在了案几上已经盛满了香灰的香炉里。
秦无厌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道:“皇后娘娘如今出息了,光耀我秦家门楣,老夫是万万担待不起皇后娘娘这一声叔父的。”
秦落没有理会秦无厌语言中的挖苦意味,看向右侧长案上供立着李氏和秦晚的灵位,意味深长的道:“没想到我秦家祠堂,还能供奉着李氏的灵位呢。”
秦无厌闻言,倏地睁开了眼睛,回过身,盯着秦落,语气有些愠怒道:“皇后娘娘苛刻至此,竟连一丝余地也不肯给我三房吗?左右老夫现如今还是秦家家主,我妻子的灵位如何放置,老夫我还是做的了主的!”
秦落冷笑一声:“叔父莫不是忘了,我乃秦家女,还不是北秦皇后,左右李氏欠我二房两条人命,我不过是以一命偿一命罢了,还望叔父莫多介怀。”
她就知道她此次回来,他们叔侄两人必会为了此事争吵不休,忍了这么多年,她早已忍无可忍,所以不想再忍。
“你……”秦无厌被秦落气的顿时捂着心口,猛咳了起来,足见秦落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又胜往日。
秦落待秦无厌慢慢平复下来,才冷不丁的开口道:“时至今日,叔父难道还不明白吗?今日秦氏已非昔日秦氏,再如何力挽狂澜,也不过强弩之末罢了,叔父不是一向深谙明哲保身之道?不如告老还乡吧。”
秦无厌惊愕道:“你想让我辞官,回燮州老家?”
秦落颔首:“正是此意。”
他花了那么多年,才跻身到今日的位置,如今,他这位好侄女就这么让他轻言放弃?
秦无厌瞬间老泪纵横,有些不甘心的解释道:“可是……落儿,没有秦家的帮衬,你坐不稳那个位置的?北秦自高祖皇帝起,历代北秦皇后就没有……不靠母族的势力,就能坐稳皇后这个位置的。”
秦落被秦无厌说的有些不耐,冷冷打断他道:“叔父,看来您是还没有完全明白,不是秦家放弃我,也不是我需要秦家的帮衬,而是我放弃秦家。”秦落看着自家叔父,轻轻一笑,梨涡嫣然:“凭我帮当今陛下力挽狂澜,拉回北秦的颓势,就这一点,足够我坐稳北秦皇后的位置。”
秦无厌听到秦落说出那句是她要彻底放弃秦家时,顿时如遭五雷轰顶:“什么?”
他带了秦落这么多年,面前这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孩子,他竟然完全没有看透过她,他竟完全不知秦落是个彻底的野心家。
明明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时,她目露好奇和俏皮,怯生生的拉着他的衣袖,唤他:“叔父。”
那时候,她才四岁。
后来,二哥战死沙场,二哥唯一的女儿过继到了他名下,这个孩子是那么可怜又孤单,她哭着跟他说:“叔父,我已经没有家了。”
那时候,她才十二岁。
这孩子,是从何时起,变得这么冷血无情了的?
这一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
秦落红着眼眶,却固执的抬起头,看着屋檐下方的梁柱,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跟秦无厌道:“叔父,秦晚在弥留之际时,曾跟我说,她想回家,可是我觉得这个家,除了虚伪和冷漠,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她好眷念的。”
秦无厌泪如雨下,哽咽着声音,问道:“落儿,瑄儿她真的……非死不可吗?”
秦落挑了挑眉,叔父果然还是太过妇人之仁了,于是面无表情的对秦无厌道:“如果叔父觉得秦瑄与东亭王通敌谋反这事可小,那么、叔父,如果我说,您一个女儿的命,搭在了另一个女儿的手上,您还会这么于心不忍吗?哦,我忘了告诉叔父,陛下决定将广陵王世子养在宫中,赐名聃,叔父放心,陛下待聃儿视如己出。”
秦落最后那几句话彻底打破了秦无厌的心理防线,只见秦无厌怔了一怔,不可置信道:“聃儿,那是广陵王与晚儿的孩子?我唯一的外孙?晚儿并非是和广陵王一起殒命于东亭王手上,而是死于瑄儿之手?”
秦落反问:“不然叔父以为,为什么秦瑄非死不可?”
秦无厌被问的哑口无言,只怔怔的看着秦落:“……”
秦落却不愿再看他,起身,背对着秦无厌,只见秦落的目光里闪过一抹肃杀之气,却用一种再平淡不过的语气,悠悠的跟自家叔父道:“要是叔父实在下不了手的话,就让我替叔父和秦家清理门户吧。”
秦落正准备抬步就走。
秦无厌却在身后喊住了她:“落儿……”
秦落顿了顿脚步,回过身,问他:“叔父还有什么事?”
秦无厌老泪纵横,声音无限苍凉的道:“落儿,能留瑄儿一个全尸吗?”
秦落没有说话,只冷冷看了自家叔父一眼,便回过身,径直离开了祠堂。
秦落去长青园见了祖母一面,时隔多年,祖孙俩再次见面,祖母难得失态一次,又哭又笑的拉着秦落,说了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