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番外(57)
???他是不是眼睛出什么问题了?少年帝后偷溜出来看灯,还见义勇为砍了陈氏子的子孙根??
高敞的失声惊呼,被人群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熙熙攘攘的人潮轰地炸开了锅。
这对少年夫妻竟然是陛下与王后?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了少年那猩红色的双眼。
那几个仆从更是如遭雷击。
陛下?是他们想的那个陛下吗??
高敞心神一凛,忙不迭地敛衽行了一礼。
牧临川拽着陆拂拂走上前,淡淡道:“这里交给你处理。”
高敞连声称是。
“走罢。”少年心情很好地扬起唇角。
拂拂愣了一下:“这……这就走了?”
“不走?”少年看向拥挤的百姓,微微一笑,“不走等着和孤一道被百姓丢菜叶子吗?”
陆拂拂眼角一抽:……
她能说牧临川还有点儿做昏君的自知之明吗?
那小姑娘已然怔住了,抱紧了琵琶,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救她的竟然是当朝的帝后。
回过神来后,不由鼓起勇气追了上去,踉踉跄跄地扑倒在地,行了个跪拜大礼。
“今日、今日多谢陛下与王后相助。”
女孩抖得像个鹌鹑,头压得低低的,不敢去看那位素有暴君之称的少年帝王,通红的眼忍不住去看陆拂拂。
方才正是这位和善的王后将自己挡在了身后。
想到这儿,小姑娘简直如坠梦中,又惊又喜,手足无措。
预想之中丢菜叶子的画面却并未出现,在惊骇骚动之后,很快有人不住高声欢呼起来。欢呼陛下与王后英明。
向来,高高在上的天子微服私访,帮百姓惩治贪官恶霸,除恶扬善之类的故事,只在话本里才会出现。正因为生活已经足够憋屈和困苦,人们才渴求有个机会能一舒心中郁气。
少年帝后恩爱不移,又接地气,公权力亲自来打脸,完全满足了老百姓们喜闻乐见的精神追求。
所以就算他们这位少年天子名声之前有多差,是公认的暴君,这也无所谓了。
怪不得政客不是演员就是疯子。民意是如此纯粹,又是如此直接。
闹出了这么大阵仗,灯会是不能再看下去,宫中特地派来鸾车将少年帝后接了回去。
而这一路上,民众情绪竟然越发高涨,争先追逐起鸾车来,只为看一眼这少年帝后。
无奈之下,拂拂只好卷起帘子,抿起唇角微笑致意。
众人见王后容貌清丽,双眸澄澈,非有天人之姿,却有小家碧玉之灵动娇憨。
瞧着就像是哪个街坊邻里家里的小女儿,那神气的眉眼透着股平易近人的可亲气质。热情更加高涨。
“你看。”没忘记正事,放下帘子,拂拂扭过头,振作精神笑起来,“生活还是有意思的吧?见义勇为感觉怎么样?”
有意思吗?
牧临川扭头看向车窗外的灯火,暖色的光晕落在他眼皮上,少年目光从街边跪拜着的百姓身上一一掠过,半天没吭声。
护送着鸾车往宫门而去,高敞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上元人多,如今人潮全往这一个方向拥挤而来。生怕出现踩踏事故,忙责令军士拍马而去,大声呵斥疏散群众,然而依然抵挡不住民众的热情。
一直到鸾车驶入宫门,少年才犹如随口那么一提般,淡声道:““陆拂拂,孤给你一个赏赐,你想不想要?”
拂拂睁大了眼:“赏赐?给我的??”
“你想要什么?什么要求孤都会满足你,金银珠宝什么东西孤都能给你。但你可要想好了。”牧临川嗤笑,“可别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少年虽然一如既往的目含讥诮之意,心中却微微有些紧张。
猩红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陆拂拂,等着她的反应。
她,会要些什么?
要金银珠宝?
要独宠她一人?
要权势?
天子一诺,一言九鼎,他想,不论陆拂拂要些什么,他都会满足她。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好像又是一个试探,陆拂拂觉得有点儿心累。
想来想去,还是没想出来要什么比较好。
可是,下一秒,拂拂又改变了主意。
少女摇摇头,目光转向窗外,眼里绵延着上京霏雾融融的月色花光,眉眼弯弯,嘴角蕴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我,我想让陛下放了刘黄门。”
牧临川一怔,眸子睁大了点儿,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只这个?”
陆拂拂点点头:“就这个,仅此而已。”
“毕竟今天是元宵……刘黄门也应该想回家与家人团圆吧。”
他预想过陆拂拂都会要些什么,却从来没有比眼前这个回答,更让他微恼。
她竟然只要这个??
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微恼之下,牧临川身形微僵,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出言讥讽:“你倒是会要赏赐。一来就要走了孤新封的夫人。”
“让刘黄门与家人团聚?这当真是你的本意?还是说,你不过是在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你觉得这样,孤便会认为你善解人意?淡泊名利?与后宫里那些只会争风吃醋的女人都不一样??”
陆拂拂转过头来,杏眼圆睁,恼怒地看着他:“你怎么能这么想?你非要把所有人都想得这么坏吗??”
牧临川微微一僵,自知刚才的话的确刻薄过了头,烦躁地低下了眼。
“那这样吧,”拂拂深吸了一口气,“陛下,我能换个赏赐吗?”
“你说。”冷淡的回答。
拂拂盯紧了牧临川,一字一顿道:“我想请陛下做三个月的明君。”
牧临川霍然抬起眼,以一副看到鬼了的表情看着她:“你这什么狗屁要求?”
少女眨眨眼:“不是陛下说的吗?什么要求都会满足我。”
“我还没要陛下把王位给我坐呢。”
牧临川片刻无语:“……陆拂拂,胆挺肥啊?孤从来不知道你胆子竟然这么大。”
少女理直气壮:“身为王后自然是要督促陛下勤政爱民了。”
“是,”牧临川凉凉讥讽,“孤还不知道,孤的王后竟然如此心怀天下,实在是我大雍江山社稷之福。”
可是刚刚被百姓夸他明明也很高兴啊。
拂拂看破不说破,抿起唇角甜甜一笑,没有吭声。
人与人之间交往,距离是很重要的。关系还没到那一地步,就不能越界。
少顷,牧临川捏了捏她的手,漠然道:“行啊,这既然是你想要的赏赐,那孤允你,这时候再反悔也晚了。”
拂拂干咳两声,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捋着老虎胡须,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既然如此,那陛下还是把刘黄门放了吧?毕竟明君可不会强扣臣子。”
牧临川:……
少年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
这个“要求”虽然没比“放刘黄门回家”好上不少,但这要求好歹与他有关。
少年奇异般地温顺了下来,垂着眼睫,一直到回宫前竟然都没再打嘴炮,提出任何异议。
三个月的明君,听上去还挺有趣。
第二天一早,就下令就放刘黄门出了宫,甚至还提了刘黄门一级,拜录尚书事,以垂惠抚。
刘季舒并未着急出宫,若有所思地向张嵩低声询问了一番,陛下缘何突然改了主意。
张嵩笑道:“这是王后的意思。王后说,昨天是元宵,明公也该和家人团聚。”
刘季舒心中微微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地拱手道过了谢,一路出了宫门,回到了家中。
回到家后,自然是亲人相聚,一番涕泗横流,抱头痛哭,这些都掠过不提。
隔天,又有不少人登门拜访。
少不得又是一番应酬忙碌。
好不容易歇下,已是两日后的傍晚。
刘季舒正与老友鸿胪卿杨曦秉烛夜谈。
庭中夜雪婆娑,屋里正温着一壶小酒。
两人闲话了半晌,这才缓缓引入正题。
杨曦奇道:“陛下这是改了性子了?”
对于陛下突然改了性子这事儿,朝野上下颇为惊疑不定。
刘季舒剔亮银灯,低声叹了口气:“明公有所不知,我这番能回到家中,还得多亏了那位陆王后。”
杨曦讶然:“是陆王后替你求情?”
刘季舒颔首微笑:“然。”
“明公有所不知,这位陆王后,虽然出生寒门,不通诗文。却柔顺聪慧,敏而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