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青梅竹马他弟(68)
“阿潜?”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黎觉潜,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此时的黎觉潜与她记忆里的大相径庭,面色枯黄,双颊深深凹陷,下巴也长出了青色的胡子,整个人颓废地跟难民有一比。
然而更让她惊讶的是,他看起来像是犯了事,身后跟着十几名刑部的人。
黎觉潜对那声置若罔闻,看也没看她,垂着脑袋默默往前走,瞧着像是失了三魂七魄。
她心头顿觉奇怪,他是犯了什么事,为何爹不管他,大娘也不管他。
还没等她想完,一声凄厉的喊声顺着微风传了过来,“阿潜!”
她回头看去,只见高莹玉从后急急跑来,发髻歪得一塌糊涂,首饰也没带,面上泪痕未干,憔悴又狼狈,哪儿有半点平日的大夫人模样。
自小到大,高莹玉对自己很一般,她明面上没苛待她,暗地里使的手段却不少。
如今看到她这副模样,她并没感到一丝畅快,反而觉得唏嘘。
“王妃。”简莲挽住了她,温柔地笑,用眼神示意她不用多管闲事。
“你们别抓他,我求求你们,他没杀人,他真的没杀人……”高莹玉哭得声泪惧下,紧紧拉着领头人的衣袖,几乎跪在了地上。
“黎夫人,起来吧,黎公子究竟有没有杀人,刑部会查清事实,绝不会冤枉他,还请回去吧,再拦着,我们便要秉公执法了。”
领头人好声好气地说着,推高莹玉的力道也不大。
人都有好奇心理,尤其是这种热闹事,高莹玉这么一闹,周围眨眼间便围满了看客,且围观的人一层接一层,对着高莹玉指指点点,其中不乏难听的声音。
“这不是黎太傅的小儿子么,犯事了?”
“岂止啊,听说是杀了人,那人还来头不小,就在那个什么什么酒馆。”
“如何的来头不小?这么大的事,我为何没听说。”
“我上次去过黎太傅的纳妾宴,那场戏可是精彩。”
“听说那妓子消停没两天又回头去找了黎太傅,这不,年轻人冲动么,唉。”
“要我说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黎相忆转身想走,听得这话不禁停住了身形。燕尔姑娘又回去找黎曲,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她脑中忽地想起了骆应逑那日说的话,“不过你去了,说不定有好戏看。”
他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想让爹身败名裂么。
“王妃,我们走吧。”简莲使劲拉了拉她。
“嗯。”黎相忆最后看了眼地上的高莹玉,几番拉扯后,她衣衫凌乱。没有犹豫,她走了,其实留着也没什么好说,兴许说了之后,高莹玉还会将怒火全砸在她身上。
*
皇宫。
下朝后,骆时遗头一次没回御书房,而是召了侯玥嘉在凉亭里赏花。
“铮”,侯玥嘉命人搬来了白玉琴,悠然地抚起了琴。
琴声从她指尖流泻,缥缈而旷远,骆时遗坐在石桌旁,闭眼倾听,拿手扣着桌面,一下,一下。
他在脑海中回忆自己跟黎相忆儿时的事。以前,是她讨好他。
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一个夏日。
黎曲主动领着三个女儿来见他,他第一眼看的并不是她,第二眼才是,她没抬头,怯怯的,两只手不停地扯着袖子,比起两位姐姐要小家子气些。
她如此害怕,又拼命强迫自己抬头看他,面上相当别扭。
他们俩的开始,源于这样的初见。
午饭后,他一时兴起送了她一枚玉佩,她惊地不可置信,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差不多,拿着玉佩左看右看,很不得把上头的每道花纹都记下。
侯玥嘉随意拨弄琴弦,抬眸瞄了眼陷入回忆的骆时遗,他单手支着额头,嘴角含笑。
视线一转,她瞥见了匆匆走来的黎相知,看这模样,待会儿必定有好戏看。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黎相知拖着华丽的凤服踏入凉亭,先是瞥了她一眼 ,眸中意思不言而喻,随后矮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他们似乎有话要说,侯玥嘉识相地压下了琴弦,留语音袅袅,回响在凉亭里。
骆时遗起先并没应她,过了好一会儿,黎相知等得不耐烦了,他才缓缓睁开眼。“怎么不弹了,继续。”
“是。”侯玥嘉回道,两手再次放上琴弦。“铮……”
黎相知皱眉,不悦道:“皇上,臣妾有事与你详谈,还请嘉妃妹妹先行回宫。”
骆时遗偏头,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朕没空,明日再说。”
事情紧急,黎相知也顾不得面子,“皇上明知臣妾说的什么事,为何要推三阻四,臣妾了解阿潜,他心地善良绝不会杀人,定是有人栽赃嫁祸,还请皇上明察。”
骆时遗不悦道:“你这是不相信刑部的能力?你说他没犯错他便没犯错,你比刑部还会查案?再说,他若没犯错,刑部查清真相后自会还他公道,用得着你来为他鸣冤?”
黎相知咬牙,侧头又瞪了侯玥嘉一眼,颊边流苏跟着一晃,“刑部大牢是什么地方皇上不会不知道,那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阿潜自小没受过苦,万一,他在天牢里受刑怎么办,万一染病了又怎么办?”
“下去。”
骆时遗这语气显然是气着了,然而黎相知不会看脸色,继续道:“皇上,阿潜可以接受刑部的盘问,也会配合,皇上能不能放他回家,然后找人看着他,臣妾可以为他做担保,他不会逃跑。”
骆时遗沉下脸,沉默许久才开口,“皇后,你若觉得自己这位置坐得不舒服,大可说出来。”
一听这话,黎相知面上当即惨白一片,身子晃动险些没站稳,好在一旁的宫女及时扶住了她。
“别拿自己的身份来要求朕做事,回去吧。”说罢,骆时遗再次闭上眼。
侯玥嘉低头,专注琴弦。黎相知还真是一个不会看人的,骆时遗明显不喜欢她,封她为后也不过是看在黎曲的面子上,可黎曲最近打算辞官,皇上正烦心呢,这个节骨眼上,黎觉潜出事了。
他们黎家也算是家门不幸。
*
王府,书房。
窗户口的竹帘放下大半,遮了不少日光。骆时遗站在案前,弯身捏着墨块轻轻研磨。
元夕大步进屋,正色道:“王爷,一切进展顺利。黎曲大病不起,正欲告老还乡,骆时遗还未同意。黎觉潜因舒燕尔的事日日在酒楼买醉,今日清晨,他误杀了威远将军的侄子被刑部带走。”
“嗯。扶阳郡王那边如何了,张贯文可有取得他的信任?”骆应逑面无表情问道,像是对这些事都没兴趣,只管一圈一圈地转着墨块。
“那边暂时没什么进展。”元夕摇摇头,言语中稍显惋惜,“扶阳郡王不是个省油的灯,张贯文若想取得信任必须先斗过他身边的老人,不然没机会上位,上不了位他如何报仇。”
“你把方才说的话对他说一遍。”
“是。”元夕打开房门,见黎相忆站在门口,下意识别开了视线。
“你出去,我有话跟他说。”
第62章 . 心思 误会就要及时说
“是。”元夕悄悄瞄了骆应逑一眼, 被那目光一慑,他赶忙低头,“王妃请。”等黎相忆进去,他退出关门。
骆应逑放下墨块, 抬眸看黎相忆, “有什么话要同我说?”见她表情古怪, 他快步走到她面前, 关切道:“怎么不开心,遇上事了?”
“黎大人和黎公子的事,是你做的么?”看了他许久,黎相忆才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她想,他们之间应该坦诚相对。
“不是我做的, 我只是知道这件事。”他说得目不转睛,看起来不大像是说谎,但你要说他说的是实话,又有哪里不对。
“真的吗, 你不能骗我。”她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张开手抱住他,“我不喜欢你骗我, 或许, 我不能接受你的另一面,但我更不接受你骗我。”
闻言,骆应逑皱起了眉头, 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搂住她。
他想说, 又怕她不能接受那样的自己。何况那些事确实不是他亲手做的,他只是负责开头,也不算说谎。
“和莲姐出门一趟买了什么好菜回来?”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脑袋, 出口的声音越发温柔。
黎相忆转了一下眼珠,他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听着更像是在掩饰。“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