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青梅竹马他弟(11)
黎相忆进入书房,放下饭菜后才往骆应逑看,“王爷,该吃饭了。”
他眼上蒙着布巾,人却站在书案边,面前还摆着书册,怎么看怎么古怪。
骆应逑并没搭理她,而是扯了张白纸,拿过砚盘上的豪笔便写,笔走游龙,行云流水。
“……”黎相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这模样真不像瞎子,还是说,他习惯了做瞎子,习惯到看不见纸也能写字。
写完后,骆应逑将豪笔往砚台上一搁,对着她道:“过来。”
黎相忆听话地走过去,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白纸上,纸上两个大字甚是醒目,“休书”。
他用力拿起麻纸,扬手伸到她面前,不耐烦道:“休书给你,滚出王府。”
白纸黑字,黎相忆眨眼,心头微涩,想想还是接了下来。嫁都嫁了,她原本打算照顾他一辈子,可他讨厌自己,那自己也不能强求。
她收起休书静静看他,坦然道:“既然你不喜欢我留下,那我治好你的蛊毒就走,以后谁也不欠谁。”
“嗯。”他应声。
黎相忆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望着桌上的饭菜道:“这些菜是甜的,应该还合你口味。”
直到房门被关上,骆应逑才走出书案,她收休书那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不知怎么的,他竟觉得心口闷地慌。
终于不装了,不装也好,省得王府里多一张嘴吃饭。
*
休书都收了,黎相忆便不再将自己当王妃看,当个医者挺好。
点上蜡烛后,她拿了本新书在桌前坐下。
一页,一页,一页,屋内全是书页的翻动声。
泛黄的纸张上被写得密密麻麻,记载详细,且有图参考。不得不说,师父真是个天才,这书上有不少苗疆蛊术,解法也全,可惜她还没找着骆应逑中的那种。
烛火幽幽,她看得仔细。
冷不丁地,外头传来一道模糊狂躁的嘶吼声,她一惊,心道,骆应逑又犯病了?这么准时?
来不及多想,她拿过身旁的银针包匆匆赶去新房,杀鸡不是长久之计,做瞎子已经够惨了,还要做疯子,那更惨。
越靠近新房,打斗声越清晰,其中还夹杂着桌椅倒地的响动。
新房门大开着,她刚到门口,恰好遇着慕风中掌摔在地上,他面色惨白,看样子伤得不轻。
“你怎么样?”她立即上前扶他,“王爷不是杀了鸡之后便会没事么?”说着她抬头一看,屋里并没鸡,只有一地的狼藉,桌椅全翻了,“檀叔呢?”
慕风摇头急道:“爹平常这个时候都会来,偏偏今晚不在,莲姐去抓鸡了。”
“噗!”慕风话音刚落,元夕倒地一滚,起身按着心口喷出一口鲜血。
见状,黎相忆飞快拿出银针,元夕见她犹豫便道:“我再撑一会儿,你看准了。”
他连点身上两处大穴,飞身扑去抓骆应逑的双手,此刻,犯病的骆应逑就像只野兽,一头长发散开,凌乱地飞着,他控制不住地嘶吼,根本不认人。
黎相忆手握银针,紧张地大气也不敢出,毕竟她不会武功,他们会武功的能挨上一掌,她挨上一掌只会当场毙命。
等元夕牢牢锁住骆应逑的双手时,黎相忆果断冲上去下针。
大喝一声,骆应逑挥手挣开了元夕,元夕整个人往后飞去,“嘭!”,重重砸碎一张椅子,慕风赶忙去扶他。
骆应逑颤着手,还没等黎相忆反应过来便扣住了她的脖子。
“呃!”她只觉喉骨疼得厉害,根本喘不过气,双脚几乎脱离地面,记忆与前世死前叠在了一起,也是这么痛苦,“不……疼……”她沙哑地说着,气息急遽减弱。
目光触及黎相忆眼角的水雾,骆应逑的右手抖得愈发厉害,左手艰难地从一旁探出拉住右手,手背上青筋急突。
扣着她的右手渐渐松开,便在此时,黎相忆抬手将银针往前一刺,精准地进了骆应逑眉心。
第10章 . 悸动 房里在杀猪么
“咳咳咳……”黎相忆浑身失力摔在地上,仿佛刚从鬼门关回来,还没找到自己的魂儿。她抚着脖子不住咳嗽,方才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会死。
骆应逑一倒,慕风随即快步上前拿过铁链将他锁住,随后行至她身侧,单膝跪地道:“王妃可是受伤了?”
她摇头,缓了好半晌才回神,虚弱道:“我没事,还好他放了手。”忆起刚刚的生死一线,她不禁颤了一下,心头还有些后怕。
元夕费力起身,单手按着心口朝她走来,别扭道:“没事就好。”说罢,他目光乱飘,极为小声地补了一句,“多谢。”
这语气算不上和善,但至少没了冷嘲热讽。黎相忆偏头看他,他身上的衣物被扯破多处,是屋内最狼狈的人,“不客气。”
烛火明媚,房中气氛低沉,三人皆是紧绷神情,目不斜视地盯着骆应逑,这时,一道女声闯入,“鸡来了鸡来了。”
只见简莲拎着两只老母鸡跑进屋,目光撞上他们三人忽地一怔,“王爷稳定了?”
“嗯。”慕风回头看向倒地的骆应逑,双眉紧锁,“今晚多亏王妃相助。莲姐,我爹呢?”
简莲啐了口,没好气道:“在屋里睡着呢,跟猪一样。”
“睡下了?”慕风与元夕一同失声,元夕翻着白眼道:“今晚差点被他害得英年早逝。”
“王妃,你的脖子?”简莲一看黎相忆脖子里的手印忙扔下母鸡过来扶她,关切道:“是不是王爷掐的?”
“没事。”黎相忆勉强扯开嘴角,出口的声音还有些哑。她皮肤娇,被骆应逑这么一掐,脖子里便多了一道红手印,瞧着很是可怖。
“这还叫没事?我都心疼死了,走,我们去擦点药。”简莲是个寡妇,无儿无女,遇着黎相忆这般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自然会心生好感。
“真的没事,而且我得守在这里,万一王爷又发起疯来,他们俩可不会下针。”黎相忆侧头,骆应逑暂时昏迷着,“银针封穴是强行扭转控制他的意识,跟蛊毒一样,不算什么好办法。”
“那……咳咳咳。”元夕急了,一急便牵动五脏六腑,疼地眉间扭成麻花。
简莲戚戚地叹息一声,拉着她问:“王妃,你能救王爷么?”
“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我会竭尽全力救他。”她安慰性地拍了拍简莲的手,哑声道:“莲姐,麻烦你去我房里将医书拿过来。”
“好,我这就去。”简莲此刻也顾不得抓老母鸡了,匆匆出房。
“你是不是受了内伤?”黎相忆望着元夕,试探道:“我给你看看吧?”
闻言,元夕慌乱往后退去,闷声道:“不用,我身体好得很,吐两口血死不了,反而是你,脖子上的手印建议抹点药。守门去了。”
他说得快,走得也快,似乎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慕风低声轻笑,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他这是认可你了,只是面子上还没过去。”
“认可我?”黎相忆喃喃,将信将疑地往门口瞧,元夕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估计跟她差不多,说话直来直往的,倒不算坏。
“嗯,我也去外头守门,王妃有什么需要便喊一声。”
单手不便,慕风撑了一下地面才站起身,黎相忆出于好心伸手扶他,谁想他触电般地避开了她,低头道:“不劳烦王妃。”
*
今夜外头黑漆漆的,风也大,吹得门窗“呼呼”地响。
黎相忆揉着脖子去床榻上抱了一床被子,想想又拿了枕头。
她缓步走到骆应逑身侧蹲下,双手抖开被子往他身上盖好,见被角太松又收起一寸压了压。今晚风大,可他被铁链锁着只能睡地上。
许是因为方才的狂躁,他蒙眼的布巾松垮垮地挂在鼻梁上,比原来下移一寸多,细长的眼睫俏皮地露了出来。
她俯身,鬼使神差般地凑到他面前,屏住呼吸细细地看。他的睫毛像蝶翼一般,在苍白的皮肤上掠下清影。
跟做贼似的,她伸手,指尖从那排小扇子上滑过。
有这么长的眼睫,他的眼睛一定好看。不,不是一定,是真的,她见过他,前世的鸿门宴,短短一面。
确实,他跟骆时遗长得很像,但又不是那么像,至少这双眼睛不像。
“唉……”念及前世种种,她沉沉地叹了口气,小心将骆应逑的脑袋抬起,另一手拿过枕头垫在他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