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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桑恒将这消息带给桑汀时,桑汀都愣住了,好半响没回过神。
她长这么大,也看过很多史籍册子,还没有听过这样破天荒的事情!
她心中有雀跃,似庆幸一般,却又不太敢信,“我想进宫找他。”
桑恒当即拦住:“叔父可是说过了,你出嫁前这几日且静心修习,不得见皇上的。”
“大哥!”桑汀撅撅嘴,姑娘芙蓉玉面,眼睫轻眨,微一皱眉,便是要将人心化软的娇俏。
桑恒有些动摇了,可转瞬又一脸严肃地道:“撒娇也没有用。等下我便去告诉叔父!”
说完他便跑出了屋外。
桑汀眉眼耷拉下来,她忽然想稽晟了。
然而此事过去一连五日,她日日被掬在闺阁中修心养性温习女德,出不得府门,宫里也没什么动静传来,倒是其阿婆教了她许多东西。
二十三这日,连大婚吉服都送来了,稽晟也没顺带着稍来只言片语。
桑汀扣扣手指头,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忙得忘记她这个未过门的妻子了啊?
姑娘家的小心思起先两日是矜持,又两日是知礼识大体,体谅他政务繁忙,再两日便是僵着,有些小性子了。
终到大婚前夕,二十七这夜,桑汀从父亲书房听训回来,再看摆在架子上的喜服首饰,不知怎的,一时出了神。
在书房时,父亲同她说了许多话,说了母亲,说了姨母,说了稽晟,说了以后,父亲眼角皱纹深了,白发多了,他教她如何自处,像儿时教她说话学步一般,语重心长,牵挂万千。
其阿婆端热水进来,温声说:“娘娘,快早些歇下吧。”
桑汀默默去梳洗:“好。”
可是躺在往日熟悉的榻上,还是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呀。
安安静静的寝屋点着一盏小灯,熏香袅袅,风拍打在窗棂上,伴随着火炉里火星子噼啪作响。
桑汀阖上了眼,期盼夜晚过去,期盼天明——
正此时,后窗方向传来“哐当”一声。
她眼睫一颤,警觉睁开眼,心跳有些快,紧接着,她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不知怎的,眼前飞快闪过的竟是江之行的脸庞。
小脸一白,身子便下意识往后挪,她张了张嘴,正要喊其阿婆,微弱灯光之下忽现一张日思夜想的脸,冷硬的五官透着多日不见的憔悴。
桑汀惊讶得捂住嘴:“稽晟!你怎么了?”
第81章 . 大婚(中) 未婚夫
稽晟身姿挺拔立于窗前, 身后夜色如织。
多日不见,他身形好似变单薄了,朦胧灯光下隐隐可见眼下两团乌青, 棱角分明的轮廓线条冷而硬, 抿紧的唇压着郁色。
桑汀急忙下榻,还有几步临到稽晟面前时, 步子却慢慢缓了下来,她声音带着受惊后的颤抖:“皇上?”
稽晟抬眸看过去,藏匿于两人中间的生疏似夜色铺开,他神色越发阴郁。
桑汀心中一凛,快步过去拉住他胳膊,却被手上那样粗糙的质感惊到, 桑汀这才看到男人身上这套褐色粗布衣裳, 有些眼熟。
她反应慢半拍地想起来了, 这是从前'六喜师傅'的装扮, 可稽晟大半夜地还跳窗进来, 穿这衣裳做什么?
她晃了晃他的胳膊,之前的闷气全不见了,语气轻轻问:“你怎么不说话啊?是宫里出什么事了吗?”
稽晟眼帘低垂着, 嘴角微动, 沉默中,忽然揽住姑娘腰肢,抱到了一旁的桌案上。
桑汀吓得惊呼一声, 搂住他脖颈:“你干嘛呀?!”
惊呼声很快被男人以唇封住。
烛火摇曳,火星子灼热,交.缠的身子渐渐染了旖.旎。
此时外边响起咯吱一声,是其阿婆点了一盏明灯进来:“娘娘, 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话音还未落下,老人家便透过屏风看到昏暗中紧紧相拥的男女,不由得脸色大变:“何人大胆如此?”
里头很快传来冰冷的低斥:“给朕滚出去!”
闻声,其阿婆浑身一怔,后知后觉明白过来,那人竟是东启帝!
其阿婆连忙退出去关好门,连带着将门外守夜的宫人也挥散到别处去。
可不敢扰了东启帝!
寝屋里,桑汀羞得将脸埋到稽晟胸膛里,气息急促,还带着未褪下的旖.旎,可不待她喘匀了气,男人的唇便摸索着靠近,强势而炙热,她急得伸手去推:“稽晟!你……唔,别,别……”
你别这样咬人啊!
可桑汀身子软绵绵的,使不出半点力气了,只得由着他胡闹一场,半响过后,娇颜酡红像是醉了酒,唇不点而朱,水润润的比蜜桃,诱人采撷。
幸而视线昏暗,瞧不清。
夜色撩人,低低的喘息声交融着流淌开,复又归于平静,如雷的心跳声却久久平息不下来。
对面妆台的镜子上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稽晟半个身子伏在桑汀胸前,揽紧她腰肢的臂弯强健有力,半点没有松下,桑汀坐在桌案上,左右是动腾不得,只好把下巴轻轻搭在他头上,暗哑的嗓音传来时,她心尖颤了又颤。
稽晟说:“阿汀,这几日你不在,我时常觉察不安。”
听这话,桑汀不禁抬起头,她还以为几日不见,只有她一日辗转难眠,她心中动容:“皇上……”
“不许称呼皇上。”稽晟忽然打断她。
桑汀抿唇,便听稽晟说:“我是六喜师傅。”
“六喜……师傅?”忽闻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桑汀愣住了,“好端端的,你怎么提起六喜了啊?”
这都过去好久的事情了,难不成等下他还要说:今夜我是来给你表演皮影戏的?
稽晟面上滑过异样,复杂思绪很快被敛下。
他直起身子,语气沉沉问:“难道阿汀忘了吗?”
桑汀又是一愣:“我忘什么了?”
稽晟记得清清楚楚,赫然是六喜师傅本人:“当日在坤宁宫,你问我名讳,并允诺日后宫外相见,必有酬劳。”
“啊……”桑汀慢吞吞地想起来,是有那么回事,“可,可,”
可稽晟就是六喜师傅啊!还想要什么酬劳?
她捂住泛起红肿的唇瓣,闷闷说:“即便如此,那我也给你酬劳了。”
然而此话说出口,只见姑娘身子一僵,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完了完了,我不干净了。我才和六喜师傅做过那种事情,呜呜我夫君明明是东启帝!”
稽晟恍然不觉,桑汀急忙推开他跳到地上,又飞快钻进被子里,像是真真有那么一回事儿,只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煞有介事地道:“你走你走!我未婚夫好凶的!若他知晓我婚前与旁的男人有染,必要大发脾气不可!”
短暂的静默后,稽晟蓦的笑了,眉峰凌厉却透着从所未有的兴致,他阔步走到榻边,“有多凶?小娘子且说来听听,你未婚夫还能耐我何?”
于是桑汀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模样认真:“他有雷霆剑,会这样那样,然后——”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小脸绷着,奶凶奶凶的。
“我命硬,自是不怕那雷霆剑。”稽晟掀袍蹲在榻边,转为问:“你就不怕他迁怒于你?”
“才不会!”桑汀眸子亮晶晶的,倒映着男人逐渐明朗的侧脸,“他最疼我啦,才不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便是你我……”
说着,她压低声音,倾身到稽晟耳畔低语几句,才说:“到时也是你的错处!”
稽晟眼中泛起浅浅笑意:“他便那般好?”
“自然。”桑汀脱口而出。
“我比他要好千倍万倍。”稽晟掏出鬼怪面具戴上,“我有手艺傍身,若小娘子今后从了我,日后便在城东街头置一间铺子,你只管收钱,做那逍遥自在的老板娘,如何?”
闻言,小娘子真真皱眉思忖了一番,脆声声应下:“好啊!”
她笑着滚到了稽晟怀里,娇娇软软的身子,简直叫东启帝心化成了水。
二人闹着,烛火燃尽了,屋内一片漆黑,嬉闹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桑汀已经枕在男人的大腿上。
“是不是父亲那日同你说了什么?这几日父亲也不给我出门,也不许进宫,我久久不见你来,便猜到了七八分,你定是答应父亲什么了。”
桑汀心思敏感,今夜忽然听他提起六喜师傅,起初不解,不过转瞬便明白真正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