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重生](166)
尖锐的玉簪刺穿喉咙一瞬间,他睁大了眼睛,脸上没有恐惧和痛苦,只有解脱和快意。
殷红的血染红了明黄的布带,韩蝉双手垂落,身体重重倒在地上,激起满室的尘灰。
没想到他说自尽就自尽,朱烈大惊道:“怎么一个两个都玩自尽?”
李凤歧反应相当迅速地拉着叶云亭退后一步,皱了皱眉,才道:“搜搜他的身,看看玉玺在不在他身上。”
朱烈不情不愿地诶了一声,皱着眉眼在他袖中摸索,结果还真找到了玉玺。
他将玉玺举起来,兴奋道:“还真有!”
李凤歧接过玉玺,牵着叶云亭就往外走:“将密室里的东西料理了,再寻个地方,将人埋了吧。”
他不愿再深思其中纠葛,左右人死债销,从今往后,都与他们再无瓜葛。
*
回宫之时,天色已经黑了。
因着登基大典,李凤歧如今就宿在宫中,他没有住在历代皇帝住过的太乾宫,而是选择了距离前朝更近,但是略小一些的太清宫作为寝宫。
叶云亭自然与他一起。
如今虽然还没正式登基,但是一应的规制都已经按照帝王规格。两人还未到门口,太清宫的宫人们便已经迎了出来,齐齐跪迎。
皇宫经过动乱之后,原内务省的常侍崔僖不见踪影,还有不少宫人趁乱逃出宫去,如今这些宫人,一部分是擢升上来的老人,一部分则是新选进来的。内侍白净清秀,宫女窈窕秀美。打眼瞧去,不像是正经伺候人的。
叶云亭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这些人,与李凤歧并肩入了殿内。
如今被擢升上来暂时顶替崔僖位置的常侍叫周蓟,原先是崔僖的副手,办事还算得力,李凤歧图用着方便,就让他顶了崔僖的位置。
两人入了内殿,周蓟带着两个相貌普通的内侍进来,低声询问道:“陛下与王妃可要用晚膳?”
今日在外头的街市上吃了不少东西,此时并不饿。叶云亭便摇了摇头,吩咐道:“备水吧,我先沐浴。”
周蓟点头,对待他的吩咐与李凤歧无异:“暖池的水一直备着,王妃何时要用,吩咐一声就是。”
说完也不多留,行礼后便带人退了下去。
到了外殿,正瞧见有个身段风流的宫女端着茶要往内殿去,脸色便是一沉,使了个眼神,跟在他身侧的两个小内侍便上前,一左一右将那宫女制住,堵住嘴,轻悄悄地将人拖走了。
周蓟这一番作为可谓光明正大,伺候在外殿的其余宫人又惊又怒。
又是如此,这几日里,但凡是想要靠近陛下献殷勤的人,都被周常侍命人拖了下去,不知所踪。
畏惧之余,却也叫这些人心中的野心烧的更旺——如今还没有一个人能成功接近陛下,若自己成了第一人,那以后岂不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于是前赴后继的人越发多起来。
屋内,李凤歧替叶云亭宽了外袍,见他只在殿内好奇的转来转去,却一句话也不多问,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就没什么要问的?”
叶云亭满脸诧异:“我要问什么?”
“……”
李凤歧一肚子话被他堵的说不出来,只能闷闷道:“没什么。”
叶云亭随意“哦”了一声,说:“那我先去沐浴了。”
说完当真就去了外间,叫人带自己去暖池。
李凤歧瞧着他兴冲冲去暖池的背影,心里憋着的一股火火顿时烧的更旺,偏偏这时还有个冒冒失失的小内侍端着一盏茶撞到了他的身上。他倒是没被浇到,但那清秀小内侍白皙的手背却红了大片,他低低“哎呀”了一声,一双妩媚的眼睛既惊又怕地看着李凤歧:“陛下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说完畏惧地垂下头,露出一截雪白细腻的后颈。
整个人瞧着芊芊弱弱,楚楚可怜。
可惜李凤歧并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他只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被打湿的衣摆,召来周蓟吩咐道:“这内侍办事毛手毛脚,连盏茶都端不稳,要是放在军中,早就换着法子死了一百回了。这样的人怎么能伺候王妃?将人拖下去,别叫我再看到。”
周蓟应了一声,接着便有两个内侍上前,将这清秀的内侍捂住嘴拖了下去。
李凤歧半分眼神也没给,反而背着手说:“我的衣裳湿了。”
“臣这就命人送一套干净的来。”周蓟道。
“……”李凤歧瞥他一眼,心想还是不够机灵,咳了咳,索性说得更明白了一点:“我要去暖池沐浴,你带路。”他还未去过暖池,并不知晓暖池在何处。
周蓟微微一愣,总算是领会过来,立刻躬身道:“是,陛下请随臣来。”
李凤歧抿起嘴角的笑意,背着手溜溜达达跟在他身后。
心里则想着自己得去好好“拷问”一番王妃才行,瞧着这里里外外这么多美人,竟然一点都不吃醋,莫不是感情淡了,对他已经无所谓了?
第129章 冲喜第129天 大哥给我撑腰
李凤歧寻去暖池, 着实是花样百出地将人好好“拷问”了一番。
叶云亭被折腾的手指头都绵软的,只能拿脚蹬蹬他,使唤道:“我没力气了。”
他整个人脱力地泡在暖池里, 白皙如玉的脸庞被热气熏得绯红,一头鸦黑长发湿漉漉的披散下来,在水中沉浮, 如同摄人精魄的水妖一般,叫人意乱情迷。
“我抱你回去。”瞧着这一番诱人景象, 李凤歧费了老大劲儿才按下了蠢蠢欲动的想法,将他自池中抱起,以宽大布巾包裹住,小心为他将发梢以及身上的水渍擦干,再换上舒适的中衣, 才用狐裘将人裹好抱回寝宫里。
因为接连拖下去两个宫人, 余下的宫人都安分许多, 没人再敢随便闹出幺蛾子来。只是李凤歧抱着人回寝宫时,这些人还是难免带上了惊色,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观察着, 却发现帝王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李凤歧将人抱进了内殿,放在贵妃榻上, 给他端了盏茶水润喉, 方才吩咐周蓟送来布巾和小暖炉等物。
周蓟捧着东西进来时, 就见叶云亭赤足坐在榻上,而未来的皇帝陛下,则斜坐在榻边,正捏着一柄木梳,细致地替他将长发梳顺。
“陛下, 可要叫两个宫人进来伺候?”他在宫里伺候这么多年,如李凤歧这般举动的,实在是独一份。
李凤歧自他手上接过柔软厚实的布巾,一点点将长发上的水分绞干,口中道:“不必伺候,暖炉放在一边,退下去吧。”
说着话时,他连眼风都没给周蓟一个,眼神全凝在那一捧乌黑的长发上,动作轻柔细致。虽然没有笑,神色却十分舒展柔和,显然乐在其中。
周蓟不再多言,躬了躬身退下去。
心里则想着,果然还是崔常侍看人老道。崔常侍临走之前还特意提点他,日后只要好好伺候永安王妃,不生出旁的心思,自然能在这深宫里青云直上。
那时他尚且不明白其中深意,他是崔常侍一手提携,只下意识遵从了对方的提点。在旁的人都费心费力地讨好帝王,甚至收了不少贿赂帮忙制造“机会”时,他却拒掉了所有明里暗里的示好,只一心为皇帝办事。
如今王妃入了宫,看陛下之爱重,日后就是不封男后,地位显然也不会低。他要忠心服侍的人又多了一位。
周蓟感慨地踏出内殿,轻手轻脚地掩上门扉,目光扫视一圈,警告了那些不安分的人之后,门神一般侯在外头。
内殿。
李凤歧用布巾擦干了湿发,又抱来小暖炉放在腿上,为他细细烘干。
叶云亭则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用小银签叉起一枚蜜饯送入口中,十足惬意。
这番情景,又叫李凤歧回忆起在暖池时,自己拿住了他的命脉,一遍遍温柔地拷问他,终于逼得他哭着承认自己吃醋……
可叶云亭现在这模样,怎么看当时说的也不是真心话。
李凤歧在心里琢磨来琢磨去,暗暗皱眉,不会是“屈打成招”,随口说来敷衍他的吧?
越看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他头发也没心思烘了,将暖炉挪到一边去,从背后将人抱住,又开始无理取闹:“你怎么不问外面那些人的来历?也不问我日后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