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幸福生活(双重生)(46)
老头瞪大眼瞧着他,身子微颤。
云城上了马车,许久未等到容清,不禁心中奇怪,探出头唤了一声,“容清!”
“来了。”容清眼中掠上一抹笑意,抬步向她走去。月白色的衣襟掠过,纤尘不染。
老头抖着跪趴在地上,迟迟未敢抬头。
容清淡笑着走向她,却未上马,反倒是自登上了她的马车。
“喂!”云城目瞪口呆地瞧着他,“你干什么?”
“微臣有些疲累,不知可否借殿下的马车一用?”容清笑意清润。
这马车不大,坐一人尚且宽敞,坐进二人却是稍显逼仄。云城不得不紧紧靠在容清身侧。
“众目睽睽之下容相觉得合适么?”云城挑眉轻哼了一声,用脚轻轻踹他,“下去。”
“这几日该见的,不该见的,他们瞧的还少么?”容清微微一笑,揽住她,轻声低哄了一句,“乖些,别闹。”
低哑的声音响在耳侧,温热的鼻息扑在颈项之上。
云城十分不争气地又红了脸,身子俱已软了。
“没想到容相竟还会用美色惑人。”云城低哼了一声,勉强维持着自己的体面,待要转头将人赶下去,却瞧见了他眼底淡淡的青色和略显苍白的面容,心一下便软了。
她顿了顿,吩咐道:“走吧。”
车轮在青石板铺就的长街之上辘辘滚过,身后上万大军铁甲长矛立于马上,紧紧跟随。
远方的天际隐隐传来滚滚雷声,头顶之上的乌云沉沉地压下来,已能觉出浓重的水汽扑面而来。
要下雨了。
这连续几个月的大旱,该结束了。
大军缓缓前进,途中未曾有人说话,只听得到铁靴踏于地面之声,肃杀凝重。
蜿蜒山麓之下,那马车中忽然传来一声带笑的话,“微臣的美色能入了殿下的眼,是臣的荣幸。”
这声音如一泓山间清泉,清润低哑,听得人心里微微一动。
众将士脚步一顿,俱是面红耳赤。
唐彦之高坐于白色骏骑之上,侧耳细听了一阵,冲着身旁的宋清肃嗤笑一声,“这容清似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愈发地不要脸了。”
远山连绵,苍翠如黛。宋清肃一身青衣磊落,他轻轻一笑,却是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容相很好。”
思文听到了,也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登时便接话道:“我家相爷自是极好的。”
容斯非深沉地微一颔首,表示赞同。
一丘之貉。
唐彦之瞟了他们几人一眼,十分无语。
越往北走,这雨汽越重,行至天目山脚下之时,已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山中蔓起一层薄雾,眼前似蒙了轻纱,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
风移雨落,沙沙作响,众人一直提着的一颗心这才算稍稍放下。
第38章 悬崖 别怕,我在
五月末的时节,天目山郁郁苍苍,一片浓郁的翠色,山路崎岖,又兼之小雨淅沥,起了一层厚重的白雾,云雾缭绕,将前路遮掩得模糊不清。
大军前行速度放缓。
容清以手撑头,微阖双目,眉间尚有几分倦色。墨发如瀑倾泻,未曾束起,只用一根白玉簪固定,露出一段流畅的下颌线。
马车小窗中透出的些微昏暗光线中,云城安静地瞧着他。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容清眼睫微颤,睁开了双目。浅褐色的眸子平静无波如幽幽一口古井,却又分明挟了三分笑意,直直地望向她。
云城蓦地移开目光,飘忽落至一旁的小几之上,“怎么醒了,时辰还早。”
“城儿。”容清轻叹一声,拢住她的双手,“从半个时辰前你便盯着我瞧,叫我如何能够睡着?”
“少自作多情了,”云城笑了一声,“谁闲着没事会去看你?”
容清看着她微一挑眉,“殿下既如此不愿瞧着微臣,那臣便不在这里碍眼了……”说着,作势便要起身。
“哎!”云城一急,慌忙拉住他的手,“外面正下雨,你干什么去!”
说着抬起眸,却撞入了一双含笑的眸子,不禁微微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笑骂一声,“你这人,真是……愈发没脸没皮了。”
容清顺势坐回她身旁,唇角微弯,将她的手又握紧了些。
云城瞟了他一眼,未曾有所动作,任由他握着。
“你自昨日起心情便一直不是太好。”云城转眸看向车外缭绕的
雾气,“在想什么?”
“戎族。”容清的眉间也冷淡了几分,“此番不论南郡大旱动乱,亦或景州官员,均可看出戎族插手的影子。我在想……他们的手究竟伸得有多长,又或者,他们这一盘棋,已布了多久了。”
“上一世,是我疏忽了。”
他眉目萧索,似落了雨,“那场大战败落,十三郡反叛,想必同戎
族也脱不开干系。”
十三郡反叛?
云城闻言一愣,接着便想起他曾说所说的那场大败,原来竟是如此。那是戎族与大梁几十年暗潮涌动,争锋相对后的一仗,败落后想必大梁已是再也无力回天,兼之皇帝无道,奸佞当道,被灭国是迟早的事。
她知他一生将家国放于心口,这事怕是永远不能释怀。
云城眸色微暗,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她回握住他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轻声道:“这不怪你。”
容清看着她,轻轻地笑了一下。
天目山于南北交界,地势复杂,山势奇谲险峻,翻过了山头,绕道景州,便是沃野千里,到京城也不过是三日左右的路程。
雨势渐渐地大了,冲刷在山路之上,险些将人滑倒。
山高云低,大军在白茫茫的一片中穿行,似走在云端。
“彦之。”容清掀起车帘,嘱咐道:“告诉将士们注意安危,莫要滑倒。”
唐彦之回头却见马车内相携的二人,无语朝天翻了个白眼,打马从他身边走过,冷嘲了一句,“容相倒是愈发地娇气了。”
容清淡笑一声,“不比唐将军皮糙肉厚。”
他二人声音低,说了些什么云城一个字也未听清。
“你们在说什么?”云城看着唐彦之行至前方,这才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容清好整以暇地放下车帘,朝她云淡风轻一笑,“唐将军说,他最喜雨天乘马骑行。”
云城愣住,看着唐彦之身披蓑衣高坐于马上而去,叹了一声,“竟有此事?你这位发小倒是与寻常之人不同。”末了,她甚为贴心地附和了一句,“既是如此,待我回宫后,定为他挑选一匹上好的汗血宝马,毕竟此一行,他出力颇多。”
“这倒是不必。”容清微凉的指尖挑起她耳边的一捋发,拨至脑后,“他最喜爱劣马。”
“怎么可能?”云城诧异,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哪有人会喜欢劣马。”
“他便是如此。”容清淡声反驳,“我看着他长大,怎会不知他的喜好。”
云城顿了一下,竟也被他唬过去了,点点头,“既如此,便罢了。”
只是她忘了,容清是要比唐彦之小上三岁的。
前方,唐彦之狠狠打了个喷嚏。
容斯非老气横秋地看他一眼,“唐将军身子骨弱,该添衣了。”
“没错。”思文应声道。
唐彦之一口老血梗在喉中。
树木茂密,层峦叠嶂高耸入云端,山顶之处,湖绿色的披风被山风掠起,隐于密丛之中。
“主。”一个人影极快地闪过,附在女子耳边低语:“到了。”
她拢紧披风,微探身向山下看去,大片冷青色的铁甲晃出刺目的寒光。
一双美目光华流转,眼尾深沟出一道惑人的弧线。
饱满的红唇微启,声音冰冷,“动手。”
已行至半山腰,天目山最为陡峭之处。
云城坐在马车中昏昏欲睡,容清看了她半晌,实在忍不住了,将人搂进了怀里,“靠着睡罢。”
云城懒得动,便依言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位置又睡过去了。
愈往上,气温愈低。
马车内也时有冷风掠进。
容清皱了下眉,轻轻挪动了下身子,挡住风口。
外面雨打树叶之声愈来愈大,似是没有半分停歇之意。隐约之中,有东西破空而来。
容清眉目一凛,立即将云城的头按下。
下一瞬,闪着寒光的箭矢“叮”地一声没入壁上,堪堪停在云城头顶上方不足两寸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