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亮坠入爱河(38)
他刚刚为什么不说话?是对这个问题很抵触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抵触?难道他讨厌我吗?可是讨厌我的话为什么还要带我来这里?可要不讨厌我的话又为什么不回话?
如果他对我没那个意思直接否定不就好了吗?可是如果喜欢的话又为什么不承认呢?难道他有别的喜欢的女孩子?而那个女孩子又正好在这个班上???
不应该啊!不应当啊!我不是他最坚强的后背最知心的兄弟吗!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温云月越想心越乱,老师在台上教学的声音和底下试卷的沙沙声混杂在一起,像是催眠曲,让原本还算是清醒的温云月泛起困意,逐渐坠入梦乡。
“醒醒,小月亮,醒醒。”
温云月是被一道熟悉的男声喊醒的,她模模糊糊抬头睁开眼,原本挤满人的教室此时空无一人,温云月呆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之前还在上课的学生都走光了。
空档的教室内只剩下她跟贺言两个人。
“下课了?”她睡眼惺忪的坐直身体,抬手揉了揉眼。
“下课了。”贺言背上收拾好的书包,“走吧,回家。”
刚睡醒的温云月还处于懵圈的状态,因此也没多说话,起身跟着贺言离开教室。
出了教室门,正好有一股凉凉的晚风从远方吹来,凉得温云月不仅一颤,朦胧的睡衣都少了大半。
两人慢慢地走下水泥砌成的楼梯,老旧的灯光在头顶忽明忽灭。
睡醒之后,温云月又重新开始琢磨睡醒之前纠结的问题——贺言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课外提高班所在的楼层蛮高,再加上位于比较老旧的小区内,因此也未配备电梯。一圈又一圈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头顶的照明灯昏黄令人逐渐头昏。
温云月因为这事儿一直有口气堵在心底,她向来都是心直口快有话直说,这次轮到贺言的感情问题,她反倒开始犹豫不决。
“贺言——”温云月突然站定住步伐,看着脸上写满不解的贺言开口,“我有件事想......”
“滋啦——啪——”
就在此时,头顶的照明灯忽的闪了一下,随后啪的一下彻底熄灭。
温云月在黑暗中愣了片刻,随后便听到有人的抱怨声从楼下传来:“怎么停电了——”
原来只是停电。
两人站在透风的平台上,失去了昏黄顶灯的照射,外头皎洁的月亮显得格外清明,发散着柔和细腻的白光,落在两颗不约而同跳动的心上。
沐浴在月光下的贺言轮廓都带上了一丝温柔,这令他的嗓音也带着柔软温情:“怎么了?”
温云月对上他含着月亮的目光,心里方才那些混乱的、杂乱的、复杂的情绪陡然之间像是被一阵温柔的清风拂去,恢复了一片空净。
“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啊?”温云月自己都没发觉,嗓音中竟还带着些委屈,“是觉得我不配吗?还是不好意思当面否定啊?”
这不知所云的话语,处在顺光的贺言明显愣了一下,花了三秒钟时间在脑海中解析,这才明白温云月的意思。
“怎么可能呢。”贺言叹了口气,随后抬眸,目光真挚又满含欣喜,“我这么的喜欢你,又怎么可能会去拒绝呢?”
拒绝我的心意,拒绝这份看起来像是玩笑调侃一样的真理。
温云月的心仿佛被“喜欢”两个字重重地击打,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飘飘然的状态,接着她听到他继续说——
“我是脑子长泡;了才会去否定好吧?”
贺言眉间舒展,眼角微扬勾起唇角,整个人不复往常一般散漫,反而显得极度认真,他在柔和月光之下,对上温云月的眼睛,随后低沉微哑的嗓音顺着夜晚拂过初冬的凉风,从温云月的耳畔吹过。
“现在正式说明一下,我超级无敌非常的喜欢你,喜欢到想娶你回家做我唯一的妻子,喜欢到往后余生都只想拥有你一个爱人。”
贺言眉眼含笑,令那双会蛊惑人心的眼睛缱绻又多情。
“所以,全宇宙唯一的小月亮,请问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贺言话音刚落的下一秒,温云月便大步超前跑去,扑在贺言怀中,双手直接环住对方的后颈,在他惊讶和欣喜若狂的神色中,唇瓣上感到一阵柔软的触感——她吻上了他的唇。
在那年初冬的一个夜晚,在天上明月与冰凉微风的见证下,温云月回以一个吻,接受了他的告白。
都说接吻的时候要闭上眼睛,但他们却谁都没合上眼。
贺言看着温云月浅棕瞳中闪着狡猾的光,不自觉的将抱着温云月的手臂悄然缩紧,一股巨大的喜悦满足想像是放大的棉花糖,堵住他的心脏,填满他的血液,让他第一次明白什么才叫做欣喜若狂。
“亲都亲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温云月环着他的后颈脖,眼睛亮亮的,像是真的住进了漫天星光,“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
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便被凑上前的贺言一同吞没在交融的齿间,满心蓬勃的爱意都交缠在湿柔的舌尖。
远处突然升起一簇烟火,在半空中炸出一朵绚丽多彩的烟花。
这是他们相爱种子开花结果的瞬间。
这是一个除了月亮以外无人知晓的秘密。
☆、坠入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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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后。
相似的楼梯间,相同的人物,但时过境迁,一切早就物是人非。
温云月在黑暗中看不到贺言的目光,从对方身上传来万分熟悉的味道,交杂着彼此之间的呼吸,唇上柔软的触感和腰间强硬霸道的束缚。
脑海中突然回忆起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又联想到现在的处境,一切都令温云月感到心头一酸,情不自禁落下一滴滑过脸颊的泪。
这个吻是苦涩的,带着深深的愧疚和止不住的悲哀。
温云月突然陷入了一种极度悲伤难过的氛围,贺言敏锐地察觉到怀中人突然转变的情绪,揽上她腰间的手臂一顿,随后便感到两道温热的湿润的水滴从对方脸颊滑落。
贺言下意识放开温云月的唇,在一片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那股由骨子里散发出的哀哀欲绝却牵着他的心脏,细小的线微微缩紧,整颗心便不由自主地开始酸涩,跟着一同哀伤。
心里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倒了嘴边却只剩下一句——“不要哭了。”
低沉微哑的男声回荡在空寂的楼梯间,酸涩又凄凉,恍若也跟着沾上了悲伤。
温云月目不转睛地看着贺言,空洞的目光却又让后者明白,她并不是在看他。
无声的崩溃比撕心裂肺的哭闹来得更为绝望,后者就像是一个装着气的气球,气撒出去了,也就没事了。而前者就像一个六面封闭的盒子,别说是发泄了,就连最基本的交流宣泄都没有,日复一日的呆在这个密不透风的盒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在崩溃和绝望之中反复挣扎。
搞艺术的,多多少少都有着比常人更为敏感的共情力。
现在的贺言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他看着眼前如同湖面上破碎月光般的温云月,只觉得自己的一颗酸涩的心如同针扎般,密密麻麻地发疼。
他望着处在黑暗之中,曾经一同相伴成长的姑娘,对方身上浓重的悲伤如同夜间的潮汐,淹没他,吞噬他。
贺言心脏一抽,下一秒收紧了揽着她腰肢的手臂。
温云月整个人撞进一个温热熟悉的怀抱,曾经频繁在梦中出现的人只是静静抱着她,没有问缘由,只是用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顶,另一只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像是哄小孩一样的,轻声说:“算了,想哭就哭吧。”
温云月埋进他胸膛,听到这话鼻腔一酸,眼泪止不住大颗大颗从眼尾溢出,下一秒便将贺言身上的衣服浸湿。
“哭吧,哭一哭就好了。”贺言感受到怀中人开始颤抖,安抚的动作愈发轻柔。
一时间,偌大的楼梯间只剩下温云月无声的流泪,还有那止不住的抽泣声。
一片黑暗中,贺言半磕着眼皮,目光投向地面,原本乌墨的瞳孔更为暗沉,染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当天晚上温云月没再拒绝贺言送她回家的提议。
两人一直到上车都相对无言,贺言是为了顾及到她的情绪,而温云月纯粹是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