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相公不好惹/高攀+番外(251)
要在京城这些日子里来的冻人天气里一连在号房里坐上九天写卷子本就是一件极其艰辛的事情,如今这还下起了雪来,不知他们冻僵的手还是否能握得住笔,更莫论还要在这样的天气里写出一手好字。
怕是冻着冻着都能将脑子给冻懵了,连如何答卷都不会了。
柳一志愈想愈愁,哪怕他已经做好了京城会冷得冻人的准备,此时走在茫茫大雪里,他也像大多数的南方士子一样,为自己接下来九天的考试担忧。
他抬手搓去沾在自己睫毛上的雪花,停了停脚,稍作歇息。
当他要继续往前走时,向漠北的马车在他身侧停了下来。
柳一志的第一反应是往旁让让,第二反应才觉有些不对,这才抬起头来朝马车看来。
见着正从驾辕上下来的向寻,他怔了一怔,再见撩开的车帘里向漠北坐在暖黄的灯火之中,他顿时一脸惊喜:“向兄你怎么在这儿!?”
他正震惊间,向寻已经挑过了他肩上担子,正要将其放上马车时,他才回顾神来,忙制止向寻道:“向寻兄弟,你这是做什么?这是——”
他话还未说完,便听得面无表情的向漠北道:“上来。”
柳一志又是一怔。
此时孟江南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笑着冲他道:“柳官人莫用觉得不妥,嘉安便是想着你路上兴许会有耽搁,特意让向寻驾车绕过这儿来的。”
柳一志吃惊更甚:“向嫂嫂!?”
孟江南面露赧然,仍就笑得大方道:“我送嘉安去棘闱。”
“向兄与向嫂嫂的夫妻情意真真是令人艳羡!”柳一志憨实一笑,挠了挠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顺向兄的车一程了!”
向寻将他的行李先行放进了马车里,他随后也登上了马车。
厚厚的棉帘挡去了外边的风雪,马车里铜炉里的炭火暖意让柳一志觉得自己从冰天动地到了暖春之地,那被风雪冻住了精气神又活泛了起来。
“太感谢向兄了!”柳一志一脸感激,“若是照我这般走过去,这雪能把我冻成冰块!太冷了!”
他话音才落,向漠北便将自己手里的手炉扔到了他怀里。
柳一志着急忙慌地接住,待瞧清向漠北扔给自己的竟是一个暖烘烘的手炉时,他第一反应便是将其还给向漠北。
然而他才抬起头来,便见孟江南将她手里那一只手炉放进了向漠北手里,浅浅笑道:“嘉安和柳大官人的手都是要用来写字的,冻僵了可不行,柳大官人只管拿着那只手炉暖和着用,待春闱结束之后再还给嘉安就好。”
“柳大官人你要考好呀,这样一来才能与嘉安一块儿留在京城同朝为官!”孟江南看着柳一志孤零零一人来京,又想着他是向漠北的朋友,是真心实意待向漠北好的人,忍不住要给他鼓励。
孟江南模样生得甜,声音更是甜得好听,这般鼓励的话道出来,给柳一志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瞬间斗志昂扬。
对!若是他能够留在京城,届时就还能向向兄讨教学问!
“多谢向嫂嫂的鼓舞!我定会全力以赴的!”柳一志看着孟江南的眼睛泛着光,他乐呵地转过头来看向向漠北,正要与他说话,却发现向漠北的眼神有些不对。
像是刀子,正冷飕飕地朝他飞过来。
柳一志不明所以,也不紧张,只是一脸不解地挠了挠头。
他没做什么让向兄不快的事情啊!
向漠北则是毫无见外地当着他的面握住了孟江南的手,同时凑近她的耳畔,低声道:“给小鱼的生辰礼我需要一些时间,届时我中了状元,将状元簪花送给小鱼。”
孟江南被他在柳一志面前亲昵的举动闹了个大红脸,忙点点头:“我等着嘉安。”
柳一志则已目瞪口呆。
不仅是因为向漠北的举动,更是因为他的话。
春闱尚未开始,向兄便已肯定自己能够高中状元!
好大的口气!好强的自信!
不过,他相信向兄有这个实力!
然而向漠北此刻只有想将柳一志给扔下马车的冲动:谁让你这么盯着我媳妇儿瞧的?
马车四平八稳,速度适中,坐于其中极为舒适,让人丝毫感觉不到这是行驶在大雪之中。
寅正之前,马车到达了和天府贡院。
孟江南为向漠北理了理青丝与鹤氅,站在马车旁目送着他前去排队。
柳一志走在他身旁,走出几步后柳一志回过头来,冲给他鼓励的孟江南挥了挥手。
向漠北十分不客气地在他脚背上踩了一脚。
完全不知自己“错”在何处的柳一志:“……”
孟江南忍不住笑了。
又是几步之后,向漠北缓缓转过了头来,隔着雪幕,对上了她不曾从他身上离开过的视线。
她朝他挥了挥手,再握了握小拳头。
向漠北笑了,颔了颔首,这才转回头去。
和天府贡院,时隔将近七年,他又将再一次踏足。
这一回,他不会再出任何意外。
对否?怀曦。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勤劳的老蜜蜂!
第208章 、208
柳一志不知是因为方才手里揣过了手炉的缘故,还是和向漠北走在一块儿的缘故,总之他觉得从马车下来之后他觉得身子暖和了许多,方才独自走在路上的那股子忧愁劲儿全都没了。
他这精神一活泛,话便也多了起来。
“上回向兄给我解惑点拨了之后,直让我觉得有如醍醐灌顶拨云见月!往后这些日子我看起书来效率不知比从前高了多少!”
“还有上回同向兄分别后回到客栈,那掌柜和我说我那屋屋顶漏了,道是给我换一间房,正巧客栈里只剩下一间中等房,便让我搬过去了,没让我把钱加上!”
“那间房有窗户,白日里也敞亮得很,床也很是牢实舒坦,我瞅着那比上等房也没差多少。”
“向兄果真是我命定里的贵人!遇着向兄不仅令我茅塞顿开,还让我运气都变得好了!”
“也是路上遇见了向兄,我这会儿都觉得天不是那么冷了!”
柳一志愈说愈激动,他一激动就恨不得想要用力拥抱一番向漠北,如此才能表达得了他的心情,奈何他肩上还挑着行李,腾不出来手,只能一脸热情地看着向漠北。
“……”向漠北极为嫌弃地往旁走开了些。
谁知柳一志极为没有眼力劲地当即就跟了过来,绝不让他与向漠北之间的距离拉开。
向寻打着一盏风灯,背着提着向漠北的行李走在后边,向漠北手中亦提着一杆风灯,将他们脚下的路照得清晰,也让柳一志此前本是被大雪迷蒙了的视线也清楚了许多。
于是,一直紧跟着向漠北不放的他发现向漠北那被未被氅衣遮住的颈窝似有异样。
“向兄你颈侧似受了伤!”柳一志忽然惊道。
向漠北充耳不闻,兀自往前走。
柳一志连忙跟上,将他的颈窝盯得更仔细。
忽地,向漠北停了下来。
没料到他会忽然停下的柳一志险些撞到他身上去。
只见向漠北抬起手来,非但没有将氅衣的兜帽给戴上,反是将其往下拽开了些,将自己整个侧颈都露在柳一志眼前,不冷不热地看着他,淡漠道:“看清楚了。”
柳一志这会儿倒真是看清楚了。
且见向漠北白皙修长的左侧颈窝里赫赫然两排牙印。
齿印很细却很深,虽未出血,却留下了明显的淤痕,可见留下这两排牙印的人下嘴不轻。
“原是牙印,不是受伤,那便没事了。”柳一志一副放心了的语气。
向漠北面不改色将氅衣拉好,继续往前走。
柳一志自然而然地继续跟在他身侧,想着向漠北方才的举动,渐渐蹙起眉,后知后觉道:“向兄,你颈上那咬痕是向嫂嫂留下的吧?我怎觉得向兄你是在……嘲讽我?”
“我嘲讽你甚么?”向漠北难得地未有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
“嘲讽我没有娘子。”柳一志肯定道。
向漠北非但未有反驳,反是点点头,更替他肯定道:“你还真说对了。”
莫名被向漠北实力展示了何为夫妻恩爱的柳一志:“……”
太过分了!
走在后边的向寻忍不住笑了。
小少爷总似九天上的神仙,淡漠地看着这个世间,只有同柳公子相处时,憨实的柳公子总能将小少爷从天上给拽下来,沾一身的人间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