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二只想养老+番外(32)
“爷,洛水镇已今时不同往日了。自从上回我们贸然入境寻找公主之后,梁国朝廷已派精兵重军把守,此刻怕是连只苍蝇都难以飞进去了。”阿晋道。
秦尚眼皮微抬,说:“方法会有的,我已下定决心,此事不可不为。那帮乌合之众一日不除,我一日不能安枕。”
他绝不愿再重温眼睁睁看着冯思思被掳走的痛苦。
也就是在此时,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有些不对劲。
乌月山庄一开始是冲着白明霜去的,怎么他现在心中没想着白明霜,反倒一心担忧冯思思的安危?
“在外奔波一天你也辛苦,下去歇息吧。”他道。
“是。”
室内烛火葳蕤,墙壁上投着巨大影子。
秦尚扶额,神情疲倦:“我到底是怎么了?”
……
冯思思在公主府一连呆了十日。
这十天里她没有外出浪一个时辰,全部留着陪乌白做复健运动。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一日复一日的练习锻炼,乌白的手已有轻微的反应,能做出触碰的动作了。
脚的恢复比手稍慢一点,冯思思特地命人打了把轮椅以供他行动使用。
可他也没怎么到处看过,偌大个公主府,他每日最常做的就是在太阳底下发呆。
偶尔没有太阳,他就躲在自己房中,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鸽子,然后接着发呆。
冯思思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孩子迟早得傻。
于是让人备了台舒舒服服的大轿子,准备带小朋友换个地儿消磨时间,正好她确实也该回宫一趟。
结果回去当□□廷就发生了件大事。
过去几日一直告病在家的国公秦尚并没有生病,而是带人秘密前往梁国洛水镇把一个混黑的江湖组织一窝端了。
端的时候动静太大,被驻守洛水镇的官兵发现,两方厮杀一天一夜,秦尚带兵险胜回国。
没给朝廷报备擅自用兵入境他国,按道理该收回兵权从重处罚。
冯恪之也真的大为震怒了,然后差点把朝中四品以上砍个精光。
金殿之上,天子怒指群臣:“没一个干净的!没一个干净的!”
他面前摆着的是一卷名单,上面记着的是在乌月山庄买金杀人的买主名字。
浏览一遍下来,好家伙,没外人。
冯恪之本身就是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让他大为动怒的原因不仅是卷上记着的杀人者名字,更重要的是每个名字旁还标记了把柄。
搜刮民财,占人田地,偷税漏税,抢□□女……
这是秦尚在乌月山庄藏书阁搜来的。
卷子有被火烧的痕迹,前半卷的人名已经辨认不出,但后半卷眼熟的名字无一例外不是朝中重臣。
☆、秦狗回头无岸
薄雾中的午门,空气中似乎都充斥着肉眼可见的猩红。
一声鸡鸣后,太阳初升。
街上人逐渐多了起来,如同往日般的和煦繁荣。
只是摩肩擦踵间,人们的谈话内容还是证明了这几日朝廷上发生的腥风血雨确实存在。
“听说皇上这几日快把朝堂上的脑袋砍的差不多了,究竟何故发如此滔天巨怒?”
“唉,具体咱平头老百姓哪知道,反正死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倒干净!”
“话是这么说,但总要关心以后是何许人也执掌朝中大权,若又是个搜刮民脂民膏的,难过的不还是咱们老百姓吗。”
行人摇头叹息间,目光都不由自主瞥向一个个早起吃饭的书生身上。
科举提前几个月,可苦了这些外地读书人了。他们接到朝廷通知后一刻不停歇就得往京城奔赴。到了有钱的住客栈,没钱的还得寻好人家借宿,更有运气差者露宿街头的,一日三餐都成个问题。
馄饨摊的老板心善,招呼三两个穷书生坐下,一人给了一碗馄饨,笑呵呵道:“可别觉得辛苦困顿,你们才是真正赶上好时候呢。皇上如此一番大刀阔斧清理门户,朝廷必定缺人缺的紧。诸公日后若是飞黄腾达,可不要忘了我这小小馄饨摊呢哈哈。”
如此一番话,引得众人哄笑,笑过低头,各自怀揣心思。
不同于别人,冯思思当日回宫知道事情时震惊过后只有恼怒,半晌从齿间愤愤挤出来句:“秦尚真是疯了!”
她觉得这个男人已经无可救药了,对他没有半句好说的,连兴师问罪的欲望都没了。
所以即便在去养心殿的路上碰到他,她也装作没看见,经过时表情冷冰冰。
“殿下请留步。”秦尚叫住她,语气平静与往日无异,“您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其实细品一下他的语气中是有一点小邀功的。
但冯思思积压许久的火气值被他那一句话瞬间点满,根本没心思去品他的语气,扭头扬眉道:“对你说什么?说你干得好干的漂亮吗?你端了乌月山庄痛快是痛快,但二次入境梁国还兵器相见必定会引来那边皇帝不满,介时战争爆发,就凭目前朝中这几个人,是能献上计谋讲和还是能领兵打仗?”
秦尚像是被她这一连串问题击懵了,愣了愣神道:“我也是为了……为了……”
“为了白姑娘以后再无性命之忧嘛!秦国公绝世情种这谁不知道。”冯思思嗤笑,眼神如寒冰,“可秦尚我告诉你,你要是想一门心思钻研儿女私情大可不必坐在国公这个位置上。秦家男人又没死绝,你大哥二哥再不务正业也比你这个为了一己私欲置国家安危于不顾的‘痴情种’强。”
说罢抬腿便走。
“冯思思你给我听着。”秦尚强压怒火冲她的背影道,“我不是为了白明霜无性命之忧,我是为了你无性命之忧!”
冯思思停下脚步,在他的期望中扭头笑道:“你当初让刺客把我带走时应该不是现在的想法吧?”
一句话,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刃直插秦尚的心脏。
这一瞬间他同时彻底意识到了两件事情。
一是他真的喜欢上了冯思思。
二是他和她真的回不去从前了。
养心殿内,冯思思闻着龙涎香险些打起瞌睡。
她来这趟主要是跟冯恪之沟通会试事宜的,眼看着日期一天比一天近,头回接手这么至关重要的工作,说不紧张是假的。
“你身边那个何忆安朕上次留意了,的确是个值得培养的,此次会试无论他的结果如何,妹妹只管让他安心准备殿试罢。”冯恪之只当寻常事道。
冯思思“嘁”了一声:“皇兄可别小瞧了我的眼光,我家忆安啊,仅靠自身本事便能堂堂正正进翰林院。”
“哦?”冯恪之饶有兴趣,“他何时成‘你家’的了?朕可不认。”
“随口一说罢了。”她道,“他性格好,相处起来让人不由自主的便想亲近,不像某些人……”
此时脑海中骤然浮现姓秦的那张脸。
她甩了甩头,轻叹道:“晦气。”
“不过妹妹,说实在的,你到底还喜不喜欢驸马?”冯恪之问。
冯思思哑然。
愣了半晌后自嘲一笑:“若说喜欢,我对他大概只有‘叶公好龙’的喜欢吧。”
这算是委婉的表达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
以前的冯思思喜欢他,现在的冯思思不喜欢他,且永远不会喜欢他。
冯恪之若有所思点头,不再问下去。
过去她在冯恪之面前表现的一直是对秦尚模棱两可的态度,原因仅是担心这老兄知道秦家人对妹妹不重要之后,哪天一个不爽就能把人家抄家灭族。
冯思思是不待见他,但又不是不待见他全家。
而且她这人任是再讨厌谁,都不至于达到想让对方去死的地步。她并不喜欢凌驾于另一个平等生命之上的感觉。
毕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说到教育,冯思思在袅袅烟丝中半睁着眼睛道:“皇兄,我有一个想法。”
“说来听听。”
“开书院,女子书院。就是只收女孩的学堂。”她懒懒道。
“你这个想法倒是前所未闻,何时生出来的?”冯恪之笑。
“早就有了,只是事情一多便忘,如今科举又让我想了起来。”她道,“像豆蔻这种从小在宫里长大的女孩都认不得几个字,更何况宫外。”
“那是因为你幼时读书时天天想着玩,便拉着她一块不上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