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二只想养老+番外(26)
秦尚忙的焦头烂额,一边到处搜查冯思思的消息,一边差人去问祖母的情况。
一天一夜未合眼,身上的伤明明都还没结痂,他却好像根本意识不到疼痛和困倦。直到傍晚时分才终于熬不住瞌上眼睛。
大概真是太累了,他保持着坐着的姿势睡着,向来敏锐的人连房中响起的脚步声都未察觉。
白明霜将食盘轻轻放在桌上,尽量不发出声响。
她目光望向秦尚紧锁的眉头和乌青的眼底,眼神满是心疼。
经过此事让她彻底正视起她对他的感情了。
纠结也好问心有愧也好,这个男人甘愿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也要护住她,她还能有什么理由不去接受他?不去爱他?
哪怕他是个已经成了亲的人。
秦尚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
梦里是冯思思,各个时候的冯思思。
她摊牌说不喜欢他时决绝的样子,喝完酒媚眼如丝勾人的样子,以及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愉悦的样子。
梦中的他想冲过去把她从别人身旁抢过来。可手还没触碰到,场景就变成了当日在野鹤坞的晚上,冯思思在月下被刺客扼住喉咙,哭喊着求他救她她还不想死。
秦尚一生未有心碎时刻,唯在那时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肝肠寸断。
即便他现实中已经刻意不让自己回忆那晚,梦里也不被放过。
“思思……”
男人从口中模糊地叫出一个名字,眉头不安跳动着。
白明霜以为自己听错了,故意凑近了一些。
“思思……”秦尚声音大了些,语气也从紧张变得急促,又一遍重复道,“思思!”
与此同时,他从梦中惊醒,正好对上白明霜的眼睛。
“国公做噩梦了?”对方收回目光温柔道,上前为他斟了一杯茶水。
“还好。”他接过茶水呡了一口,呼吸平复许多,继而道,“不是让你待在平康坊不要出来吗?”
“坊主说您劳累,让我出来看望您。”白明霜为他布好菜,说完递过去一双筷子。
秦尚垂眸,语气淡淡:“你倒是很听她的。”
白明霜看他久久不接,便又将筷子放下。
她想说不是她听坊主的,是她自己想来看他的。
可话到嘴边,竟怎么都说不出口。
夕阳将驿站走廊打的金黄,白明霜从房中出来轻轻关好门,神情心不在焉。
门口的阿晋躬身:“白姑娘慢走,小的不送了。”
白明霜点了点头,走出两步又折来,扯出一抹笑对阿晋道:“你说,国公爷会不会喜欢上公主了?”
阿晋直接定住,半晌才抽搐着嘴角道:“您是在跟小的开玩笑吗?”
“您当时不在宫里不清楚状况,陛下震怒至极之时已是对您动了杀念,爷他自身都难保了还在坚持您是无辜的,万幸有人劝陛下先找公主要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阿晋说完,顿了顿又补充:“如今这份上,曜灵殿下若找不回,别说爷他自己,秦家上下几百条人命也都别想要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秦尚拼死也要护住她白明霜。
白明霜低头,感伤中又带着一两分难言喻的喜悦。
“我明白了。”她说。
白明霜走后不久,官差中负责找人的头目之一火速赶来驿站,见到秦尚后气都不带喘一下道:“回国公,据眼线来报,现今日在梁国境内发现公主踪迹。”
秦尚蓦地瞪大眼,将下属掌中之物迅速拿到手里。
帕子中包裹着的是一只九尾金凤步摇,原本普天之下只有皇后能戴的东西,在兆国却成了例外。
用文帝的原话:“不过一支簪子,我妹妹爱戴就戴,谁也管不着。”
秦尚抚摸着簪子,语气隐隐发抖:“是了,那天她就是戴的这支簪子,你们是从什么地方发现的?”
“回国公,这簪子是在洛水镇一家当铺中发现的,新来的伙计没眼力界儿,将它当寻常金货收了。”
“有线索就好。”秦尚略微松了口气,随即又凝神,“事不宜迟,立刻拨出三队人马随我一起前往洛水镇寻找公主。”
下属一愣,拱手道:“卑职觉得还是先上报陛下比较好。”
“到时候陛下只会怪你们拖延了时间。”秦尚动身,“我知道你在忧心什么,介时一切后果由我来担,现在必须立刻出发。”
“是!”
队伍浩浩荡荡出了京城,除了穿黑甲的禁卫军,最末端还跟着名蓝衫公子。
温润儒雅的样子与前面一行人格格不入。
“爷,您看后面那位……”阿晋挠着头,面露难色。
秦尚冷哼一声:“随他吧,马都骑不稳的弱质书生,不半路栽下去摔个半身不遂就不错了。”
☆、乌月山庄
秋日晚间本就寒气逼人,乌月山庄又身处万丈悬崖之上,庄中温度便更加低的厉害。
饶是外边儿怎样冷,屋里面却是温暖如春。
巨大的香柏浴盆周围站着数名少女,各自分工明确,或是帮盆中女子梳头,或是给女子擦拭身子。
红艳艳的玫瑰花瓣铺满水面,本是妖娆无双的颜色,硬是被水中人略带疲倦的睡颜比了下去。
袅袅蒸汽遮的那张绝色容颜若隐若现,只瞧见她头靠盆沿微微仰着,衬的脖颈线条更加修长。
伺候洗澡的丫头中有读过些诗书的,望着那张脸明知意境不同,仍是不自觉吟出来:“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念完便招来领头丫鬟的白眼。
“快别说,仔细将她吵醒了。”对方说。
话音刚落,只听见盆中女孩低喝一声:“我不要上去!不要!放开我!”
随即瞪开满是惊恐的一双凤眸。
她看着眼前的一堆丫鬟,下意识眉头紧蹙,语气戒备:“你们是谁?”
见众人表情滞住,冯思思也愣了下神,用手拍了拍脑袋说:“没事,我睡迷糊了,以为做噩梦醒来就该在宫里。”
她叹了口气:“你们都下去吧,衣裳等会我自己穿。”
丫鬟们服了服身,退下了。
听到关门声后冯思思长叹一声,表情很淡定,内心很蛋疼。
这里何止不是皇宫,这里简直离兆国都相隔不知道多少里远。
她承认她对传说中神出鬼没的乌月山庄有好奇的成分,但在她知道山庄位置在悬崖上时,她彻底慌了。
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乌月山庄的杀手都以轻功出名。
好家伙,这门功夫要练不好出师即去世啊。
她一个普通人,要是被关在那种空中楼阁,这辈子想靠自己下来是难了。
梦中那句“我不要上去!不要!放开我!”其实就是在悬崖下她被乌白强行捆在身上时恼羞成怒吼的话。
夜色深沉前路不明,冯思思越想越乱,干脆离开浴盆穿起衣裳来。里衣外袍皆穿好后她走到门口,打开门一股子冷风直往她袖子里钻,哆嗦两下只得回去捡了件鹤氅披到身上。
乌月山庄的月亮自然比别处更大更圆,冯思思借着月光走在鹅卵石小道,似乎漫无目的,但她不想停下来。
直到路过一所相比其他建筑更为精致气派的院落时,她终于忍无可忍停下脚步,朝着身后喝道:“你跟够了没有?!”
乌白默默从隐蔽处走出来,夜色遮住了他的表情,声音中的慌乱便尤其明显。
“之前……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说。
“我当然能猜到啊,我又不傻。”冯思思揉了揉太阳穴道。
她后来想明白了,在镇子时乌白确实是有意放了她的,但肯定没想到会狭路相逢遇到他的同门师兄,并且还是个极其难缠的师兄。
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不重新追上她,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她被对方挟持回山庄领赏,乌白因为放走她被重罚一顿。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乌白瞧着她再抬起步子,已是径直朝院落大门走去,开口便说:“那里去不得!”
“你们庄主可说了这山庄上下我哪都能去,包括他的宅院。怎就去不得了?”
她淡淡讲完,头也不回往前走。
乌月山庄的庄主叫连瑛,是个满头银发的青年男人,见到冯思思时端得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直言是请冯思思来庄中“做客”。
冯思思那时身心俱疲,于是懒得虚以为蛇,冲着那“仙风道骨”的杀手头子就没好气道:“贵山庄的待客之道就是把客人强行掳来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