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宠妃之子(187)

作者:洛阳有梨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女配 穿书 女扮男装 爽文 主角:无洙;太子 ┃ 我哥哥成了我男朋友后来是我老公 立意:坚持自我,勿忘初心 : 【女扮男装;不黑原男女主;伪兄妹主夺嫡】 五皇子裴无洙战战兢兢地藏着自己的小秘密苟到十五岁,直到郑国公府真假千金的年度大戏开撕后,才陡然醒悟自己竟是活在了一本重生文里。 而她,既不是重生女主,也不是跟女主对跳了大半本的恶毒女配,更不是什么爱慕女主的男一二三四……她是仗着自己母妃受宠,作天作地作空气、害人害己害亲戚的全文第一大反派炮灰。点击展开

“书俞兄如此慷慨激昂,想来是参简宁陵那一本参的豪迈畅快,先前憋着忍了好久,一朝见滥竽充数的奸佞愚钝之类轰然倒塌,心里痛快极了,”席上另外一名出身范阳卢氏的行知堂行走站了起来,大笑道,“事到如今,我这个马后炮也敢大声说一句了:简宁陵之类,阴沟鼠辈也,无德无能,忝居高位,当该如此,当该如此!”

此人言罢,席间喧闹霎时微微一寂,气氛顿时略微古怪了起来。

虽然大家都是近几年高高考过的科举,有几个,如那范阳卢宿者,甚至还是与简宁陵同年、同场、同台考上来的……心里自然是对科举舞弊深恶痛绝,不少人还都因为此事对往常恃才放旷、相处不太来的柳书俞肃然起敬、改观不已。

行知堂众人对简宁陵舞弊案的看法,自然也都是与柳书俞、卢宿等一般的,但……五皇子态度未表,稍微有点心眼的,都不敢像那卢宿一样,如此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对简宁陵的轻视鄙夷之意。

——毕竟简宁陵是小,但简隆、简叔平,乃至其身后的临安长公主……可没有一个是轻易好惹的人物啊。

虽然同时也有不少人大约看得出来,以柳书俞与五皇子不菲的交情,对方应该多半还是站在他们那边的……但,事有看破而不好说破,万一呢?

万一对方虽然心里默默放任、赞同柳书俞的弹劾行径,明面上却还没打算与简家人、临安长公主闹翻脸呢?那他们今日在这里酒一喝多,有了失言失敬之举,岂不是把明晃晃的把柄往简家人手里塞了?

所以席上不少人只尴尬笑着,小心翼翼地偷窥着边上其余人的神态……尤其是关注裴无洙的态度反应。

裴无洙淡淡一笑,从容自若,只微微颔首,平静应道:“种其因,得其果,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众人心里悬着的那根弦这才放松了下来,心里定了章程,心照不宣地三三两两相视一笑,纷纷释然笑道:“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有殿下如此,是臣等之福。”

“卢宿,你废话好多啊,现不是在行令么?”席上还有人故意插科打诨地出言调节气氛道,“你都站起来了,怎么还不说?”

“是啊,你到底说不说了,你不说就赶紧坐下,别傻站着碍眼了,”立马有人紧跟着凑趣附和道,“我想好我的了,我要起来讲了啊……”

“坐着等你的吧,我早都想好了,”卢宿别过脸,轻啐了出言那两人一口,清了清嗓子,胸有成竹,肃然郑重道,“ 蛟龙未遇,暂居云雾之间。君子失时,屈守小人之下。命运未通,被愚人之轻弃。时运未到,被小人之欺凌。初贫君子,自怨骨格风流。乍富小人,不脱俗人体态。生平结交惟结心,莫论富贵贫贱。深得千金,而不为贵,得人一语,而胜千金*。”

“好一个‘生平结交惟结心’!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有你的啊,卢宿。”席上有人慨然盛赞。

“马有千里之蹄,无人不能自往,人有凌云之志,非运不能腾达。*”卢宿却只淡淡一笑,只目光炯炯地紧紧盯着端坐着的裴无洙,沉声道,“ 时势不可尽倚,贫穷不可尽欺,世事翻来覆去,须当周而复始。*”

裴无洙微微一叹,吕蒙正的《破窑赋》……她自然也是念过的。

卢宿用在此处,以作投石问路之举,让裴无洙不由感慨其古代文人这些九曲十八弯的蜿蜒曲折心术了。

裴无洙举起手中酒,敬了在座诸位的所有人,只微微叹息道:“唯人矣。”

相传吕蒙正以出身贫寒,遍历人情冷暖、苦难沧桑,作《破窑赋》以劝太子读书,其中对人生命运和天地自然变化循环*的感悟非常独特。

虽有消极之感,但也自有其智慧之处。

世事沧桑,命途多舛,在无常运道之间,人想“胜天”,但倘若无运无势……往往最后也多都胜不了“天”。

卢宿以此文章,是有向裴无洙投诚自荐之意。

但裴无洙听罢,心湖波澜涟漪,感慨的却是与卢宿本意全然不同的另外一桩事。

心心念念的,也是另一个人。

但……再苦再难,于裴无洙而言,既然已经选定了自己的路走下去了,无论前路是多么诡谲凶险的命运在等着他们,也都只有“唯人矣”了。

卢宿来来回回反复品味了一番裴无洙的那三个字,神情怅惘、若有所失地坐下了。

众人也都被裴无洙这一答给震住了,怔怔举杯,心思百千地各自应道:“……唯人矣。”

之后众人一个挨一个地讲下来,说老实话,裴无洙被卢宿提到的《破窑赋》激得心神恍惚,听得心不在焉,其实并没有太过关注。

直到最后众人一一答完,数来数去,似乎还少了哪一个,花了快半刻钟从头点了一遍,才总算有人找出来了。

“江重,你呢?”发现的人非常不满,大声囔囔道,“就差你一个了,快快,你说完,就该五殿下评我们之中的‘最优者’了。”

坐在席间一直默默垂首不语的少年抬起头来,裴无洙闻声看过去时,才惊觉此少年一眼看上去年纪非常之小……应当还是与自己不相上下的。

这个年纪就能进入行知堂里的绝对不多……裴无洙心生好奇,抬手笑着作了个“请”的姿势。

江重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起身,只搁下了一直捏在手里从没停过的筷子,眼神怔怔地盯着面前的杯盏盘碟,怅惘道:“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惟羡西江水,曾向金陵城下来*。”

席间气氛霎时一沉,众人听得面面相觑。

这……这也太消极了。

比之方才明低沉暗积极的《破窑赋》还要消沉许多……

这不是明摆着打起令的五皇子的脸么?

方才出言叫破江重名姓的人登时也紧跟着大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你这念得是什么啊?五殿下出的令主不是‘风流’么?你这跟风流有什么关系啊?一毫毛都没有吧……”

江重抿了抿唇,只冷冷地坚持道:“恕重愚钝,这便已经是重想好了的。”

——这便就是他江重心向往之的‘风流’了。

裴无洙只微微一笑,心里到没有什么愠怒之意,反而觉得这少年的性子也很妙,某种程度上,跟孤傲高洁的柳书俞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了。

裴无洙有意缓和气氛,便自己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笑着把场子圆了回来:“那现在好像都说完了,就剩下本王一个……本王也随性,也跟着附一个吧,说的不好,各位才子大人们可不要嫌弃啊。”

众人皆笑,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裴无洙适才也是突然灵机一动,突然觉得用她们自己太/祖的那句诗,放在尔今尔时,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这便是本王心目中的‘风流’了!”

席间霎时一寂,继而哄然一炸。

“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柳书俞反反复复地把这简单的四个短句来来回回地念了几遍,击案叫绝,慷慨道,“好一个‘踏遍青山人未老’!”

“殿下,以我看,今日能把名字写在我们所有人最前面的,非您莫属了!”

“是啊是啊,他们前面那些说得好的都是借先贤的,自己说的没几个想得好的……谁能比殿下这四句想得更妙,谁啊?没有人,没有吧!”

“东方欲晓,东方欲晓,哈哈,诸君,我们现在做的,可不就是要‘东方欲晓’了么?”

……

……

“不不,”看众人讨论的激烈,裴无洙赶忙匆忙补充解释道,“这四句可也并不是本王自己作的,也是从书中看先人写的借来的……”

“就是借,借的也好,也足够应景!”柳书俞大笑道,“殿下不必自谦,松鹤堂之举,成千百年来古今第一大功业,我们现在作的,。足够将来每一个人,都在史书上留下铮铮一笔!”

裴无洙再三推辞,最终也推辞不过,无奈应了,宫人趁机奉了漱口的热水、净手的巾帕来,众人闲坐多时,也都一一收敛,起身准备继续回去忙活了。

东宫太子隐于门口,静静观望许久,最后还是默默地一个人先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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