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他情深似海(60)
宁祺笑开了眉眼,在寂寂深夜里,将上辈子娓娓道来。
上辈子很长,但讲出来,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那么短。
“阿策,我上辈子,一直活在权谋里,为骆向端,受尽苦难方才在你身边尝尽甘甜。化为灵体游荡在你身边的日子,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只是最大的遗憾,就是你听不见我说话,我自言自语了一辈子,我想让你听见。”
骆玄策臂膀越收越紧,像要将怀中人融进怀里。
“所以,子钦不顾危险追去离江那时,是怕我伤到腿吗?”
“嗯。”
怪不得他将宁祺撇下,独自去引火器,伤了腿时,宁祺生了好大的气。
“那咋俩的婚事……”
“我设计的!我迫不及待!阿策,我不想浪费哪怕一分一秒的时间,我想以健全之身与你在一起,而不是一个不良于行的废物。”
骆玄策一怔,骤然有些心疼,还记得新婚夜出现刺客,他们假装拌嘴,无心说要打断宁祺的腿,之后宁祺便莫名其妙对他说,若是将来残了,让骆玄策丢下他。那时找不到原因,这下和盘托出,却是无尽的疼惜。
不用再问了,为何知道粮草会被劫,为何知道边关那些稀奇古怪的方法,又为何会知道胡竟的事,甚至知道边夷进攻时间。
却原来,藏了这么段令他心疼的过往。
“阿策,我这辈子,只想陪着你,等天下大定,与你共游大好河山。”
“好。”
只要怀中人是宁祺,他就什么都会答应。
“子钦,都是我的错,上辈子太没用,让你受委屈了,今后我不会让人伤你一丝一毫。”
“阿策,我不难过,我吃过的苦,遇见你时,都化为了甜味。”
我吃过的苦,遇见你时,都化为了甜味。
春末的晚风听去有情人的耳语,化为缠绵整夜的仙乐。
焰国搞事情
“子钦,你说父皇……”
骆玄策欲言又止,讲真,方才宁祺问他的问题,让他有些心惊,宁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就问这样的问题,这就代表着,景鸿帝会有危险。
“再过三个月,骆向端会使计让阿策进入皇帝别庄,当然,上辈子是以我为诱饵,这一世,反倒有些猜不清了。那处别庄是皇帝密所,我只知道似乎关于长生不老之术,当时你中了骆向端的计,赶赴别庄时,被皇帝发现,误认为你想得到长生不老之术。原本你战功赫赫就已经是皇帝的眼中钉,如今再出了这番事,定然龙颜大怒,将你流放至苦寒之地。”
说到这里,宁祺顿了顿,前世的一帧帧一幕幕,都因为主角是骆玄策,而变得沉重异常。
骆玄策是个合格的丈夫,只一眼便瞧出宁祺因何悲伤,“子钦,不要难过,上一世,就当做了一个梦好吗?我以后会一直在你身边,你既说我为你散尽后宫,那这一世,我步步为营,当也是为了你,我希望你活在当下有我的日子,过去便是过去了。”
宁祺埋进骆玄策怀里,他怎会不懂这其中深意?
他有骆玄策,骆玄策亦有他,这便够了。
至于其他的,大概就无关紧要。
“再之后,骆向端将我派出皇城,去治理南方□□。过了两个月,皇城便传出景鸿帝驾崩的消息,骆向端得到传位诏书,顺理成章成了新任皇帝。将我接回皇城之后,又不放心,派出数名杀手追杀远在苦寒之地的你。仅三年之后,就开始实施□□,致使大骆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
“阿策,这便是所有经过了。”
说完这些,宁祺长长舒了口气。
终于,二人再无其他秘密了。
“子钦,他再不好,毕竟给了我一条命,来遇见你,所以,为了这份恩情,我也不能让他死。”骆玄策拥紧了怀中人,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锁进怀里便可安度余生。
“我懂。”
千言万语,不过一句我懂。
这一夜的夜谈之后,骆玄策出府的频率逐渐增多,甚至有时过了戌时才戴月归来,也不吵醒宁祺,翌日醒来总会在这人怀中。
六月,阴雨连绵。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他在暖玉楼重生归来,在离江历险,设计皇帝赐婚,奔赴过大漠,见证过大漠由炎热到白霜,历尽归途之苦,但唯一不变的,是一直陪着他的骆玄策。
宁祺突然就圆满了。
再走下去,也同样与这个人。
中旬,焰太子拜访大骆,举朝震惊。
宁祺接到消息赴宴时,同样被震惊不小,在上辈子的记忆中,焰国与大骆从未有来往,顶多是骆向端被焰太子卖了还为其数钱,此外就再无交集,哪怕后来大骆□□,都没插手过其中。
那时,应该是扶风回了焰国,才顾不上大骆。
否则,以焰太子的野心,必然不会满足于如今狭小的国土。
细细想来,该是粮草之事惹怒了焰太子。
当初骆玄策耍了他们,找人扮做焰国人的样子,运了那批粮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人抓不到丝毫把柄,最后让焰太子吃了亏,也让骆向端赔了玉矿和巨额银两。
骆玄策的高明之处在于,将这两人摆了一道,让他们都以为对方反悔,以至于互咬一嘴的毛。
如今到大骆来,约莫是探探虚实。
这么说来,两人在一番互咬之后,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
为防焰太子以出使为借口,暗中探访扶风的消息,宁祺特意去了趟将军府,将此事告知了扶风。
扶风却是让宁祺放心参加大宴,等着看好戏,问及准备了什么,扶风却是笑而不语。
为表达对焰国的重视,景鸿帝要求从三品以上官员全部参与。因为北境之战,骆玄策替肖翼请了不少军功,肖翼顺利被封了二品平南将军,至于为何不是平北,那大概只有敲开皇帝的脑子,看看里面放了什么南辕北辙的豆腐渣了。
倒也应了上一世名震天下的平南将军的名头。
挺吉利。
原本家眷也需参与,但肖翼知晓扶风与焰太子解不开的恩怨,特意进宫请了口谕,称扶风身体不适,无法入宫。
料想皇帝原本就瞧不起扶风出身勾栏之地,定会想方设法阻止扶风参与大宴,为防此等有辱扶风之名之事发生,肖翼便是这么做了。
*
皇帝及大臣在专门接待外使的地方迎接焰太子。
传闻焰太子温良恭厚,是焰国呼声最高的继位人选,风头无人能及,不过,若是真如传闻中那般,只怕早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若是焰国百姓知道焰皇的皇位是弑父而来,不知道做何感想。
来人一身锦袍,素色披风搭在身上,一身的书卷气,瞧着面相,当真是少有的翩翩公子。
可惜眼底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戾气,却是硬生生将破坏了这身不俗气质。
“焰国焰尚,拜大骆尊皇。”
焰尚彬彬有礼,将皇太子的气质展现得淋漓尽致,讲真,要是这人少些城府,必然是令人称赞的翩翩公子。
细细一看,焰尚眉宇间与扶风有几分相似,当然,也仅仅是几分而已,再没有更多了,若有人见过扶风淡然洒脱的君子之姿,这焰尚,倒是显得小家碧玉了些。
“焰太子能来大骆,朕心甚悦。”
焰尚浅笑,“哪里的话,父皇对骆皇甚为挂念,特意差臣走这一遭。一路南上,却见大骆民生安稳,百姓生活富足,能生在大骆,当真是件幸事。”
宁祺心中冷冷一笑,怕不是挂念着大骆疆土吧?
不知景鸿帝有没有察觉,只是牵出一抹笑意,“你父皇无恙吧?想当初一别,竟是快半辈子了,各自为皇,倒是不曾再见过。”
“回骆皇,我父皇安好。听说前几月玄王殿下又打了胜仗,真是可喜可贺,大骆有玄王殿下这样的枭雄,想来必定是江山安稳,百姓富足。”焰尚落座于皇帝下方,垂眸瞧着手里的清茶,这番话,听着倒只像随口之言,并无其他深意。
但景鸿帝却是倏然冷了脸色。
不管换谁是皇帝,在他面前大肆赞赏功高盖主的臣下,只会为那人招来杀身之祸。
这些,作为焰国太子,不会不懂。
那么这么做的目的就很明显了,他想借由景鸿帝之手动骆玄策。
“太子殿下,俗语有云,养兵之事,在于皇朝,练兵之事,在于将帅。这番说辞,倒显得玄王殿下无礼,将陛下的功劳全占了去。陛下为国为民,皆是鞠躬尽瘁,反倒是作为将帅,只懂得领兵打仗,却是不及陛下忧国忧民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