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来娇+番外(32)
“好了督公,先吃饭,先吃饭吧。”
宁原道看她粉面融融,鬓乱钗横,忍不住又亲下去。
乐游挡住他的吻,“不行,外头还有人呢,现在不行。”
“让他们都滚。”嗓音沙哑的厉害。
“不行,我明日没脸见人了,晚上,等好不好。”
宁原道终于喘息着停了下来,在乐游身上咬了口狠的,不情不愿地给她穿好衣服,借机又狠狠吃了把豆腐。
目光太过灼热,乐游不敢等脸上潮红褪去就扬声叫人摆饭,亲自伺候督公更衣洗漱,听他抱怨每日如何想自己,抱怨万寿节事情多,抱怨曾敏和大皇子只会添乱。乐游全都含笑顺着他说。
“你还有心思在家教人打算盘,根本就没想我。”宁原道末了还给她扣了一顶大帽子。
乐游喊冤,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连着女算社的构思也和盘托出,宁原道不管这些,只一通胡搅蛮缠,嘬了人家嘴唇才停止无理取闹。
妥妥帖帖地用了绿豆莲子粳米甜粥并几样小菜,宁原道泡完澡就穿着素色中衣香喷喷软和和地在床上躺好,大爷一样让乐游给他擦头发。
“上来。”懒洋洋地拍拍身侧,一头青丝铺陈,煞是好看。
“妾身还没沐浴呢。”乐游赔笑,早死晚死都是死,她还是想多喘会儿气儿的。
宁原道半睁着眼搭她:“再洗就秃噜皮儿了”
“妾身去换件衣裳。”
“我来。”宁原道一改懒散样子,兴冲冲坐起来,眼里冒着狼一样的光。
乐游想跑,但被人先一步扯到床上,三下五除二就跟刚被剥好的鸡蛋似的,只留下一件华艳夺目的肚兜。
督公眼神儿刹时变了。
一场□□结束,宁原道趴在她身上哼哼唧唧挨挨蹭蹭,看着娇得不得了,丝毫不见方才抓挠啃咬的禽兽样子。乐游心里一软,费力地环住他一下下拍抚。宁原道得着甜头恃宠而骄,更是嘟囔这儿痒痒那儿难受,乐游好脾气地指哪儿打哪儿,弄得宁原道亲了又亲,恨不得把人含在嘴里守着。不是遇见乐游,他自己都想象不到会在将近而立的年纪让人搂着拍抚后背。她是青葱少女,但亦妻亦姐,娇娇嫩嫩的,却有如水般强大柔和的力量。
屋角美人灯静静立着,半垂的罗账里光阴停驻,不忍流淌。
许是万寿节两个月绷得太紧再加上春日天干物燥,一觉醒来宁原道嗓子疼得厉害,本来吃几粒常用丸药就能应付过去,但乐游就是不许,让张留拿着督公的名帖去请太医。
宁原道拗不过她,何况张留在此事上和乐游立场一致,只能恨恨地看太医熟练地给他开苦药方子。
乐游不放心,藏在屏风后头问:“劳烦太医,督公这有几日才能好?”
“督公旧伤发作,按这方子慢慢调养,约莫半月就好转了。”年年都有这么一回,太医已经熟稔了,恭恭敬敬唯唯诺诺地回答。
乐游闻言又请人留下几个平日保养嗓子的茶饮汤羹方子。张留将太医送出门,封了个分量不轻的荷包。
什么旧伤会伤到喉咙?她来不及问原委,先让人去熬药盯着宁原道灌下去。
药汁子又腥又苦,乐游又不许人呈蜜饯,宁原道用白水漱口好几遍也压不下去恶心劲儿。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按着乐游亲了许久,舌头勾走美人口里果香气,把自己嘴里的苦度过去。
往后几顿药亦是如此解苦,乐游一到时候乖乖坐在人身边当蜜饯。不是没想跑,但只要她不盯着,督公准能摸出糖块蜜饯来,她只好亲身上阵了。
第三日晚间,乐游实在憋不住问督公嗓子怎么回事儿。
宁原道歪在床外侧就着灯光翻书,随口说,喊坏了的。声音因为病痛更加沙哑,如夜枭般桀桀。
烛火跳跃,乐游打了个寒战,暮春时节四肢百骸泛上冷气。
“圣人即位诏书上传国玉玺是真,当时我带着玉玺回去,接应的人被显王捉住,把我卖了。玉玺被我藏起来,我受了刑,一时喊坏了嗓子。”宁原道云淡风轻,手上翻书动作不停,好像这事发生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
怎么会不在乎呢?三言两语中间是多少生死一线艰险,显王的地牢里比诏狱还要阴湿腥臭,小臂长的老鼠在脚下爬,鞭子蘸着酒精和盐水抽打。身下残缺被□□裸地露出来,“阉狗”“不男不女”一边抽打一边辱骂,他熬得住十根长针穿指,但熬不住辱骂,行刑的武夫见他更是起劲,嗓子就是那时候生生喊坏的。玉玺藏得地方只有他一人知道,说,是死,不说,生不如死。但宁原道挺住了,第二日被从牢里救出去宛如一滩烂泥,指骨尽折,说清楚玉玺藏处就昏死过去,两个月后才能下床走动。当时医士断言他活不过三个月,即使能喘气也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人,他偏偏要活,不到半年就又是圣人得力手下宁公公,但武功终究只能恢复大半,再无进益了。
所有的不甘都被封在平静无波的面孔下,年近而立,大权在握,说这些没什么意思。
一双凝脂软手猛地握住他的,乐游不知何时哭了,哽咽着抱住他:“不说了不说了,咱们不说了。”
她将宁原道的头颈抱在胸口,胡乱吻他的头发,像是母亲抚慰满是伤痕的孩童。时至今日,她终于知道宁原道足趾的伤是怎么回事,想到这身皮肉如何在酷刑里挣扎出来,心痛如绞。
“哭什么,我还好好活着呢,这像什么样子。”他想从乐游怀里出去,但被乐游罕见强势地搂住,“您别动,让我抱抱。”
受酷刑活活喊破了嗓子,她不敢想象那是多疼。
察觉到宁原道渐渐不安分的动作,乐游想笑又想哭,不知还能怎么娇他,索性自己解怀送到他嘴里,喂孩子似的一下下轻拍。
“不许哭了。”宁原道叼着肉含糊着说,头往里又轻轻蹭了蹭。
乐游揽他更紧了紧,“我打小儿就是不爱哭的人,竟要为您流尽几辈子的泪似的。不哭了,往后有我,我疼您。”
像是听错了般,宁原道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此时没有风雪波涛机关谋划,他只想安安稳稳蜷缩在乐游怀里,像是倦鸟归巢,船舶靠岸,游子归家。
乐游揽着他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手臂都麻了,督公还跟吃奶孩子一样睡的踏实。她轻手轻脚起来,忍不住“嘶”了一声。
像是不满自己嘴里没了东西,宁原道闭着眼睛摸索,嘴里发出小兽一样细碎的呜咽。乐游怜他连日辛苦,不忍惊醒,只好换了一侧给他含着。
生意
“妾身想给慎哥儿换个夫子。”乐游把张夫子赞扬大皇子修孔圣金像的事情说了,“张夫子教书不错,但是这样未免有些迂了,妾身想着换一个先生。”
宁原道正用鸡血石给乐游刻一枚闲章,小篆的“尺水先生”,他一笑,颇不以为意,“这位张夫子已经不错了,旁人听见宁府就不愿来。他人品尚可,年轻时候游历过不少地方,也算得上不拘一格之人,既然书教的不错就用他吧。文人都喜欢大皇子的把戏,倒也不必计较。”
乐游想想也是,能有几个文人不喜欢给孔圣人穿金衣呢?毕竟也是给自己读书人脸上贴金的事儿。她只好说让督公帮忙物色着,有合适的就留住。而宁慎这边自己平日多教一些,想来也没大事。
……
“夫子说,我过两年就能考生员了。”宁慎像模像样地行礼,然后就爬到炕上献宝似的扬着今日写的策论给乐游看。
乐游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笑着揽住他肩膀夸奖,“我们慎哥儿真了不起!”过来交大字的丫鬟们也跟着凑趣儿,夸表少爷是状元公才干,日后能当大宰相。
宁慎不好意思地笑笑,探脖子看看桌上的大字,睁着大眼睛问,“小姨,为什么要姐姐们学字呀?”
乐游没回答,而是先屏退了丫鬟们,宁慎知道又是保密的事了,更加好奇,长长的睫毛扑闪。
乐游问他,“圣人治国,最重要的是什么?”
“社稷安定。”宁慎回答地十分痛快。
“对,社稷安定,孟子说社稷最重,民贵君轻。那社稷安定首先要百姓安居乐业,对不对?”
宁慎小鸡啄米点头。
“百姓学字,就能看书懂道理,学会算数,就能做些小本生意。这样一来,黎庶日子好过,藏富于民自然社稷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