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来娇+番外(29)
谢知府为谢家旁支,主家在朝中为官,宁原道句句扯谢家下水,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衣角无尘。扬长回家时气的一干文官歪了鼻子。
命运兜兜转转,乐家仅剩的几口人又回到了当年小院。乐游倒是对李氏刮目相看,李氏兄长曾经送过一封书信,让李氏大归,李氏却将送信人大骂一通。她虽不是个好继母,却是个出嫁从夫的女子,丈夫有难之时不肯离去。她知道前辈刘氏的死因后还能愿意当乐老爷妻子,乐游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脑回路。
想起去年在乐家度过的两个月,恍如隔世一般。乐家走到如今地步咎由自取,李氏兄长也自刎谢罪只求保住家族。天道轮回,如今原身和刘氏的大仇得报,乐游彻底释然了。她又让督公陪着去了一趟法善寺,在大雄宝殿里为刘氏和原身上了三炷香,望她们能安心离去。
日子越来越安定,咸阳斋也恢复了往日生意兴隆,掌柜的说城西咸阴斋从她遇险那日后就关门大吉。
自己面子还挺大,竟然能让堂堂皇子殿下费如此心思,乐游对着铜镜里的姣好面容自嘲。
天气越来越热了,乐游琢磨着推出豌豆黄和冰皮点心,最好再弄些酸梅汤。豌豆黄在咸阳斋上架第一天就被抢购一空,据说生意好的惊人,而已经三天没回家的宁原道晚间回来告诉她一个更惊人的消息,贵妃娘娘在自己宫里被捉住和侍卫滚在一起。
乐游差点儿捧不住粉彩五福捧桃的茶盏,一双瑞风眼睁得大大的,“您说什么?”
宁原道淡淡瞥她一眼,薄唇微微上挑。
此时内间就他们二人,新来的玉带在槅扇外头守着,她凑近了用气音说:“是您做的吗?”很是犹疑的样子。
宁原道看她明艳夺目的一张脸偏偏幼鹿般神情,妩媚和纯真糅合,不禁心下大动,抱她坐到自己腿上吻了个痛快。等怀中人羞红了脸软软瞪他时才笑着开口:“什么就是不是我做的,嗯?圣人龙体一直欠安,宫中贵人又多了,是贵妃娘娘自己一时犯了糊涂。”
那侍卫是锦衣卫的人,整件事看起来和宁原道沾不上半分关系,他不过是前天晚上“凑巧”领人抓贼,又“不小心”听见临华宫中异动,忧心娘娘安危才闯入,“不小心”碰着好香艳一出大戏,和锦衣卫都指挥使曾敏从宁府带走的美人也“没有半点关系”。
“贵妃娘娘,不,庶人郭氏已经被关进冷宫,圣人还没定下最后如何处置。定国公跪在御书房门前一天,老爷子倒是十分果断,求圣人赐死自己女儿,只说二皇子无辜。”
定国公妻妾如云,没了个把女儿不是大事,但当皇子的外孙却只有一个。妃嫔通奸和皇子是野种,明显前者罪名更轻。
只是有这样一个娘,二皇子的太子路怕是彻底断绝了。
乐游也想到这一层,“您这些天进出多带些人,二皇子路数诡异,妾身怕她狗急跳墙。”
“二皇子被禁足了,一时半会儿跳不出墙。”宁原道颇为幸灾乐祸。
乐游更惊讶了,“这会儿禁足不就是摆明怀疑二皇子血统吗?”
“圣人当时气急,又想起抓贼还是二皇子揪着不放的事儿,阴差阳错就令他闭门读书。二皇子本来也更像郭氏些,圣人心里不定如何想的。”
宁原道在家歇一宿就匆匆去宫里了,又是好几日没回来,乐游只听人说贵妃娘娘顶撞圣人被罚没为奴,急病薨了。
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见者,三十六年。后宫佳丽三千,年年新颜色,岁岁枯白骨。
出了这么大事,没人顾得上管那颗夜明珠去了哪儿,过几日宫人竟然从大公主的猫窝里掏出来,那猫惯爱藏东西,有人想起来丢了夜明珠当日确实大公主带着猫给圣人送补汤来着。这段公案就此了却,只是京城里说书的多了几段金玉钩的新故事。
美人
宁原道觉得乐游最近颇有些不对劲儿,事情要从半月前说起。
那日宜妃娘娘冷不丁召乐游入宫,她娘家是直隶省的,离达川县不远,说想见见同乡以慰思乡之情。宜妃娘娘是潜邸旧人,真论起来比原先郭贵妃陪伴圣人年头还长,她膝下只有一女,生产伤了身子后就断红断绿了,颇得圣人敬重。她召见乐游是天大的面子,何况是圣人向宁原道提的,他不好推拒太过,只得诚惶诚恐受宠若惊谢恩。
于是乐游头一回穿命妇服,云霞孔雀纹锦衣庄重荣硕地被督公亲自送进了昭纯宫。宁原道大风大浪里都从容镇定的人偏偏不放心自己夫人面见妃子,心神不宁大半个时辰就专门去昭纯宫接人。宜妃娘娘颇为和气,还打趣他是不是怕自己欺负人,宁原道自然一串不敢不敢就领着人退下了。那日三品淑人宁乐氏得着一套金镶玉梳篦,但回来之后就常常有心事似的。
宁原道没能问出来她心里憋着什么,不过乐游确实有变化。比如原先她喜好素雅低调,为督公绣荷包多用竹月品绿颜色,绣五蝠织松柏,熏檀香,顶多用缕银线的宝蓝色打底,生怕招人眼。但最近这些日子,乐游用色越发大胆,往他里衣袖口和领子都绣上嫩绿柳叶。今日竟将胡粉混松花色的一个桂花香荷包挂在督公腰上,穗子上还缀着红豆,衬着蟒纹官服鲜红披风格外一言难尽。连圣人都戏谑几句,问他是哪儿惹了风流,宁原道叫苦不迭。
翠带看着满炕鲜艳颜色也纳闷儿,夫人不给自己打扮,这些十七八岁姑娘颜色往督公身上打扮做什么?
她一头雾水地看着夫人兴冲冲缝柳叶扇坠,感觉自己脑子不大够用。
晚间宁原道顾忌她身体,不敢肆意妄为,正顺着她妖娆起伏身形温柔爱抚着,听见乐游冷不丁软着嗓子问:“您平日随圣人往各宫去,可能见到各位娘娘?”
温香软玉在前,心猿意马,宁原道含糊着回答,“圣人平日去后宫不多,去也自有旁人随着伺候,我见着不多,怎么了?”
“没事,妾身就是想问问最近宫里时兴什么花样子。”不多见,自然也是能见到的啰,乐游暗忖。
宁原道正在她圆润肩头磨牙,一张脸面如冠玉,柳叶眼似凉薄又似多情,薄唇喋血殷红,山根挺拔,身形虽是看着单薄些但也有一身硬实肌肉,此时神情迷醉呼吸略重更让人心折。
她不放心。
烛影摇红,督公不妨被乐游勾住腰磨蹭,她眼波潋滟含一汪春水,猫儿似的叫:“还请督公为所欲为,妾身喜欢。”故意在宁原道耳边喘气。
从最初青涩果子被亲手把玩成如今馥郁香甜的水蜜桃,只要她想,一举一动都能戳在宁原道的七寸上。宁原道受不住妻子如此勾引,眼睛都被逼红了,抛开往日怜惜很是尽兴一番。乐游自始至终努力配合,极尽婉媚惑人之态,一身斑驳红痕也没喊疼,雪腻肌肤任宁原道抓挠啃咬。
三更时分,宁原道看见枕畔人被折腾到昏死过去,□□散去愧疚来临,一边骂自己禽兽一边忍不住得意,为她仔仔细细擦洗涂药,换上干净衣裳被褥。次日宁原道气色好的像吸足了阳气的妖精一般,吩咐翠带夫人身体略有不适,今日内院用不着花厅议事,在后院打了一趟拳才出门。
而乐游过了午时才悠悠转醒,身上每块皮肉都疼,面色潮红声音沙哑,翠带递进去一盏茶水就匆匆合上了帐子。翠带现在不太敢看她,乐游容色一天比一天殊胜,眼下更是含露牡丹般娇艳,脖子上大片大片的痕迹触目惊心,两相对比连自己一个女子都脸红心跳。
宁原道真是艳福不浅,翠带忍不住腹诽。她父兄为武将,攻打瓦剌不力被推出来顶罪。族中十岁以上男子斩首,女子入教坊司,全族六十三口女子自缢而亡,宁原道当时救下她,毁去身份归入东厂麾下效力,免去教坊司之苦。乐游身边缺个丫鬟,宁原道就将翠带放过去时时保护。眼下翠带只觉得乐游远离督公才是最大的保护,这样下去时间久了,乐游非得肾亏不可。
乐游却没有自己可能会肾亏的觉悟,其后几日,印子还没消下去就缠着宁原道,督公有心怜惜但实在扛不住她花样百出的诱惑。
疑惑
黑色的布带蒙住双眼,失去视觉的情况下,乐游没有安全感,只能像是抱着浮木一样抱着身上人。她情知自己又要晕过去了,但还是拼着力气曼声吟哦,迎合宁原道动作。女人第六感最准,那天在昭纯宫宁原道进门接她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宜妃娘娘眼神变了,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宜妃娘娘今年才三十出头,正值女子最有风情的年纪,她骤然有了危机感。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郭贵妃盛宠荣华尚且忍不住深宫寂寞,其他宫人岂不是更饿狼一般。宁原道长得好看,保不准后宫哪朵渴水干花就盯上他,自己不仅要系荷包宣誓主权,还要尽力榨干,这种事情大部分都看男子如何,在自己这儿舒舒服服交待清楚,出了门也就不会贪恋路边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