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记(33)

作者:灌装水泥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东方玄幻 主角:上官寂,莫泠儿 ┃ 配角:乱七八糟的配角一堆 ┃ 其它: 这是一个破镜重圆的故事。 立意:彼岸回头,天空海阔。 澜沧大陆上的初云剑派近200年两代掌门相继飞升,让整个下修界赞叹不已。然而,上官寂却并不开心,只因他为此成了孤儿。他决定遵从母亲遗愿,离开这里。 业余选手,非常业余,更新时间不定。但肯定不会坑的。点击展开

“所以。”女子尽力直起了腰,急急打断了魂官的话:“我想带今生记忆入这轮回,重生此世七情。”她向那魂官深鞠一躬。

魂官闻言睁圆了双眼,一时间竟说不出话,只余塔中黑瞳发出不满的低吟:“……为何……为何……她想干什么?”黑瞳盘桓女子周身,声线纷杂交错,视线交杂如利刃般蓄势待发,像要将那离经叛道的女子自内而外剖析清楚。

女子却不惊慌,她抬头环视,目光坦然,言辞坚定:“我与笑天少年相识,一见钟情,曾许下真诚相守的诺言,也曾过着琴瑟和鸣的日子。然而造化弄人,他醉心修炼,境界却久滞小乘无法突破。我派心法讲求波澜不惊、循序渐进,而他日渐浮躁冲动,多次走火入魔。然道有天成、无法强求,我日日劝他脚踏实地,却没想到他为了消弭欲念,会干脆斩落七情以求趋同天道。”女子顿了顿,平复着轻颤的鼻息:“自此,他境界一日千里,突破飞升指日可待。只是我,却在这一切发生之后,成了他最熟悉的陌生人。”

“但你与他互为道侣、灵能相通,一朝飞升,上修界必有你的坐席,你又何苦弃了那坦途,到我这逼仄冥界低三下四?”下修界众人皆为修道而生,即便是外门散修,平日叩拜祖先都不忘祈求机缘盼着重正根骨,更别提世家之中天生能交融天地灵气的内门弟子。但这女子一番言论,却明显并不看重飞升得道,而是对道侣失落的七情耿耿于怀,这行为让魂官颇为不解。

“敢问大人,前世为人,是否曾心有所属?”女子见了魂官诧异神色并不意外,只是问了他这个问题。

魂官摇摇头,“未曾”,他答道。

“难怪你不懂。”女子哂笑:“他笑,你开心;他哭,你难过;见了他,天崩地裂当前,于你也是万籁俱寂,他走了,云蒸霞蔚之景,于你也是暮色残阳;假如你经历过这样的爱情,一定能理解我为何有此作为。”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斩落七情之后,他沉溺于飞升的执念中,将自己囚于闭关之处日夜修炼,渐渐对周围的其他事物视若无睹,连看向我的目光也变得寒冷无波。他……你能懂吗?他曾经是一个会为雏鸟第一次飞翔兴奋雀跃的人!”

“我要寻回我的爱人,更要帮他找回失去的那部分自己。”女子向魂官的方向再次鞠躬:“此举逆天而行,但我愿付出相应的代价!”

“代价?”魂官嗤笑,大步上了高台,他于五彩晶石前屈膝,手执判笔坐下,掌中法诀抚于晶石之上,似是随意挑了一段女子的人生检视:“你成功了,如今我确实好奇,你为达成这交易,所愿付出的‘你我都无法拒绝’的代价到底是什么?你于冥界有因果未了,所以,我给你一次说服我接受你交易的机会。不过,”魂官将视线自五彩晶石上移开,看向那女子:“我素来缺乏耐心,你只有一次机会,所以最好谨慎措辞。”

“是”,女子像是早有筹谋,并未依言考虑,魂官话音一落,女子便将要求急急道出:“我愿以三魂七魄,渡幽冥地府众生二百年。”

此话一出,莫说魂官和我被惊得舌桥不下,魂塔之内,一切都像停了下来。

我抬头看向高台上的魂官,他轻咳一声打破了宁静,用力将判笔在掌中捏了捏,而后搁在晶石之上,他搓了搓手,看向高台下的女子:“你可知幽冥地府如今是何面貌?”他见女子并未回答,眉目轻挑继续道:“想必你应该知道,千年前鬼修奎罗想渡幽冥怨魂,结果功败垂成铩羽而归”。“呵呵”,他低头哂笑:“你却不会知道,奎罗本想渡了此处怨气突破飞升,却在被怨魂怼魄日夜啃噬的痛苦中失了本心,最后不但落得癫狂失常,还在被仓皇救离的过程中遗落识魄,从此再也无缘仙界。踌躇满志的少年英雄,最后落得如此七零八碎的下场,如今想来,仍让人难以直面以对。”魂官像是自难熬的记忆中回过神来,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总而言之,自那时起,幽冥地府便成了我冥界不可向迩之地。积怨魂魄无人度化,却又不愿往生为人,年深日久,怨气逐渐凝聚侵吞了周遭一切,包括光明。”他此刻再次看向那女子:“所以你刚才的意思是,为了达成你的目的,你愿将魂魄囚于那暗无天日之地,日夜忍受怨魂怼魄啃噬,两百年?”魂官此刻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成剪刀状,还调皮的将手指勾了一勾。

女子闻言,咬着唇点了点头。

“成交!”魂官如今有些迫不及待:“姑娘提议,确实让人无法拒绝,如此功德,我便许你一世因果。”

此刻魂官的声音竟渐行渐远,黑瞳轻晃,眼前迷雾顿生。我强忍不适,想要拨开迷雾,却在一阵清冽灵流中睁开了眼。

竟是一个梦。

祝湛带着天道宗的弟子不知何时已寻来这石穴,几人进进出出为我取药疗伤,我平卧于莲台之上,周遭环境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见我醒来,众人一拥而上,七嘴八舌问我情况。而我无心应付这些关爱,只是强忍胸中腥甜,吞了口水急急问道:“莫泠儿呢?!”

祝湛摇了摇头:“你二人久久未归,我差了灰疏回大殿,便带着弟子们上山来了。找到这个石穴时,穴中便只有昏睡的你。如今看来,师兄也不知莫师姐去了哪里?”

“不,我知道。”昏睡前的场景此刻一一在我眼前闪过,我清了嗓子,却还是渐渐哽咽:“她为了保护我,跟随屠灭南华法寺、杀害印光大师、夺人离体灵魄之人,去蓬莱了。”

“啪嗒”一声轻响打破了此刻的宁静,我疑惑地看向石穴顶端,再低头抚过衣襟上的那点湿痕,我摸了摸脸颊,却擦不尽颊上的水珠,于是眨了眨眼,接着,眼前的一切便被框中的泪染得光怪陆离。我抬臂伸掌捂住脸颊,心痛到发不出任何声音,泪水顺着指缝流下,落在衣襟之上,而后洇湿了玉质莲台。我自幼乐观开朗,甚少哭泣,即便失了父母,我也只借一场宿醉黯断忧思。我从前并未想过莫泠儿于我到底意味着什么,直至此刻流不尽的泪让我醍醐灌顶。

我爱慕她。

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为我涉险。

真没用。

我擦尽眼泪,翻身下了莲台,胡乱整理着衣襟。

祝湛自迷踪袋内翻出信符,紧紧捏在手中,连声音都带着轻颤:“所以,莫师姐是跟那穷凶极恶之人在一起?”说到这,他语调赫然提高:“那我们,我们快去救她。去蓬莱,我们快去蓬莱吧!通知宗主,对,我们先通知宗主!”他明显慌了神,将信符托于掌中就要施法,而后才想起此处鸽舍已经废弃,最后只能直勾勾地看向我,低声问:“师兄,我们如今还能做些什么?”

“别慌。”我没有底气,只能假做乐观:“莫师妹有器修精纯血脉,那人胁迫于她以为助力,定然不会杀鸡取卵。当务之急,要将内门实情告知子明大师,再作打算。”说得轻巧,其实我于器修之途一窍不通,对其血脉在炼器之时能提供多大助力根本毫无并无概念。于是只能宽慰祝湛,也宽慰自己,这样,我才能在浩瀚无垠的绝望海洋中勉强攀住一根浮木,当做抵达彼岸的唯一希望。

此刻千岩竞秀,春和景明。黎明的曙光已揭开夜幕的薄纱,石穴外头隐隐透出散射亮光。我迎着山风步出石穴,千山那头,地平线透出淡淡的蓝,半个赤红的太阳已按奈不住雀跃,想要投身湛蓝天幕,与这山林旖旎缠绵。只是内门禁制摇摇欲坠,飞絮般的灵流残片因洞天崩落缓缓飘落下来,千山虚景轻轻晃动,被残碎灵流所覆,兀立在湛蓝的天地之间,似是寒冬最美的雪天。我伸掌,用掌间余温触碰这残片,却眼见它触之消融升腾。

空间在迅速收缩塌陷,我拉上众人,朝出口急奔。

灰疏伏倒在大殿花园的巨大空间裂口处,我探他鼻息,知他生命无虞后稍感安心。他枕后遇袭,并未看清偷袭之人,醒来之后头疼眩晕,只能化作原型入定疗愈。可无论如何,都算是侥幸留下性命。

在我将灰疏唤醒之前,祝湛已将焚化的骨灰舍利供奉在了大殿之内的如来坐像下。蛟灯和檀香在焚炉前一一点燃,大殿灯火通明,灵流裹着香雾绕梁而上,日出云端,梵音雷动。在如絮般飘洒的灵气碎片下,众人一齐跪拜叩首,给这一百三十八人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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