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记(28)

作者:灌装水泥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东方玄幻 主角:上官寂,莫泠儿 ┃ 配角:乱七八糟的配角一堆 ┃ 其它: 这是一个破镜重圆的故事。 立意:彼岸回头,天空海阔。 澜沧大陆上的初云剑派近200年两代掌门相继飞升,让整个下修界赞叹不已。然而,上官寂却并不开心,只因他为此成了孤儿。他决定遵从母亲遗愿,离开这里。 业余选手,非常业余,更新时间不定。但肯定不会坑的。点击展开

接下来的几天,黄宇燃在藏书阁中孜孜不倦的翻阅山中日志,而我对着鸽舍的信箱忐忑不安。十天了,各家消息纷至沓来,避水之诀仍无人认领。黄宇燃寻到心法出处的消息传来,我正对着鸽舍里未化形的灵鸽饮茶,信笼里空空如也,拆过的信件堆在案下堆成一堆,登记好的册子在屉柜上垒成小山。盏盖下压着一封陈无因的回信,一副由两支莲蓬交颈缠绕而成的正圆徽记被飞羽制成的毛笔仔细绘在灵帛之上,李之源所书陌生的蓬莱文字标注右侧,而下方是陈无因对标注的说明:图案为蓬莱夜胜国师亲军徽记,纹绣前襟之上以证身份。国师身份尊贵,见之如见陛下。

议事堂位于三十六峰的主峰,距这鸽舍还有些距离,我将信笺对折收入信封之中,捏着薄薄的信封,疾步向主峰走去。

来到议事堂之前,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潜泅之技竟然出自百年前就消逝无踪的器修世家-无极门。听到这个词时,我环视整个厅堂,最后在对面梁柱旁看到了莫泠儿,面对我疑惑的目光,她淡然回视,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黄宇燃立在议事堂中央,下颌乌青的胡渣彰显着他这几日的辛劳,三名弟子在他身后站成一排,中间那位双手端着一个红黑相间的雕漆托盘,盘上是一本薄薄的古籍。黄宇燃献上古籍,解释道:“此书名为《闲草志》,作于百年前,记录澜沧独特民俗、奇闻异事、诡谲怪谈,其中讲到无极门长老陈方渝为采得澄净透亮、毫无杂质的七色汐石为道侣制作珠串,潜泅水底三日三夜,最终灵气耗尽,差点一命呜呼,道侣得了汐石爱不释手,在真神面前许下三世承诺。”

“最后无极门烟消云散,这二人该是应了承诺了。”黄道存将头微微抬起,出乎意料地接了话,他打断了黄宇燃的讲述,问道:“只是,我怎么不记得藏书阁有此等‘著作’。”

“藏书阁所有日志地志弟子已翻阅完毕,并无对潜泅之技的记载,思迦那日依令给我们送来吃食,见我焦头烂额,听我讲述之后,便取来此书。我观其言之凿凿,故而呈上请父亲定夺。”黄宇燃回答道。

“思迦。”黄道存看向白思迦:“你这古籍从何而来?”

“是灰疏给我的。”白思迦走出人群,指向灰疏:“师兄烦闷,我也忧心,那日无事便说给灰疏听,灰疏说他见过话本故事,无极门中有避水之诀,于是我便找来给师兄了。”

“话本?”厅中众人看向灰疏。

“弟子……嗯……我,此书并非话本。”灰疏上前一步,舔了舔唇,偷偷瞄了我一眼,磕磕巴巴回答道:“此乃初云峰中灵泉洞内载史典籍,不可……不可带出山门,只是被我……偷拿下山了,故而谎称……话本。”

“果真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想。灰疏随手从初云宝库带出的日志,竟在今日解决了困扰众人的难题。百年前器修消陨于澜沧,无极门也未能幸免。此刻,这避水之术与夺魄之灾的联系一经证实,就立刻让当年那场无人愿提的灾祸脱离其他众说纷纭的荒谬理由,蜕变为某种缜密规划过的阴谋的开端,铺陈于众人眼前。

我将李之源的手绘图献上,那手绘徽记就像拼图的最后一块,赫然合上,严丝合缝。一切都天缘凑巧的和蓬莱扯上了关系。答案就在海的那边,甚至莫泠儿遍寻不得的那些秘密,也在对岸沉寂的泥地里,等着我们去发掘。

灰疏还在偷偷乜我,我刻意避开他祈求的眼神,悄悄脑补起了青仪拿着家法追他的样子。我眉梢微吊,嘴角也无法按奈地轻轻上翘,脑中景象与初云峰那些恬淡寡欲的岁月慢慢重合,那些早已遥远的生活此刻悄悄从记忆的黑洞里探出头来,一下两下轻叩我的心门,让看不到终点的前路也显得稍微康庄通达。

直到跳脱的余光瞥到莫泠儿,我才急急收敛神思,回到现实中来。作为无极门的后人,她是不是早已知道心法出处?她在说出的“猜测”的那刻已经成竹在胸了吧?那她会不会真的与这踪迷案有关?或者,干脆就是那只幕后的黑手?

满腹疑问终归需要一个答案,我跟上缓步离场的莫泠儿,在议事堂前通往各居所的小径上拦住了她:“那日之前,师妹就已经知晓避水诀的出处了吧?”我看向她,将另外半句话吞进肚里:既然早已知晓,如此劳师动众,是想耍人取乐?

莫泠儿嘴角动了动,并未立刻回答,但很明显,她知道我说的“那日”是何时。她回过身将小桃打发了,再领着我向近侧一僻静花园走去,抵达花园内的小亭,她才回身答道:“我只是有些印象,但并不能确定整个澜沧仅有无极门会这偏门法术。”她在槐树旁的长椅上坐下,目光盯着草中啄食的禽鸟,寡淡言辞显得毫无底气。

“是吗?可我认为师妹对这避水之决该不仅仅是知晓,而是了如指掌。”我有些懊恼她的遮遮掩掩,这让我对她的毫不保留看起来有些可笑。

她示意我在对面长椅坐下,而后用手梳理鬓边碎发,沉寂了一阵,才像是想好了措辞:“我自小被师傅收养,随师兄师姐长大,对无极门的记忆几乎尽数源于古册典籍。我于剑术造诣普通,却自小精于炼器之能。我五岁时,师傅生辰收到我炼出的幻形发簪,便意识到我的器修血脉,她差人上郎溪山,在静潭之滨无极门的□□之中取了全套心法秘籍,供我学习。避水之诀,便是其中的‘采灵书’所载。”

“采灵书?”我虚虚靠向身后木造雕花的篱笆,询问莫泠儿。

“没错,‘采灵书’载灵矿采集之术,避水之技原为无极门先人为采集水底矿脉而修。”她向后倚了倚,而后双手交叠:“当然,师傅并不知道我是无极门后人,只是无极门在当年属器修翘楚,她只想给我最好的。”

“如师妹所言,你自幼便在缥缈宫,虽习了无极门炼器之术,却连你的师尊都不知道你的身世。可我亲见你于祠堂拜谒,可见你对自己无极门后人的身份笃定无疑,如此我便有了困惑,师姐如何避开师尊确定自身的出处?”一股针锋相对的情绪不知从何而来,我问得直接,以我一直以来对她的了解,我笃信她应该觉得很不舒服。

她被我问得愣了神,明显没有料到我发问会毫无顾忌,几次欲言又止,她最后低下头,双手在膝上轻轻交握答道:“我不想说,也请你为我保密。”

莫泠儿与我相识半年,回答问题向来遮遮掩掩,此刻,她神色平静,言辞淡然,近乎悲壮的坦白极大的讨好了我,我虽不满她的隐瞒,却仍只是蠕了蠕唇角,在踌躇之下违心的点了点头。

这时我才意识到,无论我接不接受,她已在那日给我与她的关系作下了确定的结论,我尝试说服自己接受这种抛开私交的坦诚对话作为目前我和她最好的沟通方式,但却无法阻止胸中陡然而生的怨怼之气喷薄而出。我像未被完全杀死就直接扔进沸水的鱼虾一般憎恨她忽略我的感受,便也刻意忽略她的。至于毫无意外地后悔,当时也顾不上了。我眯着眼,随意地扫视周遭美景,并不敢看她,只是兀自提问道:“师妹自认无极门人,既然凶手有很大的可能是施避水诀循温泉而上,潜入山中害人性命,那这凶手,便很有可能与无极门脱不了干系,或者是不是可以这么说:与师妹脱不了干系?”

莫泠儿闻言低下头,她似乎诧异于我的直白,长长眼睫微微煽动,在我以为她要离席之际,才温吞地答道:“百年前各器修家族相继陨灭,无极门几百门人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当年世家查探之下无果放弃,正如我追索数年一无所获。我曾费尽心机隐瞒我的身世,就算是小桃,也不知道我出处。其原因正是我无法确认当年无极门是被人暗算消失,或者,根本是那场灾祸的始作俑者。”她停顿片刻,继续道:“但日前所发生的一切,却让我茅塞顿开,当年我猜测无极门的消失,或许有被人逼迫造器的可能,但到底是何灵器值得如此大动干戈,我查探多年百思不解,‘夺魄’的出现才让我意识到,那些人计划百年,恐怕就是想造盛魄之器。只是,”她右手轻轻摩挲腰间配饰,低头哂笑后继续说:“这盛魄之器历经百年,于近日才有所小成,而我虽日夜不眠,造这魄器却仅仅用了七天。正正说明这炼器之途遭到刻意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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