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公公适时的抵来一杯茶,话语间却是火上浇油。
“许伯容。”
许伯川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
“捡来的野东西也敢和朕比。”
那公公闻言附和。
“陛下现在是九五至尊,而那许伯容却只是个太子,还是个名头上早该死了的人。”
许伯川双唇微抿。
早该死了……
“那些个探子现在何处?”
“已经进了俞句,只要皇上吩咐,要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许伯川笑了笑。
“做什么都可以么?”
他挑眉,忽然计上心头。
“那许伯容也该入了俞句,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就要玩一玩瓮中捉鳖。”
俞句今日落了雨,天色昏沉如搅了那墨汁儿,偶时也有风,但只轻轻拂过,倒是和着俞句城中似的,平淡无奇。
“子衿,干柴棉衣已经备好了。”
奇叶那一身红衣着实扎眼的很,然而面上却异常严肃,越执只扫了一眼总觉得他那模样像谁欠了他银两又不肯还似的。
他没忍住,便“噗”的笑了。
“怎么?”
奇叶摸了摸脸又看了看手,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怎么,”
越执道。
“柴油呢?”
“也备好了。”
奇叶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他开了口奇叶自然也愿意信他。
“今日是你的喜日,城中百姓自是要来瞧瞧热闹的,西谷阁是地大,容得下百八十人,周围地势开阔,那些探子若要来也不易逃。”
越执道,奇叶点头看着越执一席黑衣张了张口又将要说的憋了回去。
越执见他如此扭捏想着大概不是什么好话也就没有再问,只是在奇叶要走时还是叫住了他。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派些人去四处守着,我担心有人趁此机会对你下手。”
奇叶闻言,笑意如碧波缓缓荡漾开。
“好。”
他道。
“只是子冠。”
“怎么?”
“我印象里那些流寇素来喜欢速战速决,为何这次居要派探子来?”
那些流寇散漫惯了,虽有人管着,但实际上还是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不知道。”
奇叶随口的答。
“你好好准备准备,你原来最喜的匕首我放在衣服下了,你带上,总要好过没有。”
越执手撑在那衣服上,果然有一块匕首模样的凸出。
“谢谢。”
他道。
奇叶蹙眉。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他道。
俞句的雨下不大,雨丝落在脸上总觉是被人温柔拂过脸颊,许伯容今日心中不适的很。
烫金的大字在眼中,却也郁结在心中。
“为何我心中不适极了?”
他想着。
“殿下,那许伯川要御驾亲征。”
十三送来信件。
许伯容只淡淡扫视一眼。
“蠢货。”
十三不言,自那日许伯容说他逾越后他便再未多话。
“十三,现在是什么时辰?”
“辰时。”
时间尚早。
还有两个时辰。
许伯容合上眼。
其实奇叶道目的他能猜到几分,俞句城城主的婚事本就是大事,新娘竟还是个男人,且又连包了西谷阁这种地界七日,摆明了就是要将城中人都招去。
他既能得到许伯川御驾亲征的消息,那么那奇叶也该能收到,早几日他来时便觉这俞句城守卫奇怪的很。
如今想想那般懈惰大概也就是本着引狼入室来的。
将那些个探子一网打尽。
许伯容唇角扬起几分笑意,不浅不淡,倒与这雨露有几分相似。
“贺礼可备好了?”
十三点头。
“梨花酿,和东都城中最有名的十九道花糕都备好了。”
许伯容点头。
“那桂花糕……?”
“换了。”
许伯容点头。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换,大概从心任性罢了。
他看那桂花糕不甚欢喜。
借着十三送来的宣纸,许伯容提笔。
“越执。”
他写道,手臂伤口尚未能彻底痊愈。
再看了眼窗外。
所谓流寇侵扰不过是个借口,越执猜测。
那红装上身,越执身上本就没几两肉,加之长期昏迷肤色惨白如死人,他拒绝涂抹胭脂腮红,只在喜婆催促下用力咬唇。
“麻烦。”
越执说着,那大红盖头上了头他就更加感到头疼的很。
他拒绝这个东西。
他坐的花轿要环着俞句绕一圈,偷偷撩开一角,人群中却并未看见有什么异常。
临行前他又找过奇叶。
“你且记得围师必阙,那西谷阁没什么好的,就是西门那处不太好出入,你将那处作为缺口,叫人偷偷去拦着。”
奇叶点头。
“对了,那些探子莫要杀光了,总要留个人回去替我们捎带些消息回去的。”
越执道,随即露出几分不怀好意的小来,奇叶了然,随即回之一笑。
“布防图你可放好了?”
越执又问。
“好了。”
他这才安心。
花轿一路颠簸,越执自醒来后胃便不太好,这一颠簸下来只觉恶心的厉害。
下了花轿依着俞句风俗本该是奇叶背他如祠堂,然而其一此处奇家在此处祠堂,其二越执实在不喜欢被人如此对待,于是便成了携手入内。
许伯容也是此时来的。
只看着这两日十指相扣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不离不弃 。
“殿下,那西门竟无人看守。”
十三上前,然而一切似乎早有预料。
许伯容只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十三不满,许伯容这才道。
“那地方不是无人守着,相反,那里才是他们重点看护的地方。”
第109章 攻城
时辰将至,奇叶却没了踪影,越执自是不急的,倒是姗姗来迟的许伯容面上露出些许意味深长的笑来。
“那许伯川的人此时应当去了西门,你去看着,莫要留下活口。”
许伯容道。
十三换了一身墨绿松绣长衫,佩剑在左,他环顾四周,来往宾客已落座,无人留意他们两人。
“殿下要帮许伯川?”
十三不解。
“我谁也不帮。”
许伯容只手端着茶盏,轻呷了一口茶。
“你看这来往宾客,与往常所见之人有何不同?”
他唇角扬着浅淡的笑意,十三如他所说细看了看周遭。
“十三实在看不出什么。”
十三道。
“君子行不中道,立不中门,可你看那东厅方向的几人,形举似熊,步伐如虎,衣着打扮虽是上流,却不甚注重礼数。”
“可这有什么?”
十三并不以为然,反而觉得是许伯容想的太多了。
这俞句虽是个小城,但奇叶所在这几年商贸发展极好,百姓过的倒也算得上安平祥和,故而十三认为有那么几户人家衣着华丽倒也属正常。
许伯容只看了看他,随即补充道。
“长者在南,贵者坐西,就方才的那几个人,你再看看他们的位置在何处?”
许伯容再道。
十三又顺着方才所见方向看去。
是西席。
“俞句这地方哪里是什么平常百姓安居之所。”
许伯容道。
这俞句看似平凡不过,然却成了奇叶手中的利刃,他不是朝廷官员,也不受朝廷管辖,于是俞句于大多流寇强盗而言便成了绝佳的藏身之所。
“那奇叶狼子野心本就人尽皆知。”
十三不屑,然而心中已然知道几分答案来。
只是他更想要知道许伯容的看法。
“那奇叶道狼子野心固然已是路人皆知,但那些来客来历却更该留意着,说到底,那些人才是以后那些人我们要对付的人。”
十三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今日不过只是鸿门宴一场,那奇叶也敢将这些与他暗中勾结人请来?”
他如此讽刺,然而许伯容却并不与他同流。
“那许伯川想要刺探情报,而奇叶意图瓮中捉鳖,前者要做些事谋取大臣支持,所以才“赴”这鸿门宴,而后者早就得了信任,这宴会之事情不过为今日喜事锦上添花。”
“倒是便宜我们这些看客。”
十三笑着补充着。
然而许伯容未笑。。
“倒有几分领去见娘家人的意味,看来这奇叶竟是真心要与越执修百年之好,就是不知越执是否知道自己要嫁的,其实是个反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