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太太(82)

抛开旁人的想法不管,孙山趁蝶儿不在身边的时候,偷偷问了陈庭柳自己的想法。

“见家长,而且一见就是几个月,当然有压力啊!不过我之前跟春雀姐处得还不错,感觉你家里人应该都挺通情达理吧。唉,没办法的话,就陪你走一趟喽。不就是假扮女友回家过年的套路嘛,这个我熟,又不是没做过……嘿嘿,读研的时候当成体验生活,还赚过一笔小钱呢!”

孙山知道,陈庭柳说的肯定是她千年以后,穿越之前的生活。

对那个未来的时代,只凭言语上的描述,孙山至今都没能建立起一个完整的印象。反正只有一条——再离谱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就比如陈庭柳说的假扮女友这件事……当然,和他们两人陷入的局面十分相似。可问题是,千年之后又没有皇帝太后在上头压着,回家过个年而已,至于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吗?

当然,那个时代的事情并不重要,除非可以拿来借鉴。

“那假扮女友顺利吗?在男方家里待了多长时间啊?”

“春节待了三天,很顺利,跟客户家里人相处得很好。所以第二年的十一,哦,是就秋天的长假,他又找了我一次。不过这次那家伙却想弄假成真,还动手动脚的,呵呵,我就把他打了一顿!”

说到这里,陈庭柳斜着眼睛瞄了孙山一下。

“先说好了哦,跟你回家不是不行,但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咱俩的关系还是按自己的节奏走,不能因为去了你家就超速飙车!”

孙山傻笑着低下了头,心思他肯定是有的,没有就不是男人了。不过到底多歪才算歪心思,这一点就值得商榷了。

既然陈庭柳自己不反对,又有信心把这半真半假的戏演好,那么孙山的忧虑就消散了一半,甚至还生出了一些小小的期待。

蝶儿的态度其实无所谓,只要陈庭柳下定决心了,小丫头肯定也会改主意的。反倒是从蝶儿身上发散开来,宫里的二圣对陈庭柳离京又会持何种态度呢?

这件事就不是两个人在院子里可以商量出来的了。

于是第二天,陈庭柳请来了陈琳和陈保这对父子,搞了个家宴。一方面是寻求建议,另一方面当然是谈谈案戏生意。

说到生意,陈保的脸上是又喜又怨。

“案戏当然卖得红火!就是可惜,因为上次的事,好好的店面不许留客了,分店又还没收拾出来,原本该咱们赚的钱,全便宜了别人了!”

陈庭柳则微笑着宽慰陈保:

“这个倒没什么,他们花银子买了案戏回去,自然是想到哪里玩,就到哪里玩。而且其他的酒楼茶肆里都各有主业,吃饭的吃饭,喝茶的喝茶,其实并不适合玩案戏。咱们的分店也不用急着开张,一定要把员工培训好,对案戏的规则玩法必须轻车熟路,随时为客人提供服务。只要做到了这一点,生意就丢不了。”

哪知陈保拍一下大腿,长叹一声:

“嗨!酒楼茶肆我也不怕!怕的是那……烟花柳巷啊!坐在案戏坊里规规矩矩地玩,哪有在青楼里头和莺莺燕燕一起玩来得惬意?侄女你是不知道啊,这些天,汴梁城的青楼里头可都备上案戏啦!玩的人还真不少,要是输了,那惩罚……”

“咳咳!”

陈琳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打断了陈保的描述。

陈保也意识到这些事情不该在小娘子面前说,尴尬地笑了两声,赶紧罚酒一杯。

听到这些话,孙山都有点脸红心跳的。可是陈庭柳却能面色如常,就事论事。

“那些地方的案戏,不也是从咱们手里买下的吗?那就随它去吧,没关系的。没有案戏之前,人家不是照样火爆?如今只不过是把骰子,牌九给换成了案戏而已。咱们是新兴的行当,不用总想着去跟老行当抢客人,也抢不来的。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最重要的是开封府那边要打点好,只要发现有人伪造咱们的案戏,必须第一时间掐死!”

说到这个,陈保又露出了颇为得意的笑容,胸脯拍得当当响。

“这个侄女就放心吧!开封府上下我熟得很!就连薛大府的门路,我也已经走通啦!”

薛奎都打点到了?

这就勾起了孙山的好奇。在他心里,薛奎可是个刚直清正的官,难道私下里头也会收商人的孝敬?

孙山起身倒酒,敬了陈保一杯,顺势问道:

“难道陈伯父给薛大府送了金银珠宝?”

这一问,陈保差点被酒水呛到。

“哎哟……咳咳!这哪敢送啊?莫说金银珠宝,就是送点古玩字画,都能让薛家人直接赶出门来,说不定还要抓到牢里去!我呀,另辟蹊径!以山郎案戏坊的名义,在城南新开了一座慈幼庄,专门收养汴梁城里的贫苦孤儿。哎!我把这事跟薛大府这么一说,还当面保证,只要山郎案戏坊不倒,这慈幼庄就会一直开下去。所有花销,都从案戏坊的盈利里出!每赚一百文钱,就有五文拨给慈幼庄!孙郎君,你猜人家薛大府说什么?”

孙山暗叹着陈保的手腕,同时也的确期待薛奎的回应,连忙问道:

“说什么?”

“五文涨到十文,案戏坊的买卖,我薛奎保了!哈哈哈哈!没想到鼎鼎大名的薛出油,讲起价来竟像个土匪山大王一样!”

陈保笑得直摇头,陈庭柳忙在一旁追问:

“那伯父,薛大府的条件,您答应了吗?”

“没有,毕竟这案戏坊的买卖不是我一个人得利。若只是半成利润,我还能来个先斩后奏。可薛大府直接要一成利润,我就得来跟侄女打个商量了。眼下这案戏坊的买卖,按份子分利润,宫里那一半不能动,曾小官人那一成最好也不要动。若是答应薛大府的要求,一成的利润拨给慈幼庄,就由我和侄女各出一半吧。如此一来,你我的利润各损失四分之一,如何?”

陈保是商人本色尽显,而陈庭柳小手一挥,豪气冲天。

“我要那么多钱也没用,干脆拨给慈幼庄两成利润,伯父还是出半成,我来出一成半!”

孙山看得出来,陈庭柳这是动了恻隐之心。

他们二人几次行走在汴梁街头,都能看到在路边乞讨的小孩子。每一次,陈庭柳都是一边叹气一边给钱。

孙山偷偷告诉她,这些乞儿背后都是些地痞恶霸,拿了钱也都尽数交上去。于是陈庭柳就不再给钱,而是顺手买些糕饼馒头散出去。

小乞儿们自然是感激涕零,但孙山可以察觉到,人群之中总有几道充满恶意的目光盯着陈庭柳。当然,有他在,肯定不会让陈庭柳遇到什么危险。她愿意救济那些孩子,就让她去做呗。真有人敢妨碍,他孙山的拳脚可不答应。

同样面对陈庭柳的大发善心,陈保的反应就和孙山完全不同了。

“侄女,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事情真不能这么办。尤其是在薛大府面前,拿出半成,他敬你;讨价还价之后,拿出一成,他谢你;可你若是主动拿出两成来,呵呵,人家就不再把你当回事了。太过轻易的奉献只会作践自己,让人看低了。当然,侄女心疼慈幼庄里的孩子,想给他们花钱,这没问题!你拿了案戏坊的分成,用你自己的名义,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但是整个案戏坊,在薛大府那边,最好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一成拨款。再多,反而不好。”

陈保的这一番话,还难得受到了陈琳的赞同。

要知道,凡是牵扯生意,陈琳向来是不愿插嘴的。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皇宫里讲尊卑,宫外也一样。只不过宫里的尊卑都是定好了的,而宫外的尊卑,有时候就是自己选的。人心都是用贱皮子包着的,若不是真正的知心人,呵呵,还是有所保留才好啊。”

陈庭柳迟疑了一下,点头受教。对薛奎的答复,最终也就定格在了一成。

生意场上的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了,陈保最后确定了新案戏的开发进度之后,也转变了话题,说起了开封府这两日的异常动静。

“从昨天开始,就有衙役拿着一张画像挨家挨户询问,说是缉拿要犯,问见没见过此人。我以为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呢,结果一看那画,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文士。问他犯了什么事,那衙役也不说,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那画倒是精细得很,跟侄女你画的那些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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