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重生追妻记(56)
连草放下碗,垂下了眼睛。
是啊,对皇家来说,子嗣是大事,若是她和赵从一直没有孩子,那在皇帝和百官眼中,赵从恐怕和身子已经废了的赵贤没有任何区别。
她拿过那张纸,见上头写的是一味方子,正想找个郎中来瞧瞧中不中用,却听婢女来报,说是贵妃娘娘来了。
连草皱眉。
近两年,连偀数次赐下东西给她,有的是绫罗绸缎、有的是西域珍宝,而更多时候,她赐下的,是人。
女人。
连草将药方交给钱氏,请她放好,随后漱了口,起身出去。
连偀在花厅里站着,一身贵妃制服华丽无比,摇曳在地。
她正在欣赏厅中央挂着的那副字,时不时点头赞赏。
“参见贵妃娘娘。”连草亭亭下拜行礼。
听见声音,连偀没有转头,反而指着那副字道:“这是七殿下写的吧,甚是不错。”
连草对她这幅拐弯抹角的做派,有些想笑。
“贵妃大驾光临,就是来夸殿下的字的?”
连偀终于转身,她那骄傲的面孔上增添了几道细小的皱纹,隐在厚厚的脂粉下,叫人看不清楚。
她笑了一下,道:“二丫头,未免太见外了,咱们毕竟是姑侄,你应当唤本宫姑姑才是。”
连草冷着脸,不说话。
连偀见她如此,倒也不生气,只是走到连草身边,道:“你与七殿下近日如何?”
连草淡淡开口:“很好。”
连偀在她身边轻轻走动,笑道:“是吗?那便好。”
说着,她便拍了拍手。
很快,便有三名女子出现在厅内,见着连草便跪拜,口中唤着:“拜见七皇妃。”
“本宫都听说了,七殿下这些日子忙里忙外的,就只有你一个人照顾,难免累着,这几个是本宫替你选的,都是些良家子,叫她们平日里帮着你照顾七殿下起居,你也好松快些。”
又是老一套,只不过往日是连偀宫里的太监来送,都被赵从给挡了回去,这次,她亲自来了,还是挑在赵从不在的时候。
连草不禁觉得好笑。
她没有如连偀所料的一般发脾气,向那些女孩子们发难。
而是,走到椅子上坐下,端了一杯茶,悠悠地喝起来。
连偀见她这样,以为她答应了,便笑着要开口。
却突然听连草道:“贵妃急了?”
连偀的笑立即僵在了脸上。
连草放下茶杯,看着她的眼睛,笑起来,“贵妃这些日子想必不好过吧,也是,齐妃越来越受宠,陛下身边已经快要没有您的位子了,要是我,我也急。”
连偀沉下脸,手中的指甲被生生折断了一根。
连草说对了,她这几年确实不太如意,特别是近半年来,齐家的那个小贱人越来越得宠,一举升为齐妃,位列四妃之一,她也越来越频繁地出入陛下身边,而自己,则如明日黄花,已然要被遗忘了。
她不得不为将来做打算。
陛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未来的天子,就在赵哲和赵从之间产生。
赵哲与她积怨已久,而她又是连草的姑姑,若是他将来登基,自然是不会给自己好日子过。
选来选去,她能选的就只有赵从。
连草嫁给了他,他与他们连家在政治上本就是天然的同盟,若是他登基,她便无需担心。
可坏就坏在,她曾经利用过连草,而她对自己恨之入骨。
瞧着赵从对连草那言听计从的样子,他登基后,恐怕也不会善待自己。
那她便只有另想办法,而她想出来的办法便是,给赵从送女人。
而连草一直不曾有孕,这便是绝好的借口。
男人,哪里有只守着一个女人过的,就算再喜欢,日久天长,也是要厌弃的,在新鲜感过去之后,看见别的貌美如花的面容,她就不信他不动心。
就像如今的陛下一样。
只要他动了心,宠幸了自己培养的人,那她的未来便有了保障。
如今这想法,却被连草轻易看穿了。
往日的小姑娘,果然是长大了。
连偀轻笑一下,坐下,盯着连草的眼睛,道:
“姑姑这也是在帮你,你一直未曾有孕,殿下总有一天要找别的女人,与其让不明来路的人钻了空子,不防提拔我们自己的人去侍候,岂不是好?”
连草简直要气笑了。
她站起身来,就要轰人出去,却见门外赵从已经身着官袍回来。
不知为何,他脸上带着一丝惊慌失措,左右四顾,好似在找人。
待瞧见连草,他才面色一缓,大步跑过来,二话不说,便当着连偀和她送来的女子的面,将连草紧紧抱在怀里。
“心肝,你跑到哪里去了?”
第46章 下马威
心, 心肝?
被连偀带来的三名女子互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她们知道七皇子素来爱重七皇妃,但那毕竟只是听别人说, 自己并未亲眼见过。
似这等大庭广众之下便将闺阁亲密之语宣之于口的做派,当真是将她们给镇住了。
一时之间,几人的心思都开始浮动, 这要是按贵妃的旨意进了府,七殿下当真会宠幸她们吗?
连偀也有些不快,她方才还在说赵从迟早会喜欢别的女人, 劝着连草收下那几名女子呢,转眼赵从便和连草相抱在了一起。
她如今只觉, 被无形之间狠狠扇了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疼。
外头带来的宫人察觉到厅内诡异的气氛, 一时之间都不敢靠近。
连偀冷哼一声,转身坐下, 轻敲了下桌面,提醒那抱在一起的两人, 还有她这个贵妃在呢。
“大庭广众的,好歹注意一些。”
没想到,那两个人却完全没有理会她。
赵从手抚着连草的脖颈, 嘱咐她:“以后不许再随便乱走了,方才我回房找不着你,吓坏了。”
连草虽觉得赵从有时孩子气, 太过依赖自己,但还是轻拍他的背,安慰他:
“知道了殿下,以后我去哪儿, 都差人告诉你好不好,这样你可放心?”
她这样保证,赵从心中那没来由的慌乱才稍稍消失一点。
他又抱了连草一会儿,弯身横抱起她就往房间里走去。
“站住!”
连偀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赵从道:“七殿下,你眼里可还有天家规矩?本宫还在这里坐着,你就如此不给本宫面子?!”
她再也顾不得高高在上的身份,对着赵从便一顿指责。
从她进宫起,就从没有受过这样大的羞辱......
没有。
赵从终于停下脚步,放下连草,随后低头对她道:“娘子,乖,先回去等我。”
连草脚踩上地面站稳,握着他的手,轻声道:“那你快一些。”
赵从忽然笑了一下,他本就长得俊朗不凡,如今这一笑,好似桃花盛开,叫人喜不自胜。
连草有些看呆了。
赵从手覆上她细长白皙的脖颈,低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你在等我,我怎能不快?”
连草脸上发烫,小力捏了下他的左手小拇指,慢慢转身往房间走,边走边用手放在脸上,好叫它上头的热气散开,快些冷却下来。
赵从一直盯着连草的身影,直到她消失了,才微微转身,冷冷的瞧了连偀一眼。
那一眼,仿似冰川裹着一把利剑,直直地朝她刺过去。
压得连偀浑身发抖,不能动弹。
威压,强烈的威压。
这种眼神,她只在年轻的赵深身上见过,那一年,他刚刚亲征漠北,赶走了匈奴。
君临天下、睥睨一切的帝王气质,让他的眼中仿佛带着利刃,射向与他作对的每一个敌人。
而赵从的这一眼,比之年轻的赵深,威压更甚。
赵从只瞧了连偀一眼,便用余光扫了一下她带来的那三名女子。
连偀心里打了个突,张口便道:“你要做什么?”
赵从仰起头笑了起来。
连偀在他身后,只能瞧见他微微上扬的带着嘲笑的唇角。
她心里开始发慌。
赵从这些年虽然表面上恭敬谦和,在朝堂上素有美名,但方才那一便眼让她知道,真正的他不是那样的。
他强势、阴狠,心思深沉,一旦真的惹着了他,他便能叫那人下地狱。
连偀正要开口说话,却见不知从何处,已经进来几名训练有素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