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便关门离开,瑾渊气的狠狠捶枕头。怎么就不明白,有什么好不明白的,非要说的那么清楚,这个傻子才了然吗?
被主人没来由怒火吓得瑟瑟发抖的卿卿躲在一旁,身旁正好是连城端来的鱼汤,鲜香诱人,忍不住想尝上一口。
往过凑一点点,没有发现,卿卿大着胆子再往过凑一点,还是没有被发现。它正想钻进碗里大快朵颐,却被瑾渊捏着后颈提起扔到床脚:“不许你吃,待着。”
卿卿委屈,主人不吃还不让灵兽吃,没天理。
可更没天理的事还在后头,瑾渊这个坏主人为了断绝卿卿的念想竟然皱着眉头将鱼汤一饮而尽。
看他喝完也是一脸不快的模样,卿卿对自己刚才的嗅觉表示怀疑,莫非这汤真的那么难喝,主人都喝生气了,算了算了,那个笨女人什么都不会做。
他怎知瑾渊心中想的是连城为什么炖汤炖的这么好喝,惹来那么些人也想分一杯。就如连城为什么身边总有那么多人围着,不能绕着他一人打转。
第二日凌瑜、灵犀和殷雪衣便要启程。连城起个大早出去买了一包干粮在楼下等,没想到先等下来的却是瑾渊。
他依旧是五岁身形,手中却不伦不类拿着把剑。要知道他变成这副模样后几乎便没有出过门,除了那次救连城。
见他神清气爽,想来是那冉遗鱼吃了作用,连城问:“昨天我给你的鱼汤喝了?睡得可还好?”
瑾渊爬上桌子,将剑放在自己身前,扭过头不理她。
连城习以为常,自顾自说:“看来睡得不错,传言果真非虚,冉遗鱼能治梦靥。”
“你昨天给我送的是冉遗鱼汤?从哪里弄来的?”
他近日一直在调息修炼,没有注意凌瑜等人的动向,也不知泽水河到底是什么东西作乱。
“就是那日泽水河里的,你打的是阴山山神,冉遗鱼估计就是跟着山神来此。”连城解释道:“总归不枉费我一番心思辛苦给你弄来。”
要知道泽水河一战后,山神重伤,冉遗鱼受惊,藏匿于水底,难以寻觅。若不是连城的血可以吸引灵兽,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她这么说,瑾渊眼睛如黑曜石般放出光彩:“你是特意帮我去抓冉遗鱼?”
“对啊,你天天梦靥,不给你给谁。”连城托着下巴说:“就是我不知道冉遗鱼那么大,两条炖了一大锅,给师兄他们分了之后还剩下许多,早知道给卿卿也准备点。”
原本以为自己是独一份,结果没想到旁人也有。瑾渊眼中光彩转瞬即逝。
说话间他们也已经下床吃早点,见连城准备一大包灵犀好奇问:“师姐,准备什么好吃的了?”
然而连城的注意力却在由喜变悲的瑾渊身上,圆脸气鼓鼓的,像只小包子。
她眯着眼,幽幽道:“吃包子,老陈醋馅的。”
“还有这种馅的?”灵犀好奇地扒拉包裹,想看看老陈醋馅的包子长什么模样。
连城目光依旧落在瑾渊身上:“有,就在眼前呢。”
旁人不知,当事人怎么会不知,瑾渊看了连城一眼,怒火中带着哀怨,配上这张包子脸,怎么看怎么可爱。
克制住想上手揉的冲动,连城捂住脸,遮掩克制不住的笑意。
那边灵犀还在专心致志翻包裹,不解地问:“没有啊,都是馒头。”
“她逗你呢,你还真信,哎,还有糖包子呢。”殷雪衣说着上手去拿,却被连城一下打了回去:“哎呦,打我干嘛?”
“你们的是馒头。”连城将糖包全都推给瑾渊:“他是糖包,这么大人还和小孩子抢东西。”
殷雪衣愤愤吃着馒头,边吃边嘟囔:“什么小孩,五百多岁老妖精。”
可瑾渊得到糖包却并不开心,他明明记得之前和连城说过他不喜欢吃甜食,怎么还……
“抱歉啊。”连城小声和他道歉:“早上出去除了馒头只有糖包,等下回碰上我再给你买其他的。”
“……嗯。”
简单吃完凌瑜便走了,走之前和话别,凌瑜还未开口连城便打断:“师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出事我一定会请你相助,你没必要每件事情都说三遍。”
凌瑜被噎一下,无奈苦笑:“是啊,师妹长大,万事都能处理妥当便嫌我絮叨,无妨,路你自己选的,自己走下去,我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后会有期。”看着前面等待的灵犀,连城压低声音说:“你我会面之期不定是遗憾,那身边之人不珍惜,岂不是也乃人生一大憾事。”
可恨凌瑜不开窍:“师妹此言何意?”
其实原著行至此处男女主感情并未深情到非你不可的地步,只是连城想到后事,未免有些心急。
听他如此问连城也只能笑:“无意,提醒一下而已。”
恰如那日灵犀所说,人生路漫漫,遇到的人如空中繁星,不胜枚举。前路更是命运未卜,而她现在能做的,只是提醒。
提醒过后,便该走自己的路。
连城对瑾渊说:“我们去阴山吧。”
同属西山,前往阴山便需经过槐江山,一切,即将总结。
栀子
经过几日休养瑾渊已经勉强能够恢复成年形态,这让连城放心不少,生怕别人将他们这主仆视作母子,不伦不类便算了,估计瑾渊要气的肝疼。
只是瑾渊一直不提前往阴山一事,西山其实属于魔界与妖界的管辖范围,如今出了这样的岔子,按理说他去看看也是正常,可他偏不,任由连城怎么劝说都无用。
一来二去,便到了四月初夏,岭城栽种不少栀子,正值花季,株株洁白如雪,缀满枝头,清香扑鼻。
在这盛景中,连城突发奇想拉着瑾渊去普耀寺赏花。
赏花是小事,只盼着瑾渊魔君看到美景能心旷神怡,一时松口答应随她去槐江山。
出门在外瑾渊自然恢复成年形态,二十左右的少年郎,身长玉立,腰佩长剑,即便暗沉的玄衣也未能掩盖满身的气度。惹得路旁出游的姑娘频频回顾。
见状连城压低声音啧啧两声,笑着对瑾渊说:“英姿飒爽思奋扬,面如玉盘身玉树。说的便是你这般。”
大庭广众之下谈论男子外貌,无论声音高低,都有点轻薄的意思。
一句话逗得瑾渊耳根泛红,可随即沉了脸:“日日不思进取,不好好修炼,看那些闲书,便是为了学来在男子面前卖弄的吗?”
连城抿唇一笑:“什么叫在男子面前卖弄,你是第一个,既然瑾渊魔君说此举不好,那你便也是最后一个。”
其实她也是有感而发,也是看这几日的白面团子实在可爱才大起胆子。忘了瑾渊无论如何都是古代人,拘束惯了,自然没见过连城这般大胆的,愤怒之余又带着些羞涩。
实则瑾渊何尝不知连城是在与他开玩笑,只是想到初见时这人的战战兢兢,此刻的口无遮拦,便觉得有趣。她似乎有种自来熟的本事,初见面的卿卿和殷雪衣无论如何挖苦都无所谓,依旧能对着他们言笑晏晏,旁人如何想不在乎,自己开心便是。
若是日后觅得良婿,凭她的性子也能过得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只是瑾渊一想到有另一个人会比他更亲密的接触连城,心中便生气几分不快。
本就不算欢喜,想到这里,被连城逗弄起来的好心情也顷刻间烟消云散。
一路无言,转眼便到普耀寺山门前。
此地信徒众多,为示尊敬,上香之人皆步行入寺庙。抬眼望去,长阶之上皆是挽着竹篮的善男信女,也不少如连城瑾渊一般前来赏景的游人,只是都会去前堂拜一拜。
按照瑾渊这身份,若是去拜佛,恐怕佛祖不快,他也不快。于是便舍弃这道程序,连城直接拉着瑾渊去了后院赏花。
见众人对佛祖万分虔诚三跪九叩,瑾渊不屑地冷哼一声。
连城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只是笑那些人,以为拜一拜便能得到救赎,可笑。”
“有什么可笑的,一种信念而已,你就没有吗?”连城反问。
他自然是有,之前是华婼,后来……
瑾渊清咳两声:“我只是觉得如果真的有天道轮回那么一说,我上辈子是犯了什么大错,才会有今生这样的命格。”
若说不怨是不可能的。瑾渊一出生便没有父亲,但是母亲慈爱。可他刚刚记事母亲就离世,千辛万苦拜入广明门又受人欺辱。幸而遇到华婼那么个好师尊,数年悉心教导,他尚未来得及报答师恩,师父便也没了,更可笑的是他现在还要与自己的仇人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