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别跑(快穿)(4)
有点熟悉的感觉,又不那么清晰,栾游的大脑快速分析起来。
如果不是梦,那这就是一个突发的,特殊的小概率事件。她好像在睡梦中被不知名力量影响发生了一次身魂分离,飘进了某个不知名的躯壳内,并且即将面对一件所谓“不好了”的大事。
难道是意识穿越?栾游这样猜测,心凉了半截。怎么造成的不知道,如何恢复也没头绪,而且,她的意识来了,原主的意识呢?难道进入了她的身体?
她轻抽一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年犯了什么太岁,遇完渣男遇怨妇,睡个觉也能碰上玄幻事件,所有事情好像都脱了轨。
“鸡,可闻春言?赵王薨,东朝必不容你,不若离去?”
栾游听了满耳朵的“鸡”,消化半晌,终于确定她是在称呼自己。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大浪滔天,穿越已够神奇,连名字也有毒。
我是谁我在哪我该干什么?怎么没有继承记忆这一环节?谁把她弄来的好歹给点提示啊!
瞧着女子焦急若狂的模样,两眼一抹黑的栾游意识到自己的机械点头不合适,于是蹙了蹙眉,抓出另外一个频繁出现的名字,道:“赵王,你说赵王怎么了?”
一开口她又吓了一跳,刚刚紧张到变形没有留意,原来这如出谷黄莺,玉珠落盘的嗓音也是原身的。柔中带脆,脆中带娇,清泠泠无一丝杂质,比栾游的声音悦耳太多,就算是天生玉喉,听着也不太像劳动人民能保养出的嗓子。
当然,这种推测也与“赵王”有关。如果赵王不是姓赵名王的话,那么应是个王侯的称呼,也就是说她目前身处一个有贵族阶级存在的时空。
“赵王薨!”女子见她表情迷惑,以为她被这消息惊傻了,顿时泪流满面,“鸡,今非痛也,当去!
腔调好怪,古人日常说话也是这调调吗?总觉得哪里不对。
薨了不就是嗝屁了?女子拼命跟她说着有关赵王的事情,说明此身与赵王必有相关。作为女性,如何会与王侯扯上关系?不外乎妻妾,子女,姊妹或奴婢。这双手十指纤纤,虽添了几分薄茧,几道伤痕,仍能看出养尊处优的底子。
玉喉美手,粗衣麻被,之前过得好,现在居于陋室,显然是个落难贵族,差不离就是那什么薨了的赵王家人吧?
女子的言语她似懂非懂,激烈的情绪却能感染到她,这是在劝自己离开这里。栾游思索,眼下的情况是死了一个王,怕是有人要搞全家连坐,斩草除根那一套,很像宫斗路线。她初来乍到万事不知,想斗也无从斗起,不如就依了女子所言,先逃离危险再做打算。
于是栾游当机立断一掀被子:“走!”
哗啦啦一阵脆响,脖子上传来钝痛,栾游低头一看伸手一摸顿时傻眼,手指粗细的铁圈卡住了脖颈,后连一道锁链,正钉在床榻后方的土墙上。
“这是……”
栾游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此身不像落难那么简单啊,这镣铐加身的难道不是已经被禁闭关押了吗?
女子擦擦眼泪,道:“顺佩钥,使以开。”
栾游摊摊手,哈喽你在说什么,听不明白。
女子小心翼翼拉开房门,探头左右瞧了瞧,闪身出去,不多会儿带回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
男人身着土色布衣,佩有胸甲,形似兵士,但身量不足,看起来着实孱弱了些。
这人进来也不说话,朝栾游抱手鞠了一躬,随即从后腰摸出一长串形状各异的铁片子。
两人一同上前动起手来。拉链子的拉链子,开锁的开锁,看来是真心想帮她跑路,都是自己一伙的。
栾游默不作声配合他俩动作,脸上调整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甭管她是赵王的谁,王死了,生无可恋总是没错的。
铁项圈咔哒一声开了,女子迅速取下,往榻上一扔:“鸡,急走乎。”
人都帮到这个份上了,栾游愈发能感受到危险的逼近,事不宜迟,立即起身踉跄着向门外奔去。
她想健步如飞,无奈头昏腿软,脚下像踩了棉花似的不踏实,看来此身之前吃了不少苦头。
外头漆黑一片,看不清景物,分不清方向,往哪儿走?栾游回头,见身后只有矮小兵士跟着,那女子立在屋中,看着她满眼不舍,泪珠扑簌簌落下。
“走啊,跟我一道。”栾游冲她招手。
女子跪下给栾游磕了个头,悲道:“鸡随顺去罢,春留此,抵东朝之怒。”
栾游不祥预感强烈,她那一脸凛然赴死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又使劲招了招手:“春是吧,原来你叫.....呃,不是,我说你别废话了,麻利儿一块走吧!”
春悲伤中略带茫然,两人鸡同鸭讲,谁也没全整明白对方的意思。
就在僵持时,远处忽然传来凌乱脚步声,叫顺的男子神色大变,一把薅住栾游的胳膊,把她拖回房中,又一脚踹上了房门。
春吓得脸色煞白:“迟矣。”
栾游反应也算极快,不等再次拖拽,自觉跳上床榻:“来人了?快快,把铁圈子给我套上,别让人看出端倪。”
手忙脚乱一通操作,铁项圈刚挂好来不及上锁,那扇破木门就被推开了。
一细眉长眼面白如纸的男子率先踏进,头戴猫耳布冠,身穿灰底黑边菱纹交领袍,胸下系块花布,袍边曳地,双臂拢在宽大的袖口中,甫一与栾游目光相对,脸上便露了个标准的反派笑。
身后鱼贯跟进数名带甲兵士,人手一枪,面目肃然,将陋室塞得满满当当,别说夺路而逃,挤出去都有困难。
白面男子斜觑春和顺一眼,从鼻子里百转千回地“哼”了一声,两人双股战战,不敢抬头。
再将目光转向栾游,白面男半晌不语,只眯着眼,勾起一边嘴角,晃着脑袋奸笑。
虽然他没说话,但栾游分明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了潜台词,不是:“你也有今天!”就是“落我手里要你好看”!
所以呢?栾游慌乱之后反而镇定下来。衣服不错,却也不是什么好料子,面白无须,一看就是内侍之流。自己就算身陷囹圄,身边还有忠心之人,脖子上还带着个大项圈呢,这种待遇应该也不会是能被悄么声儿杀掉的角色吧?
所以,最大可能就是之前身份贵重时得罪过这位公公,这是来羞辱自己了。
羞辱呗,栾游乐观地想,羞辱又不会少块肉,您尽情羞辱,完了赶紧滚蛋,别影响我跑路。
白面男从栾游脸上没看到预料中的恐惧,只有呆滞。无趣“哼”了一声,抽手抖袖,翘着兰花指拉开一块竹简。
“太后懿旨,戚姬戴罪幽于永巷,然无悔罪之心,言行冥顽,辱上惑下,触天怒,累赵王,祸乱内廷,万死难辞!今令廷尉右监司彘刑,以正内风。”
白面男尖细的嗓音将旨意读了个九曲十八弯,尾声拖得长长的,似乎十分痛快。
春猛地一抖,腿脚已站立不住坠倒在地,眼神里尽是惊怖。
白面男念完又一甩袖子,准确无误地将竹简拢进袖中,侧身抬手:“戚姬,请。”
栾游:???原来不是鸡,是姬。姓戚的姬,听起来有点耳熟。
去哪儿?宣的旨意倒是听懂了些,不过是数落种种不好,可是后头文绉绉的什么意思,万死难辞,要她去死吗?
白面男见她不动,朝带来的兵士们一扬下巴:“嗯。”
如狼似虎上来俩人要掐栾游,她赶忙挥手大叫:“等一下!我有话说!我是谁,太后是谁,赵王是谁,谁能让我死个明白!”
白面男奸诈残忍的笑僵住了,他疑惑道:“戚姬假做混状,岂可以脱?”
栾游皱着眉眼复读了一遍,还是放弃了,“你要是能写下来我或许能看懂…我再问一个问题,现在是什么朝代?皇帝,咱陛下是哪一位?”
白面男被她问得更加生气,这是当真要装疯卖傻了?
他尖着嗓子吼了一声:“耽之亦无可脱!”
一屋子鸦雀无声,栾游被他吼得闭上了嘴。无法交流,也逃不掉,看来真要死了,不知是毒酒还是白绫。这算什么嘛,一来就是死局,穿越一日游毫无意义!
“他说,你再装傻充愣胡言乱语,也逃不掉应得的下场。”
门外蓦地响起一个幽幽女声,栾游骇然,忙从人缝中向外看去:“谁?谁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