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夺回男主(17)
“咳!”后齐治夹了块馃子放进他碗里,道,“快吃快吃,九弟,今日你太子二哥好不容易娶亲,若不多吃些可是不给他的面子啊!”
三皇子也道:“九弟,今日喜宴可是父皇拨的好几个江南名厨做的,以后你想吃都吃不到咯~”
九皇子孩子心性,一听就急忙去转桌上的转盘。
三皇子与自己四弟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后齐修和太后都说是娶侧妃,但恐怕只是受傅瑜君身份所限,等过一段日子,这个侧妃十有八.九就会被扶正了。
“太子殿下这侧妃娶的,倒比正妃也差不了多少了。”
“到时候三皇子与五皇子也办喜事,便不知能有今日的几分了。”
傅灵君在女眷席上勉强还能端着,等宴席散尽,打道回府,她一人坐在那软轿中,手帕都被自己给揪坏了。
她怕傅瑜君有什么问题,只能让系统离开去排查故障。现如今傅瑜君嫁给了后齐修,她马上也就要嫁给后齐业了……
想起后齐业形容枯槁的样子,傅灵君便觉得一阵阵地反胃,原世界的走向是后齐业因为看上了傅瑜君,所以假借身体不适而不碰她,可现在他喜欢的是她了,如果他还能人道,之后的洞房花烛夜她很难有理由能躲过去。
如果后齐业病再重些就好了!傅灵君懊恼地想。
月挂高空,皎洁如银。
后齐修微醺不醺,穿着大红喜服走到新房外,新房外的嬷嬷与两个宫婢都向他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好了。”后齐修挥挥手道,“这里不用你们,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她们带着掩不住的笑意退下了。
后齐修推开门,打眼便瞧见里屋那贴满了喜字镂雕刻花的喜床。傅瑜君正端正地坐在铺满了干果的绣花红被上,盖头的喜帕绣的是龙凤呈祥,火红的烛火一照,这恍惚的美景几乎叫人屏息。
但最该让人屏息的当然是盖头下的人了。
后齐修拿起喜秤,干脆利落地把盖头挑开。
傅瑜君微微睁大眼睛,眸中仿佛映着一泓秋水,她美目流转,对上了后齐修的视线。
心头一跳,马上低头。
后齐修便笑道:“娘子。”他行了一礼,然后把傅瑜君拉了起来,道,“你可还记得那日我与你说的话吗?”
傅瑜君瞧着他们交握的手,有些怔怔地道:“哪日?”
“待你我成亲,我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你。”
后齐修说完,牵着她的右手,带着她走出了新房。
夜风吹到脸上,总算将脸上的热意吹去了些许,傅瑜君跟在后齐修身后,只能趁他没有回头时盯着他的背影瞧。
方才盖头掀起的一瞬,后齐修一身红衣,广袖风流,半束的墨发披在肩头,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俊美得几欲摄人魂魄。
而如今,他牵着她在夜色中走,四处静谧无声,也只有风在她的耳边浅唱。
头顶圆月如盘,无数星子灿烂生辉……
有花开在他们的脚边,香气幽幽钻入她的鼻里。
傅瑜君才闻了一会儿,便觉得自己已经醉了。他们的脚下的路越变越长,而她竟生出一种野望,不如就此与他走到天荒地老。
“就是这里。”后齐修忽然停住脚步,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傅瑜君勉强回神,定了定心才向前看去。
一座瞧来清寂的祠堂,祠堂前被风吹来的落叶并不多,显见是刚被人打扫过。
傅瑜君:“……”
比起前世后齐业让她独守空房,新婚之夜带她来祠堂的后齐修,似乎更加诡异了点儿。
后齐修示意她跟着他一起进去。
傅瑜君踏进门,便见那供在台上的牌位上刻着端正的几个大字:孝德仁皇后。
傅瑜君瞳孔微缩,没想到先皇后的祠堂竞会设在东宫小小的一处偏殿里!
后齐修换了牌位前的新烛,而后从供桌旁的锦盒中取燃了三支香,向孝德仁皇后跪拜。
傅瑜君也学他一样跪拜叩头,把香插入牌位前的瓮中。
“若我不做太子,你还愿意嫁给我吗?”后齐修团坐在金黄的蒲团上,问。
傅瑜君没有立刻回答愿不愿意,而是也坐在他身边的蒲团上,问:“那你为什么不想做太子呢?”
后齐修道:“想必那日你应该也听到了,我不是孝德仁皇后的亲生儿子。”
“但你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傅瑜君平静地道,“生母是谁,恐怕并不影响你的储君地位。”
后齐修笑了笑,道:“小的时候,母后一直都很疼我。掉包的事除了父皇和他身边的大太监,我真正的生母王贵妃和母后都不知情。那时,王贵妃圣宠不衰,宫内宫外多招人诟病。父皇光明正大地对我这个嫡子好,既安抚了前朝也安抚了后宫。可是王氏害怕,害怕父皇身体不好,一旦驾崩,我这个太子继位母后就会永远压王贵妃一头。他们仰仗着王贵妃得到父皇的青眼,可自前朝起,我祖父便立志要削弱世家,一旦中宫之子继位,王氏在前朝后宫都将再无筹码。”
傅瑜君凝视着他的眼睛。
后齐修只顿了一下,就续道:“他们欲毒杀我,可送来东宫的那盘有毒的糕点,却被宜安妹妹给误用了。宜安妹妹是母后的亲生女儿,那时才只比我小了一岁。父皇知道是王氏搞的鬼,但因为王贵妃的缘故,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父皇怕王贵妃的父兄真的会误杀了我,就告诉了王贵妃真相:我才是她的儿子。”
傅瑜君手指一颤,抬眼去看堂上的牌位。
“后来王家人就再也没有动过我了。”后齐修嘲讽地道,“他们杀了母后的亲儿子,唯恐日后身份调回,中宫嫡子的身份会给我带来麻烦。王贵妃对养子也算疼爱,孩子死了,她很伤心,伤心一段日子后,就想和我这个亲生儿子相认。我不愿意认她,只说就算她是我生母,我也只会认母后一个人。王贵妃一直想找我培养感情,但我记着宜安妹妹的死不肯接受。后来王氏认为我与他们离心,就害死了母后,建议父皇把我过继回王贵妃的名下……”
“可我以为你后来才知道自己是王贵妃之子。”傅瑜君道,“那天四皇子曾提到了王侍郎,你不想当太子,是和他有关吧?”
后齐修沉默片刻,道:“母后病倒在床,牵着我的手说:狸奴,母后一直知道你将宜安的死怪罪在自己的头上。王贵妃想亲近你,你却恨她的父兄害死了宜安,不肯接受她的情意。母后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总能够原谅犯错的宫人,宽和地对待所有人。可是狸奴,原谅自己远比原谅别人要艰难,母后不要求你一定要原谅王贵妃,但求你一定要原谅你自己。”
傅瑜君难过地道:“她,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是。”后齐修嘲讽道,“她早就已经知道了。可是我终究没原谅王贵妃,也没原谅她背后的王氏。我恨他们害死我的母后,更恨我自己是王氏的人。我叫人散播流言,是王氏害死的母后和王贵妃的儿子。王贵妃受了打击,没多久就薨逝了。王氏百年世家,根深叶茂,祖父本就有意拿它开刀,只是父皇为情所困,固执地还想保它。这几年我一直都不愿和王氏和解,王氏族长去世,新任礼部侍郎王传弼认为我与他们交恶的根节在我母后的身上。他亲口告诉我,他们根本就没杀我的母后。他们只不过用母后的死顺水推舟,想把我认回王贵妃的名下罢了。”
“那孝德仁皇后,她……”
“她是自尽死的!”后齐修攥紧膝上的衣料,冷冷地道:“女儿死了,儿子也死了。丈夫保着杀人凶手,疼爱的养子又是杀人凶手们的孩子。王氏族长都不必找我和解,因为我身上就流着王家人的血!哪怕我想清算王氏一族,他们退出朝堂忍过这几十年,等我儿子继位。没有了深仇大恨,我的儿子就又是一个王家的人!”
“所以你才一直不愿选妃?”傅瑜君蹙眉道,“你甚至不想当这个太子,就是不想让王氏如愿?”
后齐修叹了口气,扭过头来,目光幽幽地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如果你不愿意跟我,我会放你走。”
傅瑜君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笑了,她没有躲后齐修的手,而是道:“你若真想放我,为什么又还要让我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