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苏修濯的大婚定在半月后,小宫女同她说在此之前他们都不可见面,但太后娘娘特许他们可以通些书信。
来晚棠倒是不觉得若是苏修濯想要来她这里太后会拦得住,只不过表面上她还是要这般吩咐罢了。
宫中的祭司换了一个,换成来晚棠之前颇为信任的一个巫女。听闻那个新祭司梦到先帝托梦给她,说自己一人在黄泉下寂寞,甚是想念贵太妃,第二日那个曾经宠冠六宫不可一世的贵太妃便被太后打发去守帝陵了。
宫中这帮女人的斗争来晚棠如今都当八卦听,反正她现在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那帮女人再如何算计也算计不到她,她是未来的摄政王妃,那帮人只有拉拢她的份。
也确实如她所料,在她出嫁前后宫中的不少女人都来她的住处看望她,送她各种奇异珍玩,只盼着她能吹一吹苏修濯的枕边风,为她们父兄美言几句,毕竟现在整个大雍的权利都掌握在苏修濯这个摄政王手中,太后虽然有意同他对抗,但却终究不是他的对手。
来晚棠不胜其扰,直到太后下令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她后她才得到些许宁静。
转眼便是大婚之日,当来晚棠穿上大红嫁衣,戴上凤冠霞帔后,她的心中才有了一些迟来的紧张情绪。她即将嫁给苏修濯,成为未来的摄政王妃。
仔细想想,其实他们相识也并没有很久,在现代来说这应该算闪婚,而且几乎从头到尾都是苏修濯在主动,从一开始送她玉佩,到后来几次潜入摘星楼,再到后来在边关时长长写书信寄给她。
她似乎一直都是被动应和,几乎从未主动一次。来晚棠坐在轿子中,攥紧了手帕。她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答应苏修濯了呢,她现在有点紧张,更多的是羞涩和不知所措。
下了轿子,便是吉时,来晚棠郑重地同苏修濯拜过堂,被引入洞房后便一直忐忑地坐在洞房内。她从最开始安慰自己嫁给一个有颜有权还对她情深义重的男人无论在哪都不亏,想着想着便成了她该如何主动一次,但是听说古人都是很保守的……
她胡思乱想着,天色渐晚,一直在外同宾客应酬的苏修濯终于送走最后一位重要的客人,他想直接去见来晚棠,又怕自己满身的酒气熏到她,便先行沐浴后方去见她。
苏修濯走进屋内时,来晚棠还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轻轻掀开盖头,来晚棠仰面看着他,与他记忆中的场景如出一辙。她依旧被红衣衬得愈发娇俏明艳,却不再记得他。
他与她一同饮下交杯酒,一切都熟悉得仿佛旧日,只是那时的她是他师父,与他成婚也是不情不愿,而如今,即使她不再记得他,但却依旧愿意嫁与他。
苏修濯的眸色深沉,他看着饮下盏中酒后来晚棠面上浮起的红晕,忍不住深深吻上了她的唇,这是一个带着酒香的吻,来晚棠觉得自己醉得愈发厉害,她想着自己应该主动一点,便轻轻回应了下苏修濯。
却未料这个小小的回应差点要逼疯苏修濯,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把他的珍宝困在他怀中,却又舍不得弄痛了她。他只好把一切感情都投入这个吻之中,来晚棠被他吻得几乎要呼吸不上来,待到一吻毕,她仍是晕乎乎的。
苏修濯平复了一下呼吸,柔声对她说:“我们就寝吧。”
来晚棠害羞地点了点头,她虽然有些害怕,但不知为何,在她心底却对苏修濯有种莫名的信任。
她的脑中闪过了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却没想到苏修濯说的就寝真的是就寝,他真的只是单纯地抱着她睡觉。
他不会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吧?但这也不可能,他又不是傻子,难道他是在等自己主动?来晚棠心想。
她将整个人靠近苏修濯怀中,柔若无骨的双手放在他的里衣上,强忍羞意在他的耳边轻唤了一声:“夫君。”
第50章 祭司与摄政王08
苏修濯愣了愣,而后匆匆起身说了句还有事便披上衣服离开了, 来晚棠有些怔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苏修濯不喜欢她这么主动吗?还是他……不行?之前吻她的时候吻得那么激烈, 怎么一到要做正事便跑了呢。来晚棠怎么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躺在榻上,望着帐子上的花纹静静出神,若是他不喜欢她的话自然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地把她娶进来,甚至为了她还亲下江陵,但若喜欢她的话她都做到这步了还无动于衷, 也太奇怪了吧?
来晚棠想去问问系统的看法,但系统却又恢复到最开始的装死状态,什么也不同她说。
苏修濯在离开后立刻叫人准备了冷水,在冷水中浸泡了许久, 他心中那股燃得正旺的欲火才终于被扑灭。
想到方才来晚棠的主动, 以及在见他离开后的失望, 他不禁叹了一口气。他自然想留在那里,怀中是最心爱的女人, 哪个男人能够忍得住。
可他一想到他的师父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记忆, 而且据系统说,现在她不过是把他当做系统世界中的一个npc,只是恰巧这个npc对她情有独钟, 而且又是她喜欢的类型,她才会同意嫁与他。
她真的喜欢他吗?会不会某一日她会后悔今日与他成婚。苏修濯心烦意乱地想着,自从遇见来晚棠后,他便一直这般患得患失, 他从前从未对别人动过情,如今却方寸全失,如同一个毛头小子一般。
这一晚苏修濯睡在了书房,来晚棠也大半夜都没有合眼。第二日起来后婢女在她眼下上了许多粉才勉强遮住她眼下的青黑。
她穿着朝服与苏修濯一同进宫去见太后,太后在他们面前自然未摆什么架子,随和得像是只把他们当做弟弟弟媳看待一般,但来晚棠清楚她的手段心计,言行举止间都不敢有一丝僭越,生怕连累到苏修濯。
太后将他们的表情都尽收眼中,不知为何这两人并未如她所料一般恩爱,来晚棠看着便是一副未睡好的样子,难不成这两人新婚的第一天便起了争执?
她心中掠过千般算计,但表面上却一点也未显出来。言谈间苏修濯一直都在护着来晚棠,来晚棠却常常故意避过他提起的话题。待二人行过礼走出去后,来晚棠也故意离苏修濯远远地。
“娘娘,听闻昨夜摄政王并未与王妃圆房。”她身边的大宫女在苏修濯与来晚棠走后便立即将从王府中得知的信息告诉太后,“据说是摄政王在就寝后又突然离开,只留下王妃一人,而摄政王最后宿在了书房。”
“这便有趣得紧了,这位摄政王妃不是摄政王千辛万苦地求回来的吗,怎么刚娶进府便这般冷落她?”太后望着指上深红的蔻丹轻笑着道。
大宫女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她的话,太后挥了挥手道:“叫那个新祭司去查,苏修濯与来晚棠之间一定有古怪,他费尽心思向本宫求娶一个女人,本宫才不会信他是因为对她用情至深才这般做的鬼话呢。”
先是当初她与先帝成婚时,不也是十里红妆,羡煞旁人,那时他也同她许过此生不负卿的谎话,后来他有了侧妃,有了侍妾,通房更是数不胜数。
后来她才明白,在权势面前,什么情与爱不过是用来消遣的玩物罢了。所以她不相信苏修濯娶来晚棠是出于真心,这其中一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太后慢慢收拢手掌,任指甲划痛掌心。
苏修濯在回府后先是例行将公事都处理好。而后,便命人将今年新贡上的生宣送来,他研好墨,执笔勾勒,眉目深深,墨色浅浅,一笔一笔,画就的是他最熟悉的容颜。
画中的女子一袭青衣,手执长剑,那是来晚棠当年教他练剑时的模样。那个世界中来晚棠第一次同他成婚,虽然最初不情不愿,但最后仍是饮下了他给的那杯酒,与他共度良宵。
待整幅画都已完成,苏修濯搁笔,低低唤了一声师父。他太过于专注,以至于并未注意到来晚棠正站在门外,她无声地看着苏修濯桌上的画卷,与他些许怀念的神情。
她提着食盒,悄然离去了,她隐约看见了画上的女子,那个人与她容貌相似,却并非是她。她从未穿过青衣,更不曾提剑。
来晚棠的侍女跟了上来,轻声问她可是哪里不适,她怀着最后一点希望问她他们平日是否会称巫女为师父。
侍女摇了摇头,来晚棠心中的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破灭。她终于知道昨夜苏修濯为何会那般奇怪,原来他心中另有他人,而她不过是那个人的替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