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尽温柔(62)
别墅二楼书房——
静谧的书房里,诡异的气氛逐渐蔓延,四个满身是血的人跪在中间,将那张昂贵的地毯,染满鲜血。
慕容冲站在几人面前,至始至终,浑身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目光咄咄逼人地盯着兰婇,而兰婇垂着眼,不敢去对视他的眼神,站在褚晷身边不说话。
褚爷抽着雪茄,烟雾朦胧里皱着眉头,然后在铂金的烟灰缸里抖了抖烟头,站起身。
“慕容老弟,你救了我一命,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要怎么谢你这救命之恩呢......”
他说话的语速很慢,似乎真的陷入思索,停顿好一会儿,突然拉过一旁的兰婇,往慕容冲面前一推,“这人,就给了你如何?”
兰婇惊异抬头,褚爷的意思......是把她送给慕容冲?
“好啊,谢褚爷。”慕容冲回答得很快,甚至没有考虑,也没有觉察丝毫不妥,爽快应下。
褚晷一愣,似乎没想到他真会答应,兰婇也是一愣,看向慕容冲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惊喜。
而下一秒,慕容冲却直接拿出□□上膛,洞黑的枪口直直对着兰婇眉心。
他会开枪的....他一定会开枪的!
兰婇几乎毫不犹豫的相信,慕容冲一定会对自己开枪,下意识腿一软,扑到褚晷身后,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拉着褚晷的裤管,眼泪涌了出来。
痛哭哀求道,“褚爷,我错了褚爷,您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因着兰婇往褚晷身后一躲,原本指着她的枪口,就变成对着褚晷,慕容冲没有放下手,褚爷也没有开口,两人看似平静的眼神交锋中,却任谁都能感觉到那暗潮汹涌的对峙。
在这样的高压之下,兰婇瑟瑟发抖地抓着褚晷的裤脚,头都不敢抬。
良久之后,褚晷突然笑了笑,伸手从慕容冲手里,拿过那把枪,转身举起,极快速的四声枪响,那跪在中间的几人应声倒地,然后将□□往尸体旁一扔。
“仇,我帮你报了,这女人,也是你的了。”
慕容冲缓缓放下手,冷冷地看了兰婇一眼,“这么忠心耿耿的狗,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然后抬眼,暗黑的眸里冷意瘆人,看着褚晷,一字一句。“会咬人的恶犬,褚爷可要拴好了,若是反咬主人一口,我会忍不住帮您清理门户的。”
待慕容冲走后,褚晷才慢慢低眼看了看兰婇,然后有些恶嫌地一脚踹开,兀自坐回沙发。
兰婇婆娑着泪眼,从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爬过去,扑在他腿边,抽抽搭搭的小声啜泣着,像一只被拔去利爪的宠物,再也没有往日光彩,她清清楚楚的明白了。
褚晷可以给她一切,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拿走一切,离开褚晷的庇护,她兰婇什么都不是。
许久之后,褚晷才长长叹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趴在腿上的脑袋,像驯服了一只野猫。
慕容冲回到二楼套房时,医生已经处理完伤口走了,霍不戒一直笔挺挺的站在门外护栏处,直到看见慕容冲过来,才对他点点头离开。
屋内没有开灯,只有即将没入山脉后昏黄的几缕夕阳,透着昏暗的光,慕容冲伸手欲开灯时,柳颂突然开口,“不要开灯......”
已经摸上开关的手顿了顿,没有按下去,他走近床边坐下,此刻柳颂有些恹恹地躺在床上,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睡衣,伤口也抹了药已包扎好,只是光线太暗,看不清她的神色。
随着慕容冲靠近,柳颂朝另一侧翻个身,拿背对着他,似乎并不想他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闷声道:“你回你房间去,我想睡觉。”
“那就睡觉。”慕容冲应道,却没有走,而是将那件沾有血迹的西装外套脱下往沙发一丢,掀开被子躺在她旁边。
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柳颂本能的一僵,似乎很抗拒,转身就来推他。
“你走开,别碰我......”
“不走,我抱你睡。”慕容冲不理会她的推搡,在旁边躺下,将人搂进怀里。
什么事都可以顺着她,唯独这件不行,即便之前的险境让她心里产生了阴影,但绝不能让她因此抗拒所有亲密的接触。
“别推开我,阿颂......你可以推开所有人,但是不能推开我。”
被他强行搂入怀中,柳颂僵硬着身子还有些轻微颤抖,努力不去想之前那让人恶心又恐惧的一幕。
慕容冲低沉温厚的声音,带着眷恋的温和,轻轻抚着她背,那极其小心翼翼的呵护姿态,终是让柳颂慢慢的放松下来,安安静静躺在他怀里。
可没过多久,慕容冲明显感觉到衬衫被打湿了一块,湿腻的贴在胸膛。
柳颂埋在他怀里,无声的哭着,最后缓缓伸手回抱住他,抽嗒嗒地控诉,“我好害怕......”
“没事了,别怕,我在这里。”低声安慰着,再次收紧手臂,将柳颂紧紧抱在怀里。
慕容冲反复的、一遍遍的对她说着,直到柳颂哭累了,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这晚柳颂睡得并不安稳,似乎总做噩梦,秀眉紧蹙,手却一直紧紧攥着慕容的的衣服,而慕容冲却一晚没睡。
在黑暗中,他想了很多事,似乎这才惊觉,自己现如今在做的事情,是极容易让柳颂陷入危境的,他所认可的,一千六百年前那时代的法则,却并不适用于现在这个世界,柳颂原本安稳的生活,却因他而一再遇险。
其实,至始至终,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至尊的权力地位或者金钱,他想要的是什么......慕容冲忽然想起那日在镜湖的乌篷船上,柳颂写下的那个字:风。
是啊,他想要的,只是难能可贵的自由,是能和柳颂一起,安度余生。
柳颂再次醒来时,窗外已能看见和煦的阳光,昨晚刚睡时一直不大安稳,总是浑浑噩噩,可到了后半夜,或许是紧紧抱着她的那个怀抱太有安全感,竟真的安安稳稳的睡沉了。
而当她第二天依旧在这个宽阔温暖的怀抱中醒来时,那霎那间,有一种叫幸福的东西一瞬间填满心间,顿时,就觉得,什么误会什么赌气,那些都不重要了。
她悄悄抬起头,望向还闭着眼的慕容冲,或许这两日太忙无暇打理,下巴冒出了淡青色的胡茬,高高的鼻梁,依旧锋锐英挺的眉,虽闭着眼,但还是能看出孤傲清冷的神态,即使这样看着,就觉得满心欢喜。
这个从未谈过恋爱的人,终于懂得,为什么世世代代人们都歌颂爱情,原来爱情这种东西,真的比糖果还甜,比阳光还暖,比酒还醉人。
就在她这样出神望着,慕容冲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在柳颂不及反应,偷看被抓包后微微错愕时,他已快速的低头吻了下来,“唔......”
柳颂伸手推在他胸膛上,勉强躲开,“我饿了......”
好在慕容冲顾念着她还一身伤痕,不再继续追究,只似笑非笑的睨着她,“饿了?那为何不起身,我以为你就这样眼巴巴看着我,就能看饱了。”
“谁看你了,我是在研究千年前老古董的胡茬!”原本只是在心里想,结果柳颂还真的伸手摸上了他下巴,咦,扎手。
“嗯?”慕容冲微微眯起眼,又要低头凑向她,摆明了要用胡茬扎人。
蹭在颈脖间又痒又扎,柳颂立马没骨气的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不闹了......”
一面躲着,然后在慕容冲大发慈悲放过她后,翻爬着坐起身来,又开始趾高气昂的发号司令,“我要去洗澡,你去拿早餐来。”
慕容冲也坐起身,闻言,认真的看着她,“你的伤口不能碰水,不如我帮你洗?”
“不要!我自己知道避开伤口。”柳颂脸一红,看他一脸认真,还真怕慕容冲非要帮她,连忙跳下床,朝浴室跑去,直到将门反锁了才舒一口气。
等柳颂慢腾腾洗完澡出来,桌上早就已经摆着早餐,稀粥和几碟小菜,以及阿姨特地煲的浓汤,慕容冲也已经洗漱完毕,换了身休闲的衣服,胡茬也刮干净了,正坐在桌边等她,见人出来,开始盛粥。
“快来吃,吃完上药。”
吃完早餐,还被盯着喝了一盅汤,又吃了几片切好的蜜瓜,却还不见昨晚的女医生过来,柳颂疑惑。
“不是说要上药吗?医生怎么还没来?”
“医生?”慕容冲喝水漱口后走出来,从一旁柜子提了医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