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摄政王他不干了+番外(16)

男人将瓷瓶郑重地放进怀中,将他本来想夹却落空的一碟笑菜朝他这处移了移,思索片刻,抬眸看他。

狭长的双眸温润如水,浅棕瞳孔宛若上好的琉璃,眼波荡着光影;只见沈沐倏地弯了下眉梢,眼尾随之向上一扬,话里带着浅浅笑意,

“臣只是觉得,陛下今日要格外温柔些。”

-

简单用过饭后,萧繁还有政务要处理,沈沐先一步去了灵堂,来时月台外已站满百官大臣,叽叽喳喳地围成圈,窃窃私语着。

沈沐随意朝四下一望,发现昨日碎嘴的人缺席不少,能来的也是十分勉强,走路都得叫人搀扶着。

见摄政王独自前来,围成一圈的大臣立即散开,于是沈沐便迎面对上中央处的高瀛。

几日不见,干瘦男人鼻青脸肿的,左眼一圈青紫色,脸上多处挂了相,再配上一身松垮如麻袋的丧服,整个人干瘪而可笑。

沈沐微不可察地挑起一侧唇角。

没有人生来圆滑,高瀛逢人便笑的本领不是在朝堂上学的,是被他夫人生生揍出来的。

高瀛还是个六品官员时,就被抗倭大将军最疼爱的大女儿杨淑看中;此女子生于战场,长与军营,刀枪棍棒样样精通,只因长相太过英气,迟迟没人上门提亲。

据说杨淑有一次随父面见圣上,一眼看中人群里的高瀛,直接将人掳回将军府捆起来,第二日强行入了洞房。

不仅如此,杨淑还不许高瀛纳妾,更是踏遍京城每家青楼酒家,扬言高瀛若是敢来,她便打断他和狐媚子的腿。

渐渐的,高瀛成了全京城“惧内”的代表人物,每逢出门都要遭人调侃。

沈沐那日吩咐阿青的,便是告知了高瀛私养的小情人的住处,再让阿青将这事告知给杨淑。

瞧高瀛这幅窝囊废模样,沈沐觉得自己也不必再动手。

至于此人同萧繁禀报什么,沈沐也不甚在意,以萧繁多疑的性子,高瀛拿出再多证据他也不会全盘相信,无非是对自己再多层戒心罢了。

沈沐目不斜视地从高瀛身边走过,还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衣摆突然被人紧紧拽住。

高瀛在他面前跪下,双手死死扯着沈沐袖子,哭天抢地的大声求饶,“请摄政王高抬贵手,放过臣吧!”

麻布丧衣的面料本就粗糙,高瀛拽的又是沈沐受伤的那侧袖子,袖口处的粗麻在青紫色的腕子上来回摩擦,尖锐刺痛自手腕阵阵传来。

面色一冷,沈沐不胜其烦,猛的将手抽回来,垂眸瞥了眼开始泛红的手腕,语气冰凉,“本王今日懒得与你计较,若是识相就抓紧滚。”

话中警告和余地都留的清楚明白,以高瀛的人精程度不会不懂,可男人却依旧跪地不起,不要颜面般,再一次卑微乞求,

“臣已知道错了,求求摄政王放过臣和臣的家人吧,臣以后再也不改违逆您的命令了。”

高瀛语气诚恳,伏低做小的模样,已让不少人露出不忍神色。

察觉高瀛话中的古怪之处,沈沐略微俯下些身子,眼神凌厉地盯着男人的脸,似乎要将他伪装的恐惧看穿,“高瀛,不要同本王耍小聪明。”

“本王没那么多耐心,陪你玩这些勾心斗角的游戏——”

“参见陛下。”

只听数十道叩拜声响起,沈沐闻声抬头望去,见萧繁正稳步朝他前来。

粗布麻衣挡不住青年笔直颀长的身段,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在数十人中鹤立鸡群。

他先是朝沈沐这处望来,目光下移看见缩成一团的高瀛,俊挺的眉慢慢拧起,薄唇绷直。

不等沈沐动身行礼,高瀛又突然跪到萧繁脚边,整个人仓皇失措,“陛下,臣还不能死,太皇太后的火葬仪式就在眼前,臣身为礼部侍郎,受命送太皇太后最后一程——”

“高瀛,装疯卖傻的事少做,”萧繁露出一抹讥讽冷笑,目光透着凉薄之意,“或许孤会好心多留你一会儿。”

鸦雀无声中,萧繁懒得多看高瀛一眼,来到沈沐身边停下,从靖谙手中接过衣裳递给沈沐,沉声道:

“没有下一次。”

面对四面八方小心打探的目光,沈沐垂眸看着手上这件沾了血的衣裳,无奈地轻叹一声。

萧繁替他解了围,又再次对他设了防。

没有下一次,意思是说萧繁不会再追究原身与高瀛原本的勾当,但同样也在警告沈沐,他不再有第二次机会。

就他想全身而退的目标而言,这个局面并不算坏,不过是个无功无过。

只是一想起青年方才看他时,眼中再次升起的防备与疏离,沈沐的心情莫名便低落起来。

低迷的情绪持续了整整一日,直到天色渐暗、钟声再次响起时,百官大臣终于纷纷起身,带着一脸沉痛,快步离开灵堂。

沈沐随着人流朝宫门外走去,还剩百步距离就见着阿青一脸焦灼,看见他竟急的在城门外连连跺脚。

“慌什么,”沈沐走到他身边,以为阿青担忧他昨夜没回府,开口安慰道,“我不过是——”

“王爷大事不好了!”阿青满脸慌张,一时忘了礼仪尊卑,直接将沈沐拉到一旁,语速飞快,“就在今日午时,有人在高瀛住宅恶意纵火,将府中的人全部烧死了!”

“六扇门的人查了半天,居然说这火是您指使放的!”

第12章

沈沐皱眉道,“高府的人,都被烧死了?”

在阿青语无伦次的解释中,沈沐将整件事听了三分大概。

事情说来并不复杂,不过就是高瀛离家来到宫中的这段时间,府邸遭人恶意纵火,且府里无一人活着逃出来罢了。

因杨淑习武的缘故,高瀛特意将府邸选在了背靠山林的偏远处,在后院开辟一大片空地让妻子练武,往日来往的人并不多。

这也是为什么,大火烧的黑烟都快飘出半里地时,附近的村民才察觉报官。

六扇门的人抵达时,府邸被大火烧的只剩一半,硬石瓦利屋顶石墙,尽数被熏烧的漆黑一片,断壁残垣随处可见。

杨淑勤俭,府中家仆不多,捕头将府里前后检查数遍,也仅仅找到八具尸体,其中还包括府中唯一一位女主人。

事情到此还只是令人惋惜,直到经验丰富的老捕头来到一处烧枯的浅草地前,皱着鼻子嗅了很久后,突然蹲下身,捻起些余烬放在鼻尖,抬头说了一句,

“这是邬金油烧焦的气味。”

邬金油是大齐特产的一种燃油,看着同普通燃油毫无区别,助燃效果也与家用燃油相差无几,唯一的特别之处,便是但凡经由邬金油助燃过的物品,余下灰烬或残体都会带有很淡的檀木香气。

大齐信奉佛教,檀木在佛教又有重要意义,由此邬金油在大齐只有皇家才配享用,还须得是极其重要的场合。

问题便出在这里。

烧高瀛府邸所用的燃料是邬金油,而大齐唯一一处邬金矿的掌管者,却是沈沐。

他是除了萧繁外,唯一能拿出焚烧小半座府邸所需邬金油的人。

牵扯到邬金油,此事瞬间便上升到另一个层次,杀人放火是斩首示众,擅自挪用邬金油,却是要株连九族的。

难怪阿青慌乱成这样。

沈沐刚将事情在脑海中捋顺,耳边便传来一阵马蹄飞扬声;细尘四溅,几名刑部官员在不远处翻身下马,来到沈沐面前俯身行礼,恭声道,

“摄政王大人,还请您随臣前去大理寺走一趟。”

沈沐抬头环视四周,果然不见高瀛身影;冷笑一声,他看着面前明显有些怕他的男人,面色平静道,“本王要先回府沐浴更衣。”

男人一愣,“啊,这......”

“怎么,”甩过一记眼刀,沈沐口吻平淡,冰冷锐利却将轻易将对方震慑,“还要本王再重复一遍么。”

话毕,他转身上了回王府的马车,将身后不明所以的官员远远甩在身后。

-

“阿青,”沈沐边进屋边将身上披风解下来,俯身在桌案一堆书册中翻找,“高瀛这两日都去哪了,见了什么人。”

“那天阿青去府上将小情人的事告知给杨夫人后,高瀛回去便挨了顿毒打,”阿青急的在屋里直转,两只手来回搓,“他除了昨晚在菜市场买了食材外,便只去过宫里了。”

“买菜?”沈沐拿出一卷记录册飞速浏览,闻言略一皱眉,“他一个三品礼部侍郎,怎么会亲自去买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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