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难却(57)
季柔这样吩咐了,人也立即带着药往外走,却也先找人点了两个外院做活计的人在二门候着,果不其然,才到了那二门就瞧见有婆子带着人候在那里,见着季柔过来便堵了路,皮笑肉不笑。
“少夫人,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季柔敛眉,道:“我有急事要出去,烦请姑姑转报一声,晚一些回来再去见母亲。”
“这可不行,”那婆子道,“夫人说了,请您马上就过去一趟呢。”
“既如此,那便只有待我回来再向母亲告罪。”
季柔也不多说,只绕开了那几个婆子就走,那婆子自然不能甘心,伸手就要去拦季柔,
“少夫人……唉,你们是谁!”
可斜里却忽然窜出来几个做粗活的仆役,身强力壮的,肩并着肩就组成了一道人墙,硬生生将她们给拦住了。
季柔头也不回,带着秋娥快步往外头而去。
马车很快,没多久便到了昌安侯府,可季柔不敢让车停在门口,只在不远处的地方找了个角落停下。
季柔记着王氏的话,不回去,自然也不露面,可是昌安侯府里的人何其警觉,绝不会收来路不明的东西,是以季柔让秋娥拿了药下车过去敲门,将药递给了老管家的手里。
“二哥怎么样,管家有说吗?”
秋娥回到车里,季柔问。
“太医来看过了,说是性命无忧,公子的底子厚着呢,只是失血过多,怕是要好好休养一阵子了。”
“那便好,这我也就放心了。”
季柔的唇角勾了勾,“咱们回去吧。”
“是。”秋娥敲了敲车厢壁,示意车夫启程,却忽然听到车外有人唤季柔。
“柔儿。”
季柔撩起车帘,是孟子方,一身雪色锦袍长身玉立,笑道:
“去找个茶楼,我们坐坐吧。”
茶楼里的人来人往,台上一场评弹正是热闹的时候。孟子方带着季柔上了雅间里头,门一关,外头的嘈杂声便都隔绝在了外头。
孟子方亲手给季柔斟了茶,道:“在府里听到秋娥来送药,就知道你肯定在外头。”
季柔低笑,“知道这样的消息,我自然是要来的。”
孟子方也笑,却忍不住咳嗽,拳头抵住唇瓣,几声咳嗽呛白了唇,季柔抬头看他,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眉宇间几分掩不住的病态。
“子方哥哥病了。”季柔问。
“没有。”孟子方摇头,“不过是落下的旧疾罢了,前两日皇城里的冰窖塌了一角,去查看的时候受了两分寒气,给引……咳咳,引了出来。”
“什么旧疾?”季柔问道:“是在战场上留下的吗?”
孟子方的唇角勾了勾,却也不说。
桌上的红泥小炉煮着茶水,热热的烟气儿氤氲,模糊了他的桃花眸。
“阿达这次受伤,你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季柔的眸光一怔,下意识便凛了心神,看着孟子方的眸中几分惊慌又有几分警惕。
“不必担忧,还不是赵家。”
孟子方轻笑,一语便将事情戳穿了,“是元庸。”
季柔松了一口气,不是赵家人便好。
“之前户部盘点库银的时候发现少了银子,这事儿其实我们和赵家早就知道端倪,不过是在攒个好机会拿出来给元庸一个痛击,只是临了赵家却反悔了。你也知道阿达那个性子,没搂住火,有让有心人一撺掇就自己动了手,明晃晃就冲在前头,结果……就这样了。”
孟子方的唇角勾了一下,几分讥诮,又带着几分无奈
季柔低下眼逃避,“朝堂之事,我不懂。”
“你明白的,又何必装不懂呢。”孟子方看着季柔,唇角的弧度淡淡的,就似那杯中的茶水,“我说的这些你都明白,赵家和季家的仇怨是放不下的,只要有机会,我们都会不遗余力地攻击对方,不会有和解的那一天。”
“总归……”季柔的喉间苦涩,“总归会有办法的。”
“说这句话,你自己信吗?”孟子凡只是平静反问,“回到京城,回到靖平侯府,看到那些赵氏的宗亲,你难道还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的吗?”
不信。
怎么还能信呢?
季柔反驳不了,昨日之前她兴许还能骄傲地说一句赵谨克会永远护着她待她好的,可眼下却是说不出来了。
赵谨克不肯碰她,她自以为情深意浓两心相许了的夫君竟然不肯碰她,甚至连一个像样缘由都编不出来哄她。
天下竟有此奇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就像是老天和她开了一个玩笑。
季柔不说话,只是看着杯中的茶水,说着自己都不再相信的话,“或许……还会有转机呢。”
“那我问你,我给你的玉牌呢?”
季柔听到孟子方问,有些惊愕地抬起头,然后升起愧疚,却也不打算隐瞒,歉声道:“是我对不住你,那个玉牌……找不到了。”
也不是是何时丢的,反正是有一日她忽然想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让人去找,翻遍了青州整座宅子都找不到了。
那是孟子方父亲留下的物件,她都不敢给孟子方去信说她弄丢了。
“是我太不小心了……”季柔低着头绞尽脑汁地给孟子方道歉,“我……我……”
孟子方看着季柔,然后伸出手将一样物什递到了季柔的眼前。
“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钮祜禄.孟子方:王炸!
一首家家的《命运》推送给亲们~以前的BGM咋都这么好听呢~
第49章
汉白玉的平安无事牌, 就这么躺在孟子方的手心里。
季柔愣了一下, 有疑惑,但更多是惊喜,“怎么会在你这儿?我还以为我丢了呢……”
孟子方捏着玉牌,桃花眸里的光意味不明, 道:“那你知不知道这玉牌是怎么回到我手里的?”
“我怎么知道。”季柔下意识问,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怎么回到你手里的?”
“是赵谨克给我的。”孟子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玉牌上的棱角,“三年前的事。”
“他?”
季柔的脑中一时难以反应, 想不出缘由来, 但让提起了三年前的事,心中却又隐隐觉得不安。
孟子方的唇角浅浅轻勾, 也不再绕弯子, “三年前我到青州, 回程的时候却在城外十里的地方叫人截杀,那群人各个身手不凡以一当十, 我虽然带着人手却也是不敌, 一番交手终究是我的人全军覆没, 我也……”
孟子方比了比自己胸口的位置,“一剑穿胸。”
“他们都以为我死了, ”孟子方的尾音微扬,唇角斜挑几分孩子气的得意,“只可惜我又活了过来,在他的人忙着抛尸做局摆现场的时候, 我偷偷逃了。”
“这个。”孟子方低眼,掌心的玉牌漫不经心地转动了一圈,“就是他扔在我尸体上的。”
“我说的他是谁?”
孟子方抬眼,桃花眸里含着很淡的笑意,却又冰冷透骨极尽嘲讽,“柔儿这么聪明,心里应该已经知道答案了吧。”
他……是谁?
季柔怔怔地看着孟子方手里的玉牌,那一瞬间仿佛失了言语的能力,他是谁?会是谁?
为什么……会是他?
“那天他该是把精锐都带走了,早听说靖平侯府有秘药,是训养死士的行家里手,跟在嫡子身旁的自然是精锐里的精锐,倒是让我好好长了一番见识。”
“只是——”孟子方的语调忽顿,看着季柔的桃花眸里几分有冷光微现,几分残忍,“后来听说就在那一日,你让莽苍山的山贼掳劫了。倘若不是……或许也能少了后来那一番罪。”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一滴清泪无觉从眼眶滚落。
季柔抬手抹去,却没有看孟子方,只是看着那红泥小炉上的茶壶,水已经沸了,都能听到水在壶里头挣扎的声音。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像是在问孟子方,可更像是在问自己。
孟子方闻言笑了,不是讥讽,只是单纯的忍俊不禁,甚至几分宠溺,抬手拎了那沸腾的壶,均匀烫过那茶盘上的茶具,淡淡道:“能有什么缘故,无非是瞧着我不顺眼罢了,好歹我也勉强算是父亲的左膀右臂呢。”
季柔不言,只是垂着眸,好似一只放空了全部的娃娃。孟子方也不介意,只是一面摆弄着茶具一面道:
“元庸的事,不会再拖很久了。倒时候就该是我们和他们赵家做了断的时候,你也要早做准备,待到时机成熟,父亲和我,还有阿柏阿达,会救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