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总是算计我(33)
云杪感觉到了,封珩早出晚归,有时候夜里都不回来,她想见他都有些难。
这几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府院里落了厚厚的几层白。云杪想着雪一直下,不如不费工夫去扫它,便命府上的家丁丫鬟们趁着这几日好好休息休息。
封珩因着天气在别处做了件斗篷给她,是浅粉色的,只是派人送来,他却不在。咸清说封珩的眼光好,知晓什么适合云杪,云杪披着那斗篷活像个小姑娘。
旁人若是夸云杪像小姑娘,云杪便自动将这话译成是在夸她好看,这是经验之谈。夸她好看她必然领情,这斗篷又是封珩送的,她便想时常穿着。
一直在屋里待着不必披什么斗篷,云杪懒散的性子就跟变了似的,没坐一会儿就要出去走走,不出府也要在府院里散散心。
斗篷很长,几乎是及脚跟的,云杪走路小心翼翼,遇到雪化成水的地方还要将那斗篷轻轻提到小腿处。
封珩回府时就见云杪提着斗篷绕过了一滩雪水。天寒,云杪的脸色比平日里还要白那么几分,远处看给人种近乎透明的感觉。
他走近:“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云杪闻声转身,一下子被封珩挺拔的身形笼罩,她抬头眯眼瞧了瞧,封珩背着光,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是……又长高了?
封珩身着紫色的官服,压迫感随之袭来。
云杪不喜这种感觉,微微皱眉,往后退了一步,又猛然想起来似的提了提身上的浅粉斗篷:“你瞧,好看么?”
封珩盯着云杪的脸:“好看。”
云杪:“……我说斗篷。”
封珩轻笑:“该我问的,姐姐喜欢么?”
云杪松了提斗篷的手:“尚可……”她又停住摇摇头,“不是,我很喜欢的,你送的我都喜欢,所以下次多送些炙羊肉还有炙猪肉这些吧。”
她继续道:“下雪的时候它们就变得更好吃了,那家铺子许是格外偏心你,给你包的就好吃,给旁人包的就不好吃。”
封珩若有所思:“有这种事么?”
云杪点头:“有。”
云杪话音刚落,忽地又飘雪了,且愈来愈大,大片的雪花落在两人的发顶肩头。
封珩领着云杪回屋,咸清出来送伞,不远不近地看着那二人自雪中走来,一派和谐。
像是天生的佳偶。
咸清垂下眼,不知怎地就不忍去破坏这种和谐,她收了伞默默退回了屋子。
☆、第四十四章
须臾,封珩和云杪走进屋内,云杪将那斗篷解开递给咸清,而后上了软榻,手放在暖炉旁取暖。
封珩隔着张床桌也坐在了软榻上,咸清将暖炉往二人中间移了移。
云杪看了眼窗外飘的大雪:“今年比往年都要冷,你身体不硬朗,出去做事要格外注意保暖呐。”
“我知晓,”封珩应声,顿了下,又特地解释道,“如今,我身体硬朗的。”
云杪没将这话放在心上,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漫不经心的模样落在封珩眼里,他微不可闻地轻叹口气。
“自家府上不必再穿官服了,看着迫人得紧,离近些都不敢。”云杪声音轻轻的,“封珩,你穿白的最好看。”
封珩垂眸:“是要换的,又急着……”急着见你,没来得及。
他将话停在该有的分寸之内,却艰涩地堵在那里,上不去,也下不来。云杪看他,等着听他把话说完,然而封珩迟迟未继续说下去。
门口传来敲门声,有人在门外道:“封大人在么?有事请见。”
咸清去开门,是个瘦小的男子,迈步带进来几片雪花。他只站在门口不进来,将手中的金帖递给咸清,侧身朝屋内道:“封大人,这月初十宫中有宫宴,请大人务必到场。”
咸清道:“宫宴?去的都是官员么?”
男子笑:“还有皇亲国戚,老官员们还会带自家的儿女去。向来如此的,宫宴也就大考那年大办这么一回。”
咸清点头,送男子出门,在外又客气地寒暄了几句。
阿若披着厚厚的衾被透过窗子远远地瞧见这一幕。屋门忽被人打开,筱筱走了进来,关门,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
阿若指指窗外:“筱筱,那人是谁?”
筱筱走到她身边往外看了一眼:“好像是来送帖子的,宫宴的帖子。”
阿若:“怎么送到这儿了?”
筱筱:“少爷回府了。”
阿若坐直了身子:“少爷回府了?什么时候的事?”
筱筱:“才回府,也就一会儿功夫。”
阿若:“哦……那少爷是和小娘子在一块儿了……你说,小娘子去宫宴么?”
筱筱想了想:“我估摸着不会去,小娘子不是不喜人多么,也不大喜欢热闹。”
阿若:“不喜归不喜,去宫宴的机会多难得啊,还可以结识些高官贵人。”
筱筱坐在了阿若身旁:“不单是因为不喜人多才不去……我听厨房的成茵姐姐说,小娘子身上有些疾患……识人不便,记不住旁人的模样,看过多少次的脸再看时还是会觉得陌生呢。”
阿若诧异:“竟有这种事?”
“成茵姐姐在府里十多年了,说的话自然不会有假……”筱筱将自己腰上的牌子捏在了手心,“这腰牌也可作证,谁家丫鬟家丁还带腰牌呢?这全是为小娘子识人做的。”
阿若目光落在筱筱的腰牌上,忽地勾了勾嘴角:“那真是可惜了……”
筱筱:“是可惜,小娘子不喜人多怕也是这病的缘故。”
……
咸清送那男子离开,又去泡了壶热茶端进屋子,沏好茶站在一旁。
云杪喝了几口热茶白皙的脸上泛出浅浅的红晕,前些年对凡间的四季交替还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今年却是意外地知冷知热。她双手捧着杯子,茶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手心,微微发烫,这让她有了种莫名的满足感。
封珩见云杪如此,也伸出手去摸自己的杯子。很烫。他触了一下又收回手。
二人都不说话,咸清却有种他们其实是在交流着的感觉。她轻咳一声,开口道:“想来初十的宫宴大多世家小姐都会去,到时珩哥儿可多留意留意。若是能碰到自己喜欢的姑娘最好……当然,没有喜欢的也就罢了,日后迟早会有的。”
从前咸清几乎是认定了封珩成人后会对郑初瑶有男女之情,郑初瑶那般家境修养无可挑剔的女子多少人向往啊,可后来她发现封珩对郑初瑶半点没有那样的心思。
封珩对身边的女子一直淡漠疏离,从小到大只对云杪亲近……那日她看到那只手帕,真相呼之欲出。
她不是傻的,只是从来不敢细想。如今清楚了,心里也想着最好不要是云杪,即便是郎有情妾有意……外界的非议轻易便能压垮一个人,这种苦能不受就不要受的好。
咸清话音落下,云杪没有出声,垂眼看手里的茶,热气腾腾地往上冒。
封珩一只手搭在桌子边,沉默着,视线也在云杪手里的茶上。
片刻,云杪抬眼看封珩:“咸清说的话你可都听进去了?她说的不错。我,我也是这个意思。”
她觉得自己真傻,为什么一开始想着问封珩想不想成家呢。这事无关乎想不想啊,男子成家立业,从来便是如此,封珩不会一辈子都一个人。
咸清的话封珩听了没什么反应,直到云杪说完,他端起眼前的杯子咽了一口茶,微微烧灼的感觉从手掌延至咽喉,再到心肺。
他忽笑,声音哑哑的:“姐姐也是这个意思?”
☆、第四十五章
云杪垂眸:“……是。”
云杪又补充:“不过,还是你自己的意愿最要紧……”
她忽又想到姻缘线的事,手里的杯子磕在了桌面上,轻声道:“封珩……你还是不要随便看上哪家姑娘了……再等些时候吧,我瞧你还不够成熟……”
云杪的声音越说越低,自己都觉得自己在说胡话。
咸清在旁听着云杪不知是怎么,莫名其妙就变了卦。封珩却是低低地笑了:“好,都听姐姐的。”
云杪觉着是时候去找命格星君了。
当日晚,她捏了七八个仙诀,却是个个不灵,于是不死心地在府院里踩着雪将自己平生知晓的仙诀一个一个地重复,还是不行,再重复,直至自己都觉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