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丫环她不务正业(34)
“做个丫环,真的是屈才了你。”
无论是她异想天开的循河逃跑,还是在得知他‘活埋’时的‘真情’流露,亦或是想奉上她的全部家当抵债的那副傻样,以及眼下这一本正经地瞎掰的机灵劲,都一点点地撩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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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海里顺风顺水地航行,五月,正是春末夏初之际,阳光柔和,微风拂面,让人的心情都跟着轻松明媚。
若不是上船那晚发生的意外,阿媮此时本应是惬意的。
不知是船家误会了两人的关系,还是船上没有多余的舱间了,反正她与谢爷是共宿一间舱室的,好在是分榻而眠,两榻中间亦有个帘子隔开,不算太尴尬。
在李府的清心堂时,两人也曾共处一室歇过夜,只不过是现在的空间小些,阿媮倒不是很在意这个。令她有点不安的是,谢爷自从那晚意味不明地扔下一句‘做个丫环,真的是屈才了你’后,就没怎么搭理过她了。
谢爷总是晚睡早起,每晚阿媮入睡了,他还不见踪影;早上她醒来,他又已经在外面的甲板上打拳了;待她洗漱完毕想借着吹风看景的由头,走过去跟他说说话时,他又回舱室开始专心致志地看书......
虽然谢爷以前也一直都是冷情寡语的性子,但他后来的态度明显是变了些的,特别是答应带她离开金州那天,是那么的温和可亲,还对她说了那么多的话,而今又忽然变得对她不理不睬。
思来想去,阿媮觉得应该是自己那天‘杀害’郭老太爷的‘狠辣’行径,惹得谢爷不喜了。
她不禁想多了些:现在不处罚,是不是准备下船后就把她赶走啊?就算到了洛川,找庵庙当姑子这事,还是得劳烦他出面帮忙的,若是到时他撒手不管,那又当如何是好?
于是,阿媮这几天,总在变着法儿去柏常跟前刷好感,努力想找补些纯良形象回来。现在,她再次掀起舱室的门帘,碎步莲莲地走进去:
“爷,奴婢做了凉拌海草,您要不要尝尝?”
“嗯。”
“给您搁这?”
“嗯。”
“......”
谢爷曲起一条大长腿斜斜靠坐在窗边,他一手枕着头,一手捧着书,神情专注,视线始终都是落在书页那。一束金色的阳光从窗纱缝边透过来,洒照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棱角分明的脸就分成了明暗两侧,亦如其人,温润与冷厉交替,变化莫测。
阿媮在旁边静候了半晌,见他捏着两指又翻了一页书,书页摩擦时,发出细微的‘呲啦’声响,而后又是寂静。
那碟嫩绿可口的海草丝就孤伶伶地摆在他右手边的案几上,谢爷既没有要放下书尝尝的意思,也没有给她多余的眼神。
凉拌菜本就是凉的,她总不能劝‘爷,您趁热吃吧?’,阿媮绞尽脑汁,见早前送进来的茶碗像是还未动过,便又找话:
“爷,您的茶凉了,奴婢给您重新再泡一盏?”
谢爷终于抬起了眼皮,目光淡淡地扫过来:“你很闲?”
这几天无论她说什么,他不是答‘嗯’就是‘不用’,阿媮都快要麻了。乍然听到他的问话,她霎时如获仙气一缕,浑身得劲,想也没想就欢快答道:
“嗯嗯,奴婢是挺闲的,爷,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去做!”
“......”
柏常居然被噎住了,看小姑娘那副恭候圣喻般的傻样,一时都不知说她什么好。
他一向谨慎,那天画舫船一出骚乱,他就马上猜到跟这个小丫环反常的举动有关,待弄清前因后果后,他倒没有太把郭老太爷的死放在心上,反而越发觉得,这小姑娘蛮有意思的。
可是很快,他发觉自己的怪症要发作了。
柏常有天生的怪症,发作时浑身的血液会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腾,若是不得发泄,甚至会严重到近乎癫狂的状态。
以前他不知道这是病,甚至以为是自己这样邢克的命格,才会脾气暴燥。
曾经元安寺的方丈说他戾气太重,让他去禅房念经,可经书根本抑制不住那种喷薄而出的狂燥,他只能跑到山谷里找猛兽打斗发泄。
十岁那年,又一次发作,浑身暴燥难安,他进山与两匹野狼缠斗得难舍难分,差点重伤毙命时,遇到了进山采药的吕老神医。
也是那之后,吕老告诉他,他并不是什么邢克之命,那都是无稽之谈,他也不是天生的暴戾凶残,他只是生病了。
吕老满目慈悲地看着他:
“小兄弟,老夫曾有一位故人,他得的也是同样的怪病......若是你信得过,老夫给你治如何?”
......
吕老教了他一套运气调息的心决,压制不住时,才吃一粒他特制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