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不善[重生](8)
暮秋啸:“我知。”
薛筎坐在椅子上,背靠椅背:“第一问,他是你什么人?”
暮秋啸站在床头,低着头,目光牢牢盯着殷翊的脸:“我的主人。”
“咕噜咕噜”的倒水声再次响起,薛筎毫不遮掩自己的白骨,抬起右手,白骨指尖抵着杯壁:“第二问,为何要救他?”
暮秋啸语气毫无起伏:“我的命是他给的,所以只有他,不能死。”
薛筎打了哈欠,兴致缺缺,似乎已经对第三问的回答没有任何兴趣,但还是按照先前所说,问出了第三问:“最后一问,救谁?”
暮秋啸一点不意外薛筎看出了自己的异样,扭头看向百无聊赖的薛筎,没有丝毫犹豫:“救我主人。”
“可惜了,你的回答我都不满意。”薛筎眼皮微微耷拉下一半,对于暮秋啸刹那变色的脸色视若无睹,“不过我倒有点兴趣看看他到底中了什么毒。”
眼睛半睁半闭地站起身,薛筎来到暮秋啸身边,听到对方急忙问道:“什么样的回答才会让你满意?”
薛筎漫不经心:“我也不知道。”他伸出完好的左手,稍稍一把脉,“原来是生蛇蛊。这蛊可是会一点点破坏人体内的一切,就算是武功高强的人,也将逐渐无法使用内力,最后一日会将人体内一切啃噬殆尽,只留下一具空壳。而中毒的四十九日,也只能靠吃些大鱼大肉来缓解些许痛苦。就我所知,这毒出自万毒老怪毒无榭之手,但现在这世道,能让他出手还是这样的年轻人也不多啊。不过嘛,这毒还是无聊得很,无聊啊无聊。”
语毕,薛筎转身便走,“铮——”的剑吟响起,一把剑横在他的脖颈处。
锋利的剑刃对着薛筎的脖颈,显眼一条刀痕,冰冷的目光与薛筎仍旧半眯的眼睛对上,暮秋啸道:“当年我救前辈一命,前辈说会报答我,现在正是时候。”
“可你当初并没有接受,所以我也说了,这个回报得我说了算的。我知你不会杀我,你还想让我救你主人。”薛筎又打了个哈欠,脖子因为细微的动作而与剑刃摩擦,细微的血珠立即出现,但他仍旧不慌不忙。
似乎是暮秋啸的神色太过坚定,薛筎嫌弃地撇了撇嘴:“我是为了救你还你那一报啊,暮秋啸,你可真是有眼无珠。”然后一抖袖子,数起了数,“一、二……”
暮秋啸赶忙以袖子捂鼻,却已来不及。
他人浑身一软,黑暗袭来,瞬间倒地。
薛筎整了整衣襟:“我真的只是单纯地抖袖子罢了,真正的迷香早在你进入这屋子的那一刻就存在了。否则我干嘛第一时间要喝茶嘛。”
他转身,再次看向床上被生蛇蛊折磨的青年,眼眸深邃:“这模样倒是生得标志,可惜了,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生得好看的人。”
一声夸张的叹息发出之时,嘴巴半张,还未合上,一粒东西忽然从应该昏迷不醒的青年指尖弹出,瞬息之间进入薛筎的嘴巴里。
被内力推进口中的药丸即刻滑入喉咙,由此被咽下。
薛筎眨眨眼,双腿逐渐酸软无力,神态却是淡然:“浑噩丹?”
假装昏迷,从进屋开始一直都屏息以待的殷翊坐起身,慢腾腾地往桌边走去,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才重新呼吸,坐回床榻。
他右脚搁在床榻边缘,左脚踩在地上,坦然地面对薛筎,一袭粗布麻衣竟穿出了几分风流。
一双狐狸眼微微下弯,殷翊笑道:“薛前辈,晚辈与您又再见了。”
此句话中的言外之意只有殷翊才知其意。
薛筎因无法站立一屁股坐到地上,姿态看似狼狈又透着疑惑:“我第一次见你,谈何又?”
殷翊置若罔闻道:“薛前辈,江湖传言,只要到了‘升天任海枯’,回答了三问,若你满意对方的回答,便会答应回答问题之人的救治请求。前提是必须二人同行前来,只能救对方,不能救自己。”
“滴答滴答”的雨水从天而降,不一会儿,细雨绵绵变成了大雨倾盆。
越来越响的雨声遮盖了茅草屋内的细微的人声,叫人听不真切屋内的人说了什么。而后,只听一声嘹亮的笑声刺破“啪嗒啪嗒”的雨声。
殷翊盯着枯骨圣手薛筎。
这一刻,本应连说话的力气也越来越小的薛筎笑得格外大声,坐在地上的人缓缓站起身,轻拂衣摆,然后兴致勃勃道:“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我会救暮秋啸。”
殷翊懒散又敷衍地拱了拱手:“谬赞了。薛前辈不愧为江湖人人敬仰的枯骨圣手,半颗浑噩丹果然不能把您怎么样,还是说,薛前辈从头到尾都是装的?”
“你何尝不是,殷翊。”薛筎收起夸张到使得可怖容貌越发扭曲的笑容,目光好似要将殷翊剥光了一样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然后恢复漫不经心道:“阮冥与我提起过,他有个小师兄,也叫殷翊,是个没有一点武学天赋也无心学武的人。另外这人又是个耳闻则诵,过目不忘喜欢看书的书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