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侍(95)
“这玉带是你亲手扣上,自然该由你来解。”赵昀翼再次拉过她的手,环在他腰侧,握着她的指,轻轻松开玉带钩。
玉带落下,被他捞在手中,放在榻边。
“琬儿自然不是侍妾、通房,却是我此生唯一认定的娘子。”赵昀翼忽而将她按倒在锦枕上,居高临下睥着她,“你若不愿做这些,待成了亲,我日日替你宽衣解带可好?”
说着,便去解徐琬领口处的缠扣。
徐琬心口一紧,忙按住他作乱的手,柔声央求:“赵昀翼,你别闹。”
掌侧轻轻贴在她起伏不定的心口,赵昀翼清晰感受到她乱糟糟的心跳,只是逗逗她,小姑娘便吓成这样。
他轻笑一声,松开手:“好,都依你。”
随即,支起身子,徐琬以为他要走了。
没想到,他除去锦衣,仅着一身雪色里衣,挥手熄了灯烛,放下锦帐,自然而然躺在她身侧。
外面的箫声不知何时停了,黑暗中,感受到他手臂伸过来,将她揽入怀中,徐琬心跳如鼓,以为他又要胡闹。
却听他闷声道:“睡吧,我陪着你。”
冬日里,徐琬睡觉时,时常手脚冰凉,睡不踏实。
可今夜,锦被中锁着他的体温,将她暖暖包裹住,理智很快便被困意席卷,迷迷糊糊间,徐琬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是不是猜到她会睡不着,才特地出宫来哄她入睡?
夜深人静,天穹上无数的孔明的次第熄灭,徐琬院外不远处的假山上,夜风吹起一角青袍。
那人手持紫竹箫,气质清风朗月,望着徐琬院落方向良久,方才一步一步拾级而下。
摇曳的风灯晃过他的眉眼,清清朗朗的书卷气,正是徐璞。
宫中夜宴早就散了,今夜除夕,赵重岳本该去皇后的坤羽宫,却借着酒劲,赶走前来送汤水的坤羽宫宫婢,抬脚去了永乐宫。
宸贵妃不耐烦应付,这宫里除了赵重岳,也没人敢让她应付,是以早早便回了寝殿。
寝殿内地龙正旺,温暖如春。
她未着袜履,赤足踩在绒毯上,胭脂色寝衣服帖地裹在她周身,衬得她肤白如雪,眉眼秾丽惑人。
贴身宫婢替她梳着发,梳篦上抹着些许养发的香膏,香气淡淡散在寝殿中。
宫人们通禀的话尚未说完,赵重岳已带着一身清寒酒气闯进来,摇摇晃晃走到宸贵妃身侧,扬手挥退宫婢:“出去!”
“陛下喝多了,臣妾吩咐她们备些醒酒汤来。”
宸贵妃刚站起来,便被赵重岳大力按坐回去。
他一身酒气,欺身贴着她:“莹儿,朕这一生负了许多人,唯独待你小心呵护,你却念了萧焕半生,如今是不是还想让翼儿娶他的女儿?我告诉你,不可能!翼儿是朕最看重的儿子,这世上谁都可以做他的正妃,唯独萧氏不行!”
“赵重岳。”宸贵妃凤眸微瞠,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过去二十年,从来都是你给我,便要我受着,却从未问过我要不要。如今翼儿大了,有自己喜欢的人,你连他的幸福也要剥夺吗?”
“嗬,幸福?你在意的究竟是翼儿的幸福,还是萧焕的血脉?”赵重岳双目赤红,紧紧扣着宸贵妃的肩膀,指尖恨不得嵌入她肌肤,“翼儿从前不肯要,现在却也想争这个位置,是不是为了你,你想把朕的江山重新交回萧氏手中!”
“赵重岳,你疯了。”即便是强取豪夺而来,他待她也多是小心翼翼哄着,日日盼着她也捧出真心来回报,沈持莹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癫狂、狰狞,陌生到令人厌恶。
“朕是疯了,被你折磨疯的。”赵重岳手掌下滑,狠狠撕扯着她身上胭脂色寝衣。
寝衣滑落,皙白的肩膀侧印着清晰的指痕,宸贵妃骇然地望着赵重岳,仿佛又回到当初被赵重岳劫掳的日子。
“放开我!”沈持莹死死咬着牙关,从齿缝中挤出三个字。
话音落下的一瞬,凤眸中,有清泪滴落,潋滟唇角溢出殷红血迹。
忽而,一道玄色身影闪过,鬼魅般,在赵重岳后颈处点了一下,他整个人便如一摊烂泥,软倒在沈持莹脚边。
皙白的足往回缩了缩,下意识离赵重岳远些,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玄色身影屈膝蹲下,拿帕子轻轻擦了擦她足尖,那里被赵重岳衣摆扫过,沾染了些许酒气。
“娘娘若要离开,咱家可以相助。”陈云桓站直身子,眸光冷冷扫过地上躺着的赵重岳,“即便娘娘要他的命,咱家也可以做到。”
杀了赵重岳吗?二十年前她就在想,可越等越无法下手。
因为翼儿一天天长大,这个她曾经恨之入骨的人,是翼儿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