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只魔头做青梅+番外(81)
过了好一会儿,摇姯似乎都睡了一觉醒来。
她睁开眼,苏玉珩还在看书信。
她看着那俊朗的面容傻笑。
书信跌落在木桌,苏玉珩扶额满是懊恼:“你在这儿,我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过。”
摇姯嘟嘴不服气:“关我何事,你阅书信时我一句话没说。”
“出去玩,听话。”苏玉珩将她的身子提起,往外轻推。
她只得整理一下衣摆,小碎步往门外走去。
没过一会儿,在门外探出一个小脑袋,摇姯睁着亮晶晶的眼睛。
“尊主,一起用午膳吗?”
苏玉珩在桌上高筑的书信上瞟了一眼,满脸无奈:“你赢了。”
说完他将还未看进几个字的信放在夹层,站起身来,如松般挺立的身姿俊逸非凡,摇姯眼睛一眨不眨眸子里仿佛要溢出满满爱意,直到被眼前的青衣公子顺手拖走。
此行短暂,苏玉珩所带行李不多,但他却带了平时最爱用的那盏茶盅。
方桌右手边茶盅烟雾升起,里面雨花茶沉淀在盅底。
苏玉珩独爱雨花茶的清澈幽香,但他习武后感官灵敏异于常人,故不喜多放茶叶,只能恰到好处的香味让他能闻到。
第65章 雨花茶
雨花茶不多,连盅底中央的银制莲花都未盖住,加水后莲花由银色变为金色,茶糜味散去只留清香,这也是他爱不释手的原因之一。
摇姯坐在正座的右手边,脸凑过去看着莲花缓缓变色,使劲吸了口鼻子才闻到一丝茶香,她点头,于她而言如此清淡的香味对他来说反而是刚刚好。
“感兴趣?我让他们多加些茶,你尝尝。”苏玉珩笑着地望她,她知道摇姯不像他武力高强,对味觉和嗅觉极其敏感,所以她应该比自己喝的浓一些。
摇姯见他难得要跟她讨论茶道,连忙点头。
茶的香味确实更浓了,摇姯抿了抿,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嘴里满是甘甜。
苏玉珩摸了摸她的发顶:“如何。”
摇姯舔了舔嘴唇:“好喝,很清香。”
“那你拿些茶回去。”苏玉珩满眼宠溺。
她嘴角下撇,轻微摇头:“我还是跟着你喝一喝就行,送我就是暴殄天物,我分得清猪蹄有没有放孜然,但分不出茶叶好在哪儿,差在哪儿。”
说完后她又有些后悔,明知他附庸风雅,为何自己在他面前总如此俗气,和他高雅俊儒的气质完全不搭。
“昨晚尝出来了,猪蹄是放了孜然的。”他低垂眼音调稍稍上扬,拾起茶盅缓缓倒入杯中,碧绿而清澈的雨花茶在盅中萦绕。
摇姯诧异,又叹气,男人只要一开过腥,什么黄语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哪怕对象是苏玉珩那样莲花般的不食人间烟火。
他讪笑:“叹气是为何?”
“没能见到如昔公子就罢,还白白喝了几壶酒。”摇姯将目光从他明艳的脸上收回到他修长的手指上,白皙纤瘦的十指,格外凸出的关节,都美的像画。
食指在茶杯上轻轻停顿了一下,苏玉珩将杯轻放在桌上,脸色不咸不淡,声音不大不小:“今日午膳不食荤,吃些菜蔬即可。”
摇姯心里白眼翻了个底朝天,这魔头还记仇得很。
但她嘴上依旧未停,还带着些回味的神情:“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昨晚和教主的春宵真真是销魂,昨晚开了荤,今日吃蔬菜就够了。”
他扣指在她额头轻敲,发出清脆的敲打声,但不见疼,苏玉珩啼笑皆非:“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大实话而已,还不让人抒发感想了吗?”
“我病未痊愈只能进食些清淡之物,我俩分开吃。”他接过侍女盛上来的白粥,粥里应是放了些淀粉显得黏黏稠稠。
她心里有些不好受,对大鱼大肉也没了胃口,筷子在红烧肉上戳了两个洞逐放弃,要了些菜蔬就饭。
“可还是不舒适?”苏玉珩往嘴里勺了几口白粥后就放下碗筷,望着只夹青菜的摇姯有些奇怪,眉头皱紧,浓眉微扬。
她笑嘻嘻,抬头露出两排白牙:“你病未愈不能吃大鱼大肉,我恐你忍不住吻我,当然也不能食荤。”
苏玉珩嘴张了又合,脸白了又青,只憋出了“不要脸”三个字来。
见他难得有挫败,摇姯在心里大笑,面上嘴角微弯,眸子晶晶亮,只把苏玉珩看痴了眼。
他良久才回过神,不禁在心里暗叹,偶尔的示弱一向对她有用,自从自己为了她生病,她今日真是乖巧了许多。
下午武林大会已进入白热化,但摇姯心疼他身体不适,用完膳后便赖在书房不走,想尽办法拖住他去武林大会的脚步。
无奈摇姯对乐、书都无研究,实在不好意思将自己那点水平拿出来在大师面前显摆,只得讲些笑话讨他欢心。
附庸高雅从来都是苏玉珩的代名词,想当年他小小年纪名满天下,琴棋书画甚可谓是精益之精。
但从接管魔教后甚少再碰,笔墨也多是信中批写书上备注。
摇姯觉得可惜,将肚子的笑话都搜刮完后,便拖着他坐在书桌前,将书信搬到一旁,捧着脸庞痴傻傻看他。
“作甚?”苏玉珩不解。
“画我呗。”
“不画,太丑。”
“那你写我呗。”
“无聊。”
“那我写你,你看着。”
摇姯将水袖往上捞起,露出白色亵衣口,手腕轻撇,在宣纸上仔仔细细誊写,她的字并不秀气,都说字如其人,比不上大家之才,但也是颇有飘逸。
君子不器。
苏玉珩黑眸渐深,望着宣纸上四字面色沉重。
摇姯将毛笔搭在砚台上,望着开始还和言细语的魔尊,在心里反复猜想他的心思。
“君子两字,于我,不配。”他将宣纸折叠,放在右手边废纸处,言语凄凄带些着伤感。
“谁说你不配!”摇姯不服气。
“全天下无人不在心里唤我一声魔头,哪怕年幼时未习武,我的诗作已经名满天下,仍然是没有人称过我是君子。”苏玉珩未看她,直盯着毛笔顶端还在摇晃的红穗。
摇姯想起十几岁正当少年的苏玉珩,意气奋发仿佛通晓天下,凡事举胜,儒雅贵气,被赐名为文卿公子垂得千万少女芳心。
现今只和魔头挂钩的他,却再也不愿提当年事。
小时她还爱嘲笑苏玉珩书生气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百无一用是书生,那时怎么会想到,现如今他剑不得离身,执笔必是腥风血雨,早年天真纯良的贵公子成了百姓口中谈风色变的大魔尊。
摇姯看他一脸落寞,她轻声:“我看书里说,君子之道者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
苏玉珩笑:“你还知道这个。”
她仰头:“十五岁便通晓天下的文卿公子,定然是知者不惑。二十五岁即将练成琰鸣决第十层的大魔尊,定然是勇者不惧。”
“至于仁者不忧,”她紧紧咬唇:“我曾经听闻清风派掌门贩卖私盐藏匿食粮,发灾难财,但去年内陆饥荒严重,清风派开仓济世。谁还敢说你不仁。”
苏玉珩眼里闪过笑意,他将摇姯搂紧在怀里。
“纵使如此,但我确实已是杀人不眨眼,满身血腥。”他面上落寞而寂寥。
摇姯从他怀里钻出来:“治国齐天下本就靠杀戮,在其位司其职,你作为武林至尊,担天下不仁之仁为真仁。”
他眉头舒展,笑意进了眼底:“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好的。”
“那当然,”摇姯直勾勾望着他,“魔教正派,不是由武功的类型来决定,而是由人性决定。”
其实从当年清风派将老魔尊杀了之后,苏玉珩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阴影之中,不是仇恨,是自卑。
和他接触多年的摇姯怎么会感受不出来,小时他听人说他是魔头,苏玉珩还会据理力争,不习武,善行乐,文采名满天下来纠正别人对他的看法。
如今他听到魔字都会拉下脸,但他不解释不抗争,默默接受了这个称号,会蹙眉良久,甚至食不下咽。
他曾经在自卑和自傲中交替,现今只有自卑陪伴他,来自对与生俱来的魔性的自卑。
所以他人对他的害怕和求饶,反而更容易激起他的杀意。
她吸了吸鼻子,强行将眼泪憋回去:“抛开这个不提,你孩提时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为知者。凡事从不退缩,不用阴招损招,可谓勇者。君子三类你就占了两,你不为君子,那是全天下人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