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养虾日常(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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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是徐宜县东胜酒楼负责采买的管事，为了淘得最稀奇的食材，县里各个镇他都跑过，也下过不少村庄，但还是第一次来下榕村。
像他这样一名物产百事通，既然以前没记住下榕村这名字，就说明它以往没有知名特产，是个平凡无奇的村子。
这样一个村子却在去年夏天异军突起，有十几家酒楼来这里买了一种闻所未闻的虾，还有个极其霸气的名字：小龙虾。
青虾、白虾、河虾、九节虾等虾的名字对上小龙虾，全都得甘拜下风。
当时县里只有一家酒楼卖这种虾，价格高得离谱还引发哄抢，掌柜好奇，让他去买了一份，吃了之后，便立刻让他打听这虾的出处，一定要在自家酒楼卖。
他这才知道下榕村这个地方。
过桥进村的时候，他观察了一番这个村子的环境，三面青山一面河，风光也算秀丽，不过这样的景色在徐宜县随处可见，没有什么稀奇的。
也不知怎么孕育出了小龙虾。
他调查得到的消息，说是有个姓苏的姑娘，家里被分了出去，哥哥弟弟妹妹都有疾在身，全靠她忙里忙外。
买不起肉吃，就去河里捉田螺，就这样发现了小龙虾。
因为家里只分了十亩低洼田，她又觉得小龙虾很好吃，就干脆从河里捞到田里养了起来。
次年，小龙虾被卖到酒楼，就这样火起来了。
听说中间还有些波折，小龙虾能被赏识也和青阳湖镇林家那位少爷大力推荐有关系，但韩江还是感慨不已，这位苏姑娘运气太好了。
山间稀奇物种不少，比如娃娃鱼，也有不少人捉去酒楼卖，可是他至今也没听说哪个抓了娃娃鱼想到要大规模养殖的。
这位苏姑娘估计也是误打误撞，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过桥之后，便看到一条红底黑字的横幅，写着“欢迎光临下榕村小龙虾拍卖会”，路两边各插了十几面锦旗，正迎风招展。
路尽头便是村落，远远传来锣鼓喧闹声，越发像在庆祝节日。
他不过让马车停下来看了一下横幅，后面便有马车追上来了，一道声音传来：“前面是韩管事吗？”
韩江撩开车帘看向对面，一张弥勒佛似的面孔映入眼帘，有几分眼熟，他犹豫道：“你是……”
“我是青阳湖镇华盛酒楼的掌柜。”张掌柜回道。
“噢噢，我想起来了，你姓张对吧，瞧我这记性，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没关系，贵人多忘事嘛。”张掌柜笑道。
寒暄过后，韩江有点奇怪，“你怎么知道马车上是我？”
第二百零九章 拍卖现场（四更）
“去年您不是来我们酒楼吃过饭吗？我认得您这驾马车。”张掌柜回道。
韩江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好眼力。”
两人结伴往村里去，一路上聊个不停，得知张掌柜和那位苏姑娘认识，韩江便顺道问起了小龙虾的情况。
“你们酒楼就在镇上，应该近水楼台先得月吧，是不是早就下好订单了？我们还得参加拍卖，也不知道等会什么情况，我见过拍卖牛羊的，还真没见过拍卖鱼虾的。”
张掌柜唉声叹气，“我倒是想下订单，人家不肯干呀，一样得参加拍卖。你们县上的酒楼财大气粗，就怕到时候虾都被你们抢走了。”
“不会不会，要是价格太高，我们也要不起。”韩江笑道。
沿路插了不少涂了红漆的指示牌，也不需要问路，跟着指示牌就到了拍卖现场，一间挂着“农学讲堂”牌子的屋子。
“农学讲堂？难道这里不是村里的启蒙学堂，而是农人交流经验的地方？”韩江有几分好奇。
张掌柜倒是有所了解，点了点头，“嗯，这是去年夏天下榕村办起来的农学讲堂，每个月会开一两次课，请有经验的农人来分享自己的种植养殖经验，在我们镇有不小名气。”
“看来这个村的里正是个有想法的人。”韩江感叹道。
“嘿嘿，这可不是里正想出来的。”张掌柜笑道。
不是里正那是谁？
韩江还待问两句，但有个一脸笑意的老者迎了上来，热情招呼道：“两位都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吧？请问是哪个酒楼的？怎么称呼？”
韩江和张掌柜自我介绍了一下，也知道了老者的身份，原来这位就是下榕村的里正。
“离开拍还有一刻钟，用来拍卖的小龙虾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一百斤一件，每件出自不同农户，且编了编号，你们先看一下，记下自己想要的小龙虾编号，等会我们会从一号开始拍卖。”赵成说明道。
装好的小龙虾就摆在学堂外面，蒲包尚未封口，以便他们查看。
“好，您先忙，我们自己看看。”韩江回道。
他也就吃过一次小龙虾，不曾见过活的，见眼前摆了四排，便问张掌柜：“能不能请教一下，怎么挑选小龙虾？”
张掌柜扫了一眼，见所有小龙虾都差不多，也就一号颜色更鲜艳一点，笑道：“估计是头次拍卖的缘故，这些大小品质都是一样的。”
实质上他也不大会鉴别，毕竟去年苏含玉出的小龙虾品质格外好。
韩江觉得也对，下榕村大张旗鼓搞拍卖，肯定是为了扩大小龙虾知名度，不可能一上来就砸牌子，也就随便看了下，便进了学堂，也就是拍卖场。
其他酒楼的管事也都到了，全都坐在前面，坐在后面的是村民，有二三十个，估计是养殖小龙虾的农户。
让他意外的是，讲台上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俨然拍卖主持人的模样。
“这个莫非是那位苏姑娘？”韩江问道。
“没错，就是她。”张掌柜笑道，“估计拍卖会的主意也是她想出来的。”
他话语里透露出来的赞赏语气引起了韩江注意，“张掌柜似乎颇为欣赏这位姑娘？”
“何止是欣赏，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啊。我们镇上开了几家烤鱼店的事您听说过没？”
“略有耳闻。”韩江相当留意业内消息，自然知道出了烤鱼这个新品类。
“就是她先开起来的。”
张掌柜简单给韩江说了苏含玉的各种揽客创举，听得韩江一愣一愣的，难以想象这个跟他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居然这么有能耐。
她这一身本事跟谁学来的？
张掌柜瞪圆了眼，“这我哪知道，没听说她拜了师傅阿，再说，谁能教出这样的弟子来？”
两人齐齐叹气。
开场时间眨眼就到了。
苏含玉敲了三下拍卖槌，场间立刻安静下来，赵成也站上了讲台，来了个开场白。
“感谢各位远道而来，参加我们下榕村第一次小龙虾拍卖会，相信大家都迫不及待把小龙虾带回去，呈现给顾客，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我们将采用减价拍卖方式。”
场间一阵骚动，各酒楼管事都惊住了。
减价拍卖？
拍卖不都是加价的吗？居然还有减价的？
真是闻所未闻啊。
虾农们倒是没什么表情，赵成早就跟他们解释过了，取得他们同意才采用这样的拍卖方式。
赵成把减价拍卖的规则介绍了一遍，指着苏含玉道：“这是我们今天的拍卖师，苏含玉，下面将由她主持。”
苏含玉把讲台边上一个木架子搬到了讲台上，架子上挂着一摞宣纸，最上面那张写着“一号”，她拿起拍卖槌，微笑道：“好了，现在拍卖一号商品，起价十两银子一斤，每次减价半两。应价的举手即可。”
“十两有人要吗？”
没有人举手，这又不是增价拍卖，当然要一路减下去，买个最低价才划算阿。
酒楼的人只恨先前不知道是减价拍卖，不然他们商量一下，大家协商个价格，说不定能拿到半两银子一斤的价格。
不过也只是设想，来的酒楼有三十五家，小龙虾只有二十七宗，又不能均分，肯定有人沉不住气。
下榕村也不是为了吃亏才提出这种拍卖方式的啊。
没人举手。
苏含玉喊出了：“九两半。”
一直降到五两，也没有人举手应价，管事们一脸镇定，虾农们心里就有点忐忑了。
“这种拍卖方式不行，就应该加价！”
“不会降到一两银子也没人买吧，我还指望卖个三四两呢。”